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乱世凤临朝 痴恋终...
黄石跟着那白衣男子出了寝宫,发现他径直往边上的偏殿而去,想必也是住在这里的宫人。du00.com黄石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从他的骨骼判断,发现他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眼神略显呆滞,像是被人抽走了部分的意识。如果说他是一个男宠,那刚才芙蓉暖帐里的人,又会是谁。
黄石想到这里,好奇心被高高吊起,也不顾非礼勿视的古训,一阵风吹进了檀宫的深处。刚刚的寝宫里已空无一人,徒留一床零乱,无声的诉说着前刻的春意。
黄石在檀宫转了几圈,也不见有几个人影,突然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丝亮光微微一闪,不过如萤火一点,已经让黄石找到了方向。将手放在墙上一摸,发现只是普通的隔墙,并没有结界阻挡,黄石一闪身,已经入了墙壁。
印入眼帘的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金砖铺地,玉石嵌顶,两旁每隔几步一展巨大的青铜寿鹤灯。灯盏里燃着东海鲛人油,千年不灭。沿着金砖通道,黄石走入了一间石室,这间石室被布置的如同一片竹林,鹅卵石小径蜿蜒其中,绿意森森的君子竹长满了空间。
走过这片竹林,一间书房呈现眼前,紫檀的书桌,圈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挂满了一幅幅人物小品,用笔精致,老练,堪为佳作。有月下吹笛,有托腮沉思,有湖畔捧书,有案前作画……简直就像是一部系列人生。
黄石爱画成痴,看到佳作,不禁跨上几步,仔细揣摩。一看那画中之人,顿觉心惊不已,一袭白衫,青竹簪发,周身散发出的脱俗之意。居然就是刚才和云宣五官相似的男子。这个男子究竟是何人,竟然可以在皇宫禁苑与内妃幽会,还能在这密室中被主人悉心描摹,挂于墙间。
从画者的下笔来看,满满的爱意弥漫在纸上,每一笔,每一画都似浸满了刻骨的相思。
黄石又在密室里转了一圈,发现另一间屋子似一个女子的闺阁,其间雕花锦榻,青铜照镜一应俱全。其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黄石依着原路而回,回到寝室时,已经将近寅时。黄石努力的想要睡一会,可脑海中反复浮现出那白衣男子的身影,那画上的人和从檀宫中走出的人,形似却神不似,一个是谪仙临世,一个却是空有一幅漂亮的皮囊。
这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黄石朦朦胧胧中终于慢慢睡去。
……
黄石朦朦胧胧睡了一会,醒转来时,窗外的晨光还只是淡淡一抹,想必麒麟帝还没有起身呢。于是调息凝神,盘腿在榻上将体内真气运了六个小周天,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想想此刻麒麟帝应该要起身,准备上朝了,于是黄石整了下容貌,等在了麒麟帝寝宫外。从江南的碧螺春,到南方的洞顶乌龙,再喝到太平猴魁……七七八八的茶叶品种都喝过一遍了,可麒麟帝的寝宫里依然毫无动静。
黄石拉住第十八次捧上茶盏的宫女问道:“请问这位姐姐,陛下什么时候才能起身啊?”
那窈窕宫女鄙夷地望了一眼佝偻猥琐的黄石,不耐烦道:“陛下的起居,我们做宫人的怎能置喙?”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一边走一边还自言自语,“陛下哪里捡来的邋遢道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还管人家叫姐姐,脑子坏掉了吧。”
黄石听了宫女的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也不禁莞尔,本想掩饰一下倾国倾城的容貌,谁想掩饰过头了,反而招人讨厌,看来美貌有时也是一种行事的利器啊。
“师兄,你等我很久啦?”麒麟帝披着真丝睡袍,头发也不梳理,就那样懒洋洋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黄石看着他那一副轻松懒散的模样,不禁疑惑道:“麒麟,都什么时辰了?你不用上早朝吗?”
