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云帆寄沧海 楚意恨...
当云宣微笑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暖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空中。读零零小说
云宣拥着被衾,回想着昨晚的情景,浪漫甜蜜的如同身临幻境。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赶忙从怀中掏出了那颗红色的圆石,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像下定决心似的,自言自语道:“今日,我一定要问问他,他有没有出现在那个梦中。”
草草梳洗了一番,云宣就风风火火奔下了锦云阁,连恩珠和小鱼的呼唤都没有听到,就直奔凌楚墨的院落。推开院门,庭中无人,房里也没有凌楚墨的踪影。云宣脚不沾地,将整个临湖别院都找了一圈,依然不见那玄色的身影。
云宣还不死心,又跑到了后岸的湖心亭边,希望能够看到凌楚墨如那晚一样临空悬坐在亭上。可除了明晃晃的日头,哪里有半个人。云宣垂头丧气的踱回了前厅,逢人便问,有没有见过少尊。可没有一个仆从知道凌楚墨到底在哪里。
云宣没有办法,也顾不上害羞,闯进了凌天扬的书房。
此时,凌天扬正和赤魇、紫烽在商量着什么事情,一张大大的羊皮地图铺满了整个地面,凌天扬手拿一支紫金的长笔,在地图上排兵布阵,指点江山。三人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什么,突然见到闯入的云宣,齐齐回转过身来。
赤魇、紫烽按照玄天宫的礼仪,拱手一拜:“见过云宣小主。”换成往日,云宣一定是会很不好意思地将他们扶起来,可今日实在没有心情与他们计较尊卑。
云宣跑到凌天扬的身前,急急问道:“师傅,你知道楚墨在哪里吗?”凌天扬看着云宣跑的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好笑起来:“哟!云宣啊,你最近和墨儿关系处得很好吗?我本来还一直担心他那孤僻的性子,肯定会给你气受呢。没想到,你们一个动,一个静,倒是天生一对。哈哈哈哈。”凌天扬一席话说的云宣满脸通红。
可今日是自己跑来找楚墨的,被师傅取笑也是应该,云宣本就是敢做敢当的性子,索性豁了出去:“师傅,你别取笑徒儿了。楚墨和我很合的来。你今天看到他了没有,我找遍整个别院也没有他的影子。”
看着云宣焦急的眼神,凌天扬估计她不会胡说,招来一边的紫烽问道:“你们可见到楚墨在何处?”
紫烽看了云宣一眼,无奈说道:“禀尊上,据手下回报,少尊在天亮前,突然独自驾着潜龙离开了,如今也不知去向。”
听得楚墨居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别院,云宣再也忍不住了,双眼泪光闪烁,委屈的呜咽起来。
凌天扬看到云宣居然为了楚墨的离开哭泣,心下大异,赶紧将云宣拉到椅子上坐下,询问道:“那个混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要出气,尽管和师傅说,师傅一定帮你收拾他。”
云宣哪里说的出此时心中的悲戚,又不能将昨夜两人月下定情的事情告诉凌天扬,除了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云宣欲言又止,羞涩难言的姿态,凌天扬更是误会了:“云宣,你和师傅说,是不是楚墨昨夜酒后失态,欺负了你。如果真是如此,你也不要担心。有师傅作主,一定会给你个交待,我们马上回玄天宫,给你们举行婚礼。有师傅在,那个混小子别想赖帐。”
云宣听得凌天扬居然误会到这种程度,可也无从解释,只得拼命地摇头:“没有,没有,不是你想得这样。”掩着面,奔出了书房。
凌天扬真是搞不明白这对小儿女的状况,团圆宴时还好好的手牵手看焰火,可怎么一转身,就一个莫名消失,一个梨花带雨了。此时,紫烽走上前来,附耳在凌天扬身边,小声汇报了昨夜暗探回禀的情况,凌天扬更觉吃惊:“咦!如果真如你说,他们正该是你侬我侬之时,墨儿怎会天不亮就独自离开呢?”
凌楚墨的突然离开使云宣刚刚拉开序幕的初恋蒙上了一层阴影。云宣独自一人坐在湖心亭中,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回忆起与楚墨短暂却异常甜蜜的时光,不禁潸然泪下。
为什么每次当自己最感幸福的时候,命运的巨手就会突然扼住咽喉,掐死所有的希望。六岁时父亲的消失阻隔了单纯幸福的童年,如今当自己终于从往事中走出,重新找到那份温暖的时候,楚墨的不告而别,再次如无情的冷霜扼杀了初芽的****。
凌天扬和恩珠远远的望着愁云惨淡的云宣,一时也无能为力。都是过来人,心里都明白这些小儿女的恩恩怨怨,只有靠他们自己才能理的清。
云宣从正午一直坐到日照西斜,当炊烟缭绕,暮色四合的时候,终于从亭中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像刚熟透的桃子,脸上的神情却已从初时的迷茫悲戚换成了一种坚定执著。
她抹干了泪水,大步来到了正厅。凌天扬和恩珠看着她的样子,都不敢轻易说话,怕一开口哪句话说错,又戳痛了心结。
云宣看着他们的样子,索性自己开口道:“师傅,娘亲。我有件事情和你们商量。”“好说,好说,只要你开口,师傅一定帮你办到。”凌天扬膝下无女,又和楚墨不亲近,在第一眼见到云宣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活泼明朗的女孩子,早已把她当女儿宠溺。
“也不是要你们帮我做什么。只是我想出去历练历练,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想法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以前是一直放心不下娘亲,如今娘亲住在这幽谷之中,有师傅和玄天宫那么多人照顾,衣食无忧的。我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云宣早已打定了主意,一口气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了云宣的决定,二人皆是一愣,恩珠心疼女儿小小年纪外出闯荡,总是令人担忧,阻止道:“不行。这绝对不行。云宣,你一个女孩子家,又没有什么功夫,独自在外要被人欺负的。上回那个什么逍遥妖人的事,我已经吓的半死。你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你叫娘一个人可怎么活?”一边说,一边急的流下了眼泪。
凌天扬怕爱徒刚刚稳定的情绪,又要为这事重起波澜,赶紧打圆场道:“云宣,那你准备去哪里呢?”
