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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丶车祸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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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门外是一片老旧丶稠密的公寓区。Du00.coM冲着固定的学生消费群,区内街道旁的公寓一楼多半被改成了店面,而剩下的巷弄则沦为住户和学生们停放汽丶机丶脚踏车的地方。

尹明思急匆匆地追进这片区域,在狭窄的巷弄间找了一会儿,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在他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汽车。那是一款他很心仪的小型车,省油丶空间大,加速性能也不错。但眼前的这辆车却和他在汽车杂志上看到的略有不同,似乎改装过,车身的烤漆亦非标准色。

注意到小车内还有人,尹明思只站在路边打量着。就在他愈看愈疑惑,决定上前去问问车主时,那辆车却突然从路边冲出,加速朝他这个方向驶来。

在这麽狭窄的巷道中以这种速度开车是很危险的。尹明思正感到有些不对劲,忽然看见方昭从对面巷口出来,转瞬间就要被那辆车给撞上了。

他来不及想,立刻纵身一扑──有点像足球守门员救球的姿势──抱住方昭朝路旁急滚。只听“砰“一声响,左腿一阵剧痛袭来,他依稀听见有人大喊着什麽,接着额角撞上一物,失去了知觉。

等他转醒时,人已在医院,阿呆和狂人正陪着他。

“左小腿骨折。“狂人说∶“本来急诊室的医生说很严重,要截肢。但你被送到外科之後,外科医生又说急诊室的医务人员忙昏头弄错了,你只是腿骨有多处裂伤,打上石膏就好。现在主治医师反而比较担心你头部的撞伤,说需要好好观察几天。“

“学妹怎麽样?“尹明思问。

“多处挫伤与轻度脑震荡,情况没你严重。“狂人答。

“肇事的车呢?“

“逃啦!“狂人眼底闪过一丝冷冷的怒意,“我们跟在你後面不远,但是只听到了声音,没瞧见车。“

“那辆车不难找,“尹明思说∶“那是辆改装过丶重新烤过漆的车。那烤漆的颜色和原厂车不大一样。“

“疯子那个侦探迷已经去追踪啦!“狂人打了个呵欠,“原以为你这英雄救美的事迹会传遍校园,引来一堆美女组成慰问团,带着好吃的美味来探病,我和阿呆也可以在旁边分一杯羹。没想到你小子人品太差!居然除了方昭之外,没人来!“

“学妹来过?“尹明思讶异地睁大了眼,“她不是也受伤了吗?“

狂人瞥了阿呆一眼,“我和阿呆吃完晚饭回来时,看到她坐在你床边,呃……抱……抱着你受伤的腿,还时不时摸摸你的头。“

“什麽?“尹明思惊讶地大叫了一声,引来经过病床的护士一个白眼。

尹明思望向阿呆,注意到阿呆在闪躲他的目光。

狂人叹了口气,“迷糊,你这是舍己救人啊!女孩子不倒贴上来才怪!“说完又拍了拍阿呆的肩,“走啦!探病时间快结束了,我可不想被刚才那个会翻白眼的母老虎赶出去!“

“你先走,“阿呆深吸了口气,“我想和迷糊单独谈谈。“

狂人耸耸肩,临走前偷偷朝尹明思打来一个“好好安慰阿呆“的眼色。

尹明思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狂人这个在心理系鬼混了三年的家伙,终於发现阿呆对方昭用情有多深了。

尹明思轻吁了口气,抢先开口。“阿呆,方昭不是我喜欢的型,她太严肃认真了。老实说,我有点怕她这种女孩。“

阿呆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迷糊。其实她也不是我喜欢的型。“

尹明思没料到阿呆会这麽干脆,正想说∶“这样就好。“却听阿呆继续道∶“可是你只看到她平常认真上课时的样子,没见过她另一面。我见过。虽然她当时不是针对我,可是我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一笑。“

看着阿呆如痴如醉的表情,尹明思张大了嘴,不知道该说什麽。

“你还记得去年中秋节的那一天吧?“阿呆问。

尹明思点头。

去年中秋节系上办迎新舞会,他身为主办人之一,却在舞会当天发高烧,在舞会开始的前一刻被送回了宿舍。不过让他记住这一天的原因不是舞会,而是他在高烧时遇到的灵异现象。

当时疯子和狂人临时顶上他的缺,到舞会现场帮忙,阿呆上街替他买药,留他一个人在寝室睡觉。他那时全身酸痛,无法入眠。就在迷蒙恍惚丶半睡半醒之际,他看见一道白影穿窗而入,飞到他的上方,再笑呵呵地转身仰躺在他身上。他当场吓出一身冷汗,清醒过来。等阿呆买药回来後他便抓着阿呆不放,一定要阿呆陪着。

“那天药店里人很多,我付帐的时候方昭排在我前面。“阿呆一手支着下巴,目光失焦地望向尹明思头顶上方的床头灯。“起初我没注意到她,但是後来排在我後面的那位太太抱着的小婴儿哭了,方昭回过头来隔着我逗那婴儿,当时她脸上的笑容……“阿呆长叹了一口气,陶醉万分地说∶“我不晓得该如何形容。“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尹明思拖长了声音慢吞吞地接口。

