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与王共舞 (1)
第一节
“少爷，迪卢木多先生，刚才……刚才我看见了……”
耀铃匆忙下楼，和慌忙上楼的我们碰个正着。看她现在如此精神，体力应该也恢复了不少。
“少爷，你的手怎么了？难道是受伤了吗！”
她看见我一直捂着手臂，立刻上前询问。我为了不让她太过担心，掩饰着痛苦的表情，镇静地对她说。
“我没事，没有受伤，只不过手有点麻痹而已。你刚才说看见了，到底看见了什么东西？”
一听到我这样问，耀铃她开始慌乱起来，做着手势要我们快点下去。我还没搞懂发生什么事，只知道情况很紧急，于是回到二楼把放在这里的行李拿走。
“少爷，你的手不方便，就由耀铃来拿吧！”
“可是，没问题吗？这些东西你拿得动吗？”
耀铃一手拿起我的背包，把它背在肩膀上，感觉一点也不费力的样子。迪鲁拿好了他的行李，正打算到窗边看看情况，却被耀铃拉住了袖子。
“迪卢木多先生，不要！不要到窗边去！”
她一边甩着头，一边拉紧迪鲁，好像窗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存在。“轰”的一声，整个地面都震起来，脚下的像失重的电梯一样令人不安。过了没多久，从窗外传来强烈的压迫感，它像一张巨大的嘴巴要吞噬掉这附近所有的物体。
“国王要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到下水道去吧！注意别被它发现了。”
迪鲁背着东西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他的动作看比起街边逃避人类视线的老鼠来还要迅速，一个不留神他就到了一楼去了。
“耀铃你拿着东西，你先走吧！”
她听了我的话之后快步走下楼梯，不过她似乎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脚踏在阶梯上的时候总要定一定神，然后才会踏上第二步。
在耀铃下楼的时间，我还留在二楼的楼梯口，认真地观察在窗外的变化。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见到这家伙的外貌，即使连声音也未曾听到过，很好奇这生物是长什么样子的，我对它的理解仅仅停留在“巨大”和“凶恶”之间。
看到过被风沙缠绕如暴风般的身影，主宰着这一层地区的所有空气；听到过潜行在沙里爆弹般的咆哮，迸裂出数十米高的宏伟沙墙。而我却从未见到过它真正的外貌。正因如此，我才更希望一探它的究竟。
奴隶们支离破碎在空中腾升的样子再次浮现在脑海里，甚至隐约看到了我的肢体参杂在奴隶们当中。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比起要和心爱的女孩表白时跳动得还要剧烈。这不是兴奋也不是紧张，这是对死的恐惧在刺激着我。太阳穴不断压迫着眼睛，令我有种看不清现实的感觉，仿佛死亡正要蒙上我的眼睛，带着我沉到漆黑的地底里。
好奇心和恐惧在未知的事物面前无限膨胀，它既像一双引领我去探求真相的手一些样拉着我前往，又像一面铁壁般的墙壁把我阻挡着。两种感觉在互相融合、发酵，变作奇妙的味道传播到全身上下，唤醒了身体深处那神秘的味蕾。
这种矛盾的心理在我脚下钉下了木桩，整个人就像扎根在地上一样，不敢挪动半步。
“少爷！”
耀铃安全下到了一楼，她回头看见我呆在那里，小声地向我喊道。我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窗外，经历过数次的震动之后，一股淡淡的野兽气味正从外面传来。我能感受到这是它从鼻子里喷出的气体，和蒸汽火车头上喷出的气体一样带有灼热的温度。
它离我如此地接近，我敢肯定只要向着窗边走上两步，就能目睹到它完整的外貌。好奇心在不断敦促我迈出脚步，而理性却时刻告诉我在危险的环境里好奇心是致死的重要原因。
我终于迈出了脚步，不过这一步不是为了通往真相之扉，而是通往生存的求生之路。在眼睛被地面完全遮盖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了它的一部分露出在窗户里。
“快！到这里来。”
迪鲁半截身子已经在往下水道的楼梯上，只露出上半身对我们说话。耀铃则不时回头看看我的状况，当她看见我下来的时候，才高兴地走下楼梯。
第一脚踏在地面上，地面又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从窗户顶部到外面围墙之间的空隙里，我看到了金黄色的毛发，在光的照耀下闪闪生辉，犹如帝王身上的华贵衣服。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到为何要称它为国王了。
耳边传来了酝酿已久的轰鸣，空气透过“国王”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响声，如机车引擎发动中的声音，令整座寺庙都不得不对其俯首称臣，发出回答般的共鸣。
“少爷！”
耀铃见我迟迟没有过去，又对我作出呼唤。她的脑袋从楼梯出口伸了出来，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我，恨不得一手把我拉过去。因为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那无奈的表情深深地刻在她的脸上。
和她眼神接触的一瞬间，我仿佛明白到她为何会如此着急，那些奴隶的同伴们就是在她眼前一个个地失去了生命，她害怕这种痛苦的回忆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去你的好奇心，这种时候别来碍事！”
