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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 7)章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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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像是天然尸体冰冻室一样的世界里的冬天,来往的都是面无表情的行尸走肉,麻木倨傲的仿佛在对所有人宣告,“知道我要去做的事有多重要吗?蠢货。”冷眼一扫,就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一整天的时间我都等在楼下,但始终没有再看到早上的那两个身影,我一直坐在那差点被冻成尸体,全身都是僵的麻的,不是我要一直坐在那儿,我也不傻,我就是想了一点事情纠结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天黑了。

我还是走吧,站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能挪动步子,我慢慢的往前走,去车站买票准备回厉北,不幸的是当天的票已经售罄,我开始觉得头一阵一阵的发涨,脸好像要烧起来一样,呼吸粗重灼热,完了,发烧了。

我自己作死老天爷要是再不让我死,岂不是太对不起我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找酒店了,从车站出来到路边打车,天色越来越暗,我一咬牙实在不行我就只能睡大马路了。

但是我知道人衰到一定程度就一定会有好运砸在你头上,即使我的好运已经用成负数了,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没在这等死,不管多难受我还是往前走,没准我快死了趴在家门口,他们会以我快死了之名收留我。

天色越晚天气越冷,最后一班下班高峰,根本打不到车,人们的节日意识都这么单薄吗?过节也不在家里面好好陪家人都出来上班,哎……或许也是不得不去上班吧,我深深惧怕这样的匆忙庸碌,我那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早就发誓永远不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然后我逃了,撞了南墙还不想回头。

我越走越慢是真的走不动了,站在路边等着,等他们都打车走了,静下来,总会剩下我的那一辆。

是的,等他们都走了,果真如我所想的那样,剩下了我的那一辆,还是辆奔驰,嗯,命好。

钟启的车停在我的旁边,他坐在里面用眼神示意我上车,我碍于发烧实在太难受而且也没有别的车只好坐他的车。

“你怎么在这?”我问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有事。”他端端正正,工工整整的搭话。

得,跟没说一样,当我没说。他问我,“你怎么在这?”

“我?回家啊。”

“那回家了吗?”

我一愣,什么意思?话里有话啊,“回家,那当然是回家了。”

他高深莫测地笑笑,后来他有没有再说话我已经不知道了,我太困乏,睡着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一个美美的白衣天使在我旁边收拾药瓶,钟启站在门口打电话,身上套着一件织着乱七八糟花纹的毛衣,一条灰色运动裤,这也太家居范儿了吧,我突然一下坐起来,头“嗡”的一下像闯进了一千只蜜蜂,然后它们迷路了,出不去了。

病房,这是医院的病房,我一抬手,手上贴着医用胶布,打过针了,我天呐,发个烧就来医院多搞笑啊,这么小题大做,我发烧从来都是自己喝热水,然后睡觉,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钟启在门口小声跟那白衣天使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完走进来,给我倒杯水,伸手覆上我脑门儿,“睡醒了?还有点发烧。”

“嗯,睡醒了。”我接过水咕嘟咕嘟灌下去,舒一口气,爽呀。

“回趟家,还发烧了?”他双手插在裤子兜里,脸上说不清楚是什么笑,那样儿就好像是在说,你撒谎不要想骗过我,我也是有智商的,反倒是你,智商应该交点费。

哼,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说过我智商不能跟世界接轨的,……就是没用到正地方。要是跟别人对话肯定就不用这么费心思,“发烧了,才回的家,回来,还在发烧。”

钟老三盯着我的脸忽然点点头,我觉得我真是脑子烧坏了。

“走吧。”他拿起我的衣服披在我身上,又把我的鞋子从病床底下拿出来摆在地上,看看表,“天都快亮了。”

我动作麻利地下床穿好外套,看他眼睛有点红,一脸疲惫,“一晚没睡?”

他又用那种你是脑残的眼神看着我,又看看那病房里唯一的一张病床,“怎么睡?”

我没事儿闲的自己挖个坑,又没事儿闲的自己跳进去了,玩呗。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能回去,额,昨天谢谢你。”其实我真喝热水,然后睡觉就行了。

“谢什么?发烧40°,你死在我车上我要负责任的。”他说的理所当然。

!!

我被他噎的一口气堵在心里,我都不知道他今天早上这是跟我较的什么劲儿,我不就是骗你了吗?但是你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干什么?

别扭。

我转身就要走,反正谢也谢过了,还想让我怎么样?他一伸手给我拽回来,像拎个什么东西放在了面前一样轻松,“上哪儿去?”

“回家啊,回我自己的家。”我也没好气儿。

“你从来都是这样吗?”他还笑了。

“你也从来都是这样的?”我挣开他的手,“不是,一开始的时候装的温柔体贴,绅士又有风度,怎么?现在是怎么了?”

“你讽刺人都这么理智?”

“你听别人讽刺你都这么冷静还问讽刺人的人为什么这么理智也挺理智的。”

他一下笑出来,越笑越开心的样子,“逻辑很完美,说话这么利索,满嘴跑绕口令想来也应该没什么大事了。”

好么,我心中这一个小气球吹得鼓鼓的,但以我的自控能力来看怎么的也不会爆,谁知道他这一笑我一松手,气儿撒没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拥抱我,我被他的手臂圈进怀里,从头到脚“唰”的一下电流经过。

我确定我是脑子烧坏了才会留恋他的怀抱。让人猜不透的温暖,带着不确定,无法平静。

“我以为刺激刺激你骂骂人什么的发泄一下会好一点,谁知道你连发脾气都不会,那还是哭出来吧。”他在我耳边说。

他人看我迷雾重重,他看我清澈如虹。

但是我不能哭,我要哭现在也应该趴在萧然的怀里哭,我不能在他的面前哭,更不想在萧然面前哭,其实我还挺爱哭的,也挺任性,我都知道,那么多长期严重失眠的夜晚,我都在不断的自我反省,自我检讨,甚至忏悔我所犯下的错,祝福被我伤害过的人。

我一面无法无天,一面思考,想不明白,睡不着,想不明白所以睡不着。

有人说,失眠的人能看到熟睡的人看不到的夜晚,有一段时间我走进一片森林,绿野仙踪,精灵四窜,但是我老在原地打转,不停的原地打转,我特别清晰地感知,如果再这么下去,就不仅仅是被困住,会被困死。

那时候有人要教我打架子鼓,我就没事儿打架子鼓,平均一天打7个小时,还成了一个乐队的鼓手,后来很突然的就不想再玩了,遇见一两个可以暂时同行的人继续往前走,一边研究植物,一边唱歌。

不出意外的,我发烧之后的这个夜晚又失眠了才有时间想这些,有些想念大哲那半角酒吧,想念那架架子鼓,很棒。

我这人就想什么是什么,下楼打车直奔半角酒吧。

我根本没想这大过节谁像我这么闲来泡吧,但是竟然正在营业,大哲在前面抱着吉他给那么零星几个人唱歌,唱夜空中最亮的星。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知道

那曾与我同心的身影/如今在哪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是否在意/

是太阳先升起/还是意外先来临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

我拿了酒坐在吧台前,第一次听这首歌,越听越后悔还不如不来,我觉得他挺郝云的谁知道他