“不是的!“阿呆有点生气地瞪着尹明思,一脸谴责的表情,“那绝不是媚态!而是……是一股暖流,像是在又冷又饿的时候喝下一碗香味四溢丶热气腾腾的海鲜粥;又好像在连日湿冷的阴雨天之後,见到了温暖的阳光。“

尹明思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心想爱情可真伟大,连阿呆这个超级不懂情调丶浪漫指数为零的工学院“模范生“都要开始作诗了。

“她让我打从心底温暖起来,所以我爱上了她。不过,迷糊,“阿呆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看过她搂着你的腿丶抚摸着你的头的背影後,我决定放弃她了。她是你的,你得替我好好照顾她。“

“什麽?“尹明思瞪大眼又喊了一声。这一回那位护士没浪费时间,立刻冲进病房把阿呆赶了出去。

“这个臭阿呆!我又没有要追方昭!怎麽叫我照顾她?“尹明思躺在床上郁闷地想着。

不过刚才阿呆说完话後脸色灰黯,目光惨然,方昭之事显然对他打击极大,这个自视甚高又常会钻牛角尖想不开的家伙,回去不会出什麽事吧?

尹明思愈想愈觉得不安,忍不住坐起来在床头柜里翻找手机,想提醒疯子和狂人多留意一下。但床头柜里只有几本封面上写了疯子姓名的侦探小说和一张纸条,纸条上有狂人狗爬似的字∶“乖乖躺在床上学习如何做侦探吧!阿呆有我罩!“

看来狂人这个心理系的已经预先想到这一点了,他这才略略放心。

他和阿呆的交情非同一般,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阿呆上小学时便被亲戚收养,他却直到中学毕业,进修车厂当学徒後才被修车厂老板收养。相似的背景让他和阿呆特别投契,感觉像兄弟似的,他可不愿因方昭之故把两人之间的感情弄拧了。

可是眼下这个三角习题该怎麽办呢?

尹明思左思右想,觉得最好还是直接去找方昭把事情说清楚,还可以顺道扮扮月老,替阿呆牵牵线。

他试了一下左腿,觉得没什麽问题,身上其他的皮肉伤也还好,动起来并不怎麽痛。於是他便爬起来拄杖走出病房,到护士站的病床表上查方昭的床位。但他仔细看了一遍,却找不到方昭的名字。

“在找什麽?“身旁突然有人问。

尹明思吓了一跳,还好问话的不是刚才那位护士。

“那个……跟我一起被送来医院,出车祸的女孩……“

“喔!你的女朋友啊!“护士的眼睛瞬间亮起,笑眯眯地说∶“她在十二号。“

尹明思一边擦汗一边苦笑着道谢。方昭抱他腿丶摸他头的情景护士们大概早都瞧见了。

等护士走後,他忍不住又朝病床表上看了一眼。

十二号只有一位病人,名字是“石聆谛“。

他满腹狐疑地走进十二号,发现六张床位中只有一位病患,正是方昭。大概是护士忘了把前一位病人的名牌换掉吧?原想房中只有方昭一人,正好可以放心地跟她谈,但到了床边,却见方昭双目紧闭,睡得正酣。

怎麽办呢?

尹明思挠了挠缠着绷带的头,注意到方昭的床头柜上还放着课本和笔记簿。

“在病床上还不忘功课!“他咋咋舌,又看了那笔记簿一眼,暗想∶“说不成就用写的吧!这样也许比当面说更好。“即伸手去拿笔记簿旁边的笔。不料手一滑,把笔弄掉了。

病房内只有床头灯亮着,光线十分黯淡。尹明思看不清楚,只能凭听声音判断那枝笔是滚到床底下去了。他打了石膏的左腿不便,只好放下手杖趴到地下去找。边爬边找,直到大半个身子探进床底,才在斜对角的床脚下看见笔。

“真是的!“他暗自抱怨了一句,就当是在修车厂钻车肚似地整个人钻入床底,再伸手去摸笔。哪知才摸到笔,四下突然变得一片漆黑,不仅床头灯,连病房外的走廊灯都熄了!

听到走廊上有人在叫∶“怎麽连紧急照明设备都失灵了?快去叫电工!“他转头朝病房的窗户望去,打算等眼睛适应黑暗後,借着窗外射入的微光从床尾爬出去。

突然,窗玻璃上出现一双萤光烁烁的绿眼,把他骇得心脏漏跳一拍,僵在当场!

那双绿眼的映影在窗玻璃上大约停了两秒才消失。他浑身发虚地趴在地上暗对自己说∶“是猫!一只大猫!“虽然那只猫显然高大得不合常理,而且医院里也不该有猫,但他还是非常坚定地告诉自己,那是一只猫。

不过就在他好不容易定下心,准备要从床尾爬出去时,他的面前又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双穿着精致短靴的脚。

这显然是一双女人的脚,脚踝到小腿的曲线极美。若在平时,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去看这位女子的面容,看是不是一位美女。但是现在他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他不十分确定;不过,刚才这双脚好像是从半空中飘下来的。

也不知道这间病房里有没有死过人,他的心脏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着,以往在灵异片中看过的恐怖镜头也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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