我如抛下重担一般，快步走向楼梯。那一刻身体轻得就像能飞起来一样，沉重的空气在我身后挥之不去，就在耀铃向我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一切的不好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迪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迪鲁带着我们远离了寺庙，向着下水道的深处走去，离开了顶上的巨大震动源。
我们没有照明，就这样跟着迪鲁摸黑地前进。迪鲁他好像对这里十分熟悉的样子，毫不犹豫地在这种错综复杂的通道上行走，直到来到一扇铁栏门前，他才稍稍停下，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
“呼~我们上去吧，这上面是这座城市的监狱，在这么边缘的地方，那只怪物应该不会察觉到我们。”
“迪鲁，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下水道怎么走的？你一下子把我们带到这里，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他犹豫了一小会，指着自己的脑门，得意地说。
“这是得益于我的记忆力以及猎人的直觉吧！好了，我们快上去吧，还得想个办法摆脱那怪物的追击到下一层去。”
迪鲁转身检查了一下铁栏，摸索了一番之后，拿出红黄两把长枪，插在了铁栏的空隙里，向上用力一撬，铁栏就被撬开了。
“我发现你很有当强盗的潜质！”
我对迪鲁调侃了一番，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进入到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这里一股浓浓的霉味，让鼻子感到十分难受。
“耀铃，没事吧！你才刚恢复没多久，就要你做这些重活，真是抱歉了。”
“啊！没事，没事！身为奴隶的我本来就习惯了这种工作，少爷您就尽管吩咐我吧。”
耀铃使劲地抬起手中的行李，摇摇欲坠的手臂暴露了她虚弱的身体状况。过了一会儿，她就对我说。
“比起耀铃，少爷您的手没事吧？”
“嗯，没事了，谢谢关心。”
连续做着握拳的动作，麻痹感已经有所缓和。一路上我都在思考，那扇门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通往下一楼层的出口吗？不，这不大可能，因为这么巨大的宝物库，存放大量的物品时绝不可能靠那小小的门来通过，加之上面的雕刻的图案，我认为那里是有着特殊意义的房间比较妥当。
不管怎么说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轻轻碰一下我就变成这个样子，要是强行破坏它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再说得到通知的国王正在上面虎视眈眈，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去做这种悠哉的事情了。
穿过一个个牢房，我们又遇上了楼梯，这次是向上的阶梯，而上面一层似乎还是牢房的样子。
这里的牢房又黑又脏，弥漫着一层灰色的雾气，因为地下不通风的缘故，这里的空气令人感到窒息。铁制的栏杆外表虽然锈迹斑斑，一股浓浓的铁锈味，但它依然牢固，即使受到了强力的冲击也依然纹风不动。
牢里散落着一些木的残片和破烂的布料，墙上沾满了黑色的脏东西，我问迪鲁那是什么东西，他却跟我说那是犯人的排泄物，因为被关在这么一种地方，既没有厕所也没有水来清洁，所以犯人们都会这样解决自己的生理需要。
我闭起眼睛，想象着要是被管这种地方会是怎么样。要是让我呆在这些铁栏的另一边，不需要一天的时间，我想我就会因此而疯掉。
“耀铃，你没事吧？”
感觉到耀铃有点不对，我便回过头来对她问道。耀铃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所惊吓，发出“啊！”的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非！你这么突然，会吓着耀铃的。”
迪鲁把嘴巴凑过来，小声地对我说。我摸着后脑勺，对耀铃感到有些歉意，但我又不好意思去跟她道歉，只好偷偷地看了她两眼。
“看来这里还能用，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看里面的摆设，似乎是属于狱吏的。迪鲁放下行李，举起了双手伸了个懒腰，然后就开始准备着今天的晚餐了。
“迪鲁，我们不到上面去吗，上面的环境比起这里要好多啊！”
迪鲁摇摇头，否决了我的意见。
“在上面容易被发现，再加上做饭时的明火和烟更增加了被发现的可能性，所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忍耐一下吧。”
唉~没办法，今晚就只能在这种地方忍忍吧，不管怎么说，安全是最重要的。
“我到下面捡些能用的木料上面，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吧！”
“迪卢木多先生，我也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会做起事来会比较快。”
一听到他们要扔下我到下面去，要我孤身一人在这种鬼地方呆着各种不好受。当我把黑晶石放进小水瓶里，点起光亮的时候，这两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