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他们老了

陈老爹在四里八乡是个能说会道的能人，陈老爹也是他们村那些年唯一上过高中的人。Du00.coM据说陈老爹年轻的时候被分到了铁路单位，那个时候还有成份一说，陈老爹因为成份不好就没去成。原因，是陈晨的爷爷是劳改犯。在讲起这些的时候陈晨特别纠正了劳改犯一说。他说，他的爷爷曾经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任村干部，虽然后来蒙冤受屈成了劳改犯，但依然是个英雄。

陈晨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共产党号召下依然决然的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了陈家村第一任村干部。陈老爹说，你根本不知道那时候，一个村有多大，那是一个乡镇的区域，陈晨爷爷说了算。

陈晨爷爷带领乡亲们打土豪，揍劣绅，为当地共产主义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后来，日本鬼子进村了，陈晨爷爷，带领民兵队伍顽强作战，杀死小鬼子无数。

1948年陈家村出了命案，老李家一家五口人被枪杀。全村人都听到了枪声，陈晨爷爷赶到的时候，驻村干部也到了。陈晨爷爷手持“十子连”，须发皆张，就这样被认定为杀人凶手，被判二十年送往新疆服刑。

陈老爹是在高中毕业分配工作的时候才见到自己的亲身父亲的，陈晨爷爷走的时候，陈老爹还没出生。

陈晨爷爷拉着陈老爹手说，孩子，是我害了你们，耽误了你的前程。

陈老爹见到自己父亲的心情很复杂，是欢喜是恨，欢喜因为总算见到父亲了，恨是因为他有一个坐过牢的父亲，从此没有了前程。

或许是因为这些，陈老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陈晨的身上。陈晨七岁开始学习毛笔字，十岁学习小篆体，十五岁学习阴阳玄学，这些都是陈老爹的要求，他希望自己儿子能多学东西，走的更远。

从记事开始，陈晨就没见陈老爹在家笑过，是的，陈老爹在外笑的很大声，豪气干云，在家总是唉声叹气，一个劲的抽闷烟。

陈晨部队的时候，陈老爹在自己家里装了台电话，打电话到部队的时候说，晨子，咱家装电话了，以后你就可以常打电话回来了。陈晨妈在旁边一个劲的说，小晨啊，你还好吗，你还好吗？

陈晨退伍到家那天是早晨，那个早晨特别的冷，陈晨妈，在拿着把大扫把扫院子，扫的特别的仔细，扫的一丝不苟。当陈晨推来家门的时候，陈晨妈似乎并没有听到，依然在扫地。陈晨站在门口，看着两鬓斑白的母亲，轻轻的叫，娘，我回来了。

陈晨妈瘦弱的身子颤了下，手中的扫把落在了冬天结冰的地上，声响特别的清脆。陈晨妈转过身，看着陈晨，笑了，笑着笑着蹲在地上失声哭了起来。

陈晨也哭了，他抱着瘦弱的母亲，哭的涕不成声，娘，你老了。

陈晨当兵走的时候，陈晨妈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几年时间，她老了，头发也白了，岁月的年轮在陈晨妈年轻的面孔上留下了无尽的沧桑。

是的，他们老了，无情岁月夺去了他们的细腻容颜。

是的，他们老了，他们再也没有年轻时的梦。

是的，他们老了，牵肠挂肚只为儿女在外安好。

他们老了，他们来不及缅怀就老了。

他们老了，他们不停告诉你注意身体，而他们却生病了都不舍得去医院。

他们告诉你一切安好，只为你无牵无挂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他们说，忙了就不要回来了，在每个团圆的节日。

对的，他们一辈子操劳只为子女。

陈晨理解父母的不容易，他从小到大也没有敢违背过，父母的愿望。

陈晨妈说，你们赶紧结婚吧，趁我们还在，还能带带孙子。

陈晨转过身眼里有泪在打转，努力的控制了下情绪，回过头说，爹，娘，你们还年轻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晨对杜鹃说，鹃儿，要不咱们结婚吧。

杜鹃被对着陈晨，躺在床上，幽幽的说，你会和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