云宣显然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低下眼眸,略带些不自然的说道:“我想先去柔泽洲看看,顺便也可以在玄天宫住些日子。师傅,娘亲,我也算是玄天宫的人吧。可这么久了,我还没去过玄天宫呢,而且功夫也没学多少,以后出去说是凌天扬的弟子,恐怕也没人相信。”
说到此处,凌天扬和恩珠已经明了了云宣的心思。这些那些个道理不过都是幌子,归根结底还是要去找那个惹事的凌楚墨才是正经。
“行。师傅同意。你是我玄天宫的小主,理应住在正宫里。而且你说的功夫问题,我也检讨过。由我来教,我实在不忍心苛责你,算不得一个称职的好师傅。我玄天宫中能人颇多,你此次前去,大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他们每一个估计都要教的比我强。”凌天扬当先表态。恩珠听了让云宣去玄天宫,也就放下了担心,不再反对。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凌天扬接着问道。云宣的心早已随着楚墨飞到了千里之外,听得师傅和娘亲都同意自己的远行,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微笑着说:“我明日就走。”
“那么急?”恩珠虽然心里同意了云宣外出,可毕竟这么多年女儿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哪里就舍得了。
“嗯,娘,您别担心,师傅不会让我出岔子的。”云宣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千里之外,她一定要找到凌楚墨问个究竟。
……
千山绝壁,万涛汹涌,恶龙咆哮般的依澜江水中,一头独角龙头怪兽张着大口,浮浮沉沉。仔细看去,方发现原是一艘乌金巨舟。
凌楚墨独自一人躲在潜龙腹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微微的天光从顶上的天窗里斜射在角落里,借着朦胧的光晕,凌楚墨仰面躺在地上,****的上身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周围到处都是被力刃砍碎的杂物。连续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双眸中布满了血丝,一丝疲惫和厌倦的神情弥漫在俊秀的脸上。
他不敢合眼,他怕一闭上眼睛,云宣美丽的脸庞就会出现在脑海,那温暖的感觉就会侵占心灵,让自己无力自拔。
回想起中秋月下的甜蜜温馨,十九年来所有辛酸和痛苦都烟消云散。可也就是在那晚,当自己怀着憧憬进入梦乡的时候,很多年不曾出现过的恶魔之眼再一次浮现在了眼前。
那双如野兽般充满杀意,嗜血的眼睛带着嘲讽和警告的闪着金光。嘶哑阴寒的声音传递着来自地狱的讯息:“你当真对云宣动心了吗?估计你是忘记小时侯的事情了吧。怎么样?让我来帮你重温一遍,如何?”
凌楚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孤寂清冷的童年,他自小就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母亲,而自己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不调皮捣蛋,可父亲还是不喜欢自己。直到发生了几件离奇的死亡事件后,他才多多少少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幼时的楚墨清秀灵气,虽然出生时已被司星坛的坛主算出了凶杀的命格,但总是有好心的奶娘和不忌的玩伴陪伴在他身边。可命定的破军星,杀伐千里,可征天下,可亡天下,克妻克子,克尽所有亲近之人的预言还是无情的陆续上演。
从小到大,自己的奶娘死了三个,自己的玩伴死了三个,直到整个玄天宫内再无人敢对自己付出真心,也暂停了诡异的死亡。于是,凌楚墨彻底封死了自己的心,即使再有温度,也强忍着将其冷却。
这回云宣的出现,唤醒了他的爱意,可也唤醒了潜藏在自己身体里的恶魔。凌楚墨突然想到了十四岁那年的大劫,要不是关键时刻云宣的出现,说不定当年自己就已经葬身月玉了,而云宣却也被他拖累的差点命丧密林。他就是天煞孤星,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的爱,去唤醒自己的爱……
……
云宣的巨舟在凌天扬的精心安排下,终于起航,这次小主的出行,居然动用了宫主的御舟,由六魔将之一的寒獍亲自护航,带领三百将士浩浩荡荡扬帆入江,沿着依澜江入苍崖海,直达玄天宫。
这一消息早已传遍玄天宫上下,大家都翘首以盼,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大小姐是不是惊为天人,真是尊上的沧海遗珠。
云宣没有心思欣赏雕龙画凤的龙舟,也没有心情品尝珍贵的河鲜美酒,她唯一期盼的就是船开的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一转眼就能到玄天宫。
“快看,天上怎么有人骑着一只白鹭啊。”小鱼大惊小怪的指着天空,大叫道。
寒獍随意的望了一眼,随口解释道:“真是少见多怪,得道的高人,别说是御鹭,御龙御凤的都有的是。紫烽的坐骑不就是一头白隼吗?”
小鱼被她一说,也讪讪的闭了口,心想这回能跟着大小姐出去看看世界,真是绝好的机会。要不然一辈子关在幽谷之中,更没有眼力了。
云宣无心听她们的对话,只是安静的坐在窗边,望着滔滔的江水,神思已经飞跃千里,到了楚墨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