“咳!不瞒师兄,我也就登基时上过一回朝,然后每年的年初、年尾上朝露露脸,向大臣们通报一声,我还活着。其余的时间都不用上朝的。”麒麟一脸无奈的样子。
“那平时是谁打理朝政呢?你也十四周岁了,就算不能亲政,但总该勤勉学习,为亲政作准备啊。”黄石实在看不惯这样的皇帝。
“师兄,你也不是外人,我也没什么好瞒你,其实这天下,已经不是我独孤家的天下了。太后外戚干政,自父皇死后,她一人独揽大权。我不过是一个遮人耳目的傀儡而已。”麒麟帝坐在榻上,低垂着头,闷闷的将内幕告诉了黄石。
原来,当今的太后,并非麒麟帝的生母。麒麟帝的生母本是一个卑微的采女,生下麒麟后就死了。是当时的皇后将他带入檀宫,算作自己的皇子。先皇一驾崩,顺理成章就继承了皇位。
“那你并非皇后亲生,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皇子可继承大统了吗?”黄石疑惑问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子嗣就算再单薄,也不可能只有他一个皇子啊。
“本来我也有几个哥哥,弟弟的。他们的母妃品阶都不低,可后来都不知什么原因,都死得死,失踪的失踪。到后来就只剩我一个了。”麒麟帝其实心里也明白,他能够活到现在,就是因为自己出生低微,太后可以完全控制自己。
不用明说,黄石已经明了这宫廷内院的夺嫡之争。
“麒麟,昨夜我夜探皇宫,想要找找那批秀女的下落。无意中在檀宫发现了一个男子。看他的模样和岁数,不像是普通的宫人。”黄石端起茶盏,随意的问道。
听黄石提起檀宫,麒麟帝不自觉红了脸,黄石偷眼一瞧,已经猜到大半。麒麟轻咳了一声,勉为其难的答道:“这檀宫就是当今太后的寝宫,师兄昨夜所见之人,可能是她豢养的男宠吧。”
这太后居然敢明目张胆在皇宫大院里豢养男宠,看来是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了。
“噢,这太后居然如此猖狂?那满朝文武也没有哪个敢直言相谏的吗?”黄石难以置信的问道。
“太后是当朝太师长女,如今的兵马大元帅又是她的亲哥哥,当朝的宰相云景宏又是她一手辟护的亲信,无论文武势力都已被她一手掌控,还有谁敢说半个不字。”麒麟一口气将朝堂的形势分析了一遍,居然看的很是透彻。
“云景宏?听说云家不是在十年前就败落了吗?怎么又东山再起了?”黄石避世太久,很多俗事他也已不清楚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内情,不过听宫里老人们讲起。云家的兴衰都是因为一个传奇人物,云深公子。”麒麟将云家的事情娓娓道来,黄石凝神聆听,唯恐遗漏了一字。
原来这云深乃当朝宰相云景宏最小的儿子,天资聪颖过人,三岁成诗,十岁中举,十八岁已经金榜题名。
这云深公子不光博学多才,还长的玉树临风,仙资卓秀。所有见过的人,都会将他比作谪仙临世。无数豪门闺秀,芳心暗许,他都视而不见,成天只知道品诗作画。
民间传说当朝的太后,也就是当时还是太师府大小姐的上官锦绣对云深恋慕成痴,将云深的小相公然挂在闺阁,日日含泪相思。
后来,太师将她嫁给皇帝时,她还以死相抗,多亏云深公子写了一封信给她,她才乖乖的嫁入了深宫。至今也无人知道云深和她说了什么才改变了她的主意。
“噢,那云家的衰落是因为先皇忌讳上官锦绣对云深的那段情所致。”黄石听到这里,心里对那段往事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也不是这样,太后嫁给父皇后,父皇并没有为难云家。听说后来云深金榜题名后,不愿在朝为官,一夜之间在皇城消失了踪迹,只说是周游天下去了。
云家的衰落还是在九年前开始,听说云深公子在江南的别院被匪人所袭,全家主仆十几口人没有一个活口。太后就怀疑是父皇下的手,与父皇在朝堂上就闹开了。
后来,父皇一气之下,就贬了云家的官职。也就是前年父皇驾崩后,太后当权,又重新启用了云家,云家才又青云直上,重振了声势。”麒麟将云家的事情一说,皇石已经能够肯定檀宫密室中那些挂在墙上的人物小相即为年轻时的云深。
可那出现在太后锦榻上的白衣男子,又是何人?照理,就算云深还活着,也该是不惑之年,怎又会是二十多岁青年公子的样子。一团迷雾还是笼罩在黄石心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