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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都是在痛苦中度过,我坐在教室教室眼睛都不眨的听老师讲课,可在下午放学之后,我竟然想不起下午都上了什么课,课桌上摆着的,依然是第一节课时的课本。
晚自习索性就不去了,这样的心情,确实不会学习了。我来到操场上,雪已经在下午停了,整个操场一片洁白,连个脚印都没有。我惊叹老天爷的鬼斧神工,让看起来在天空杂乱无章纷飞的雪花,落到地上后,竟是如此的均匀。没有一个地方多一片,也没有一个地方少一片。平到不能在平的操场,平到不能再平的白色。我轻轻的踏上这未被玷污的白,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知道那是他们抗议的声音,我这样结结实实的踩在不管谁的身上,对方都不会愿意的,何况雪它还穿了一件这么洁白的衣服。
可是我想和雪说,包容包容我这尘世中的弱者吧,如果连你也抛弃我,我真不知道哪里能让我叹一口气,诉说一下伤悲。
雪他默许了我就绕着操场跑道,踩在他的身上,一圈一圈的走。
走累了,我躺在雪上。感受到了雪他湿润的眼睛,他可能是被我伤心经历感动了吧,他的泪水把我的衣领都湿了。我不想离开他,因为他愿意听我诉说,愿意同我一起落泪。
我又看见了她,不是他俩。他们手拉在一起,她嘴角微微上扬,他则是看着他,在给他说着什么。这是我在学校门口看见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雪兄弟告的别,然后走到校门口,又突然间看到他们这对幸福的情侣。我立刻把脸转过去,朝着和他么相反的方向迅速走去。
回到宿舍,我和另外的倾听者室友们说这可笑的相遇,他们都咬牙切齿,说:“你走什么啊,上去和他俩撞个脸,你怕什么,又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我一想也是啊,我有什么理由怕看见他们呢。
在温暖的被窝里,很快变入睡,也许是昨天一晚没睡,今天很困。可说实话,我今天一点也没感到自己很困啊。在梦里,我梦到了徐志摩,有点奇怪啊,喜欢的女孩和别人在一起了,这事和徐志摩有什么关系啊,怎么会梦到他?
原来同时天涯沦落人,所以才会梦到。我在第二天抄起手机,查徐志摩的资料,明白他也这样被伤过,伤他的是林徽因,民国女神。他还为此做了一首诗《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个方向吹》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甜美是梦里的光辉。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负心,我的伤悲。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悲哀里心碎!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黯淡是梦里的光辉。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诗歌这个东西,是这样的打动人心。她的温存,我的迷醉。她的负心,我的伤悲。在梦的悲哀里心碎。字字句句写到了我心坎里。
没想到这世上也曾有个和我一样伤心的人儿。心里得到一点安慰。我继续搜寻着这样悲伤的诗,我现在对这样的诗的兴趣,不亚于对当时对静雯的钟爱。
又发现了一个已故天涯沦落人,他叫缪塞,爱人离他而去。作诗《哀愁》。
我失去力量和生气
也失去朋友和欢乐;
甚至失去那种使我
以天才自负的豪气。
当我认识真理之时,
我相信她是个朋友;
而在理解领会之后,
我已对她感到厌腻。
可是她却永远长存,
对她不加理会的人,
在世间就完全愚昧。
上帝垂询,必须禀告。
我留有的惟一至宝
乃是有时流过眼泪。
诗这个东西一旦喜欢上就无法自拔了,有时候我竟然暂时的忘了静雯给我带来的苦痛,一门心思只想找另一个历史里的天涯沦落人。我找到好多,他们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伤悲。和一位叫叶芝的爱尔兰诗人比起啦,我这点情伤,根本算不上什么。
亲爱的朋友,你们可能不想听我聊这些诗歌,因为它看山去和我们的生活很遥远,容我再把这最后一个伤心的人给你们说完。
1889年1月30日,二十三岁的叶芝第一次遇见了美丽的女演员茅德·冈,她时年二十二岁,是一位驻爱尔兰英军上校的女儿,而且美貌非凡,苗条动人。叶芝对她一见钟情,爱到无法自拔了。你看一首年轻时期,叶芝给他深爱着的这个人写的这首诗就能感受到了: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头白了
睡思昏沉,在炉火旁打盹
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
让它带你回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忆你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曾爱慕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脸上痛苦的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的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他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隐藏着脸庞。
这是他在爱上这个女人没多久的时候,为他做的情诗。在诗中他想象着自己和这个爱着的人都也风烛残年,白发苍苍。但他对她的爱,依然不会改变。他知道可能也会有人和他一样甚至比他还爱这个女人,但他相信他的爱是单纯的,无私的。毫无隐瞒的。即使在她年老了,他依然爱着她脸上衰老了,脸上痛苦的皱纹。他是用着朝圣者似的灵魂去爱这个女人。
朋友们,说这样的话没什么难度,谁都会。但有几个能保证,在几十年后,仍像当初说的那样,怀着朝圣者般的灵魂继续爱着。没人能确定将来。可是诗人他做到了,他一直等到自己和这个女人年近古稀,尽管这个女人在年轻的时候就以和别人结婚了,孙子在这个时候也成大人了。但诗人不管这些,他坚持着自己,怀着朝圣者的灵魂爱着他的女生,尽管女神已经人老珠黄。
在她爱着的这个女人的丈夫病死后,他手抱鲜花,再次去找女神求婚。得到的依然是拒绝。
叶芝的经历深深感染了我,静雯虽然伤了我,但我还是要老老实实地告诉你,我没有因为她跟别人好上了,就立刻不爱她了,或者去恨她。没有,还喜欢着她。真不知道该说我痴情呢还是犯贱呢?
感情是不会一下子就从一个人的记忆中抹去的,即使是去故意擦,那也是需要时间的。我承认自己现在还喜欢静雯,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会慢慢将她忘记的。
失恋(请容许我这样称呼)半个月后,我通过看各种比我惨的经历,从这些比我更值得用伤悲的人的身上,寻得了很多慰藉。我渐渐走出了阴霾,却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每当有一点伤心的事,我就会翻出那些几百年前先人们的悲伤过去。叹古伤今。郁郁寡欢。以前的那个乐观开朗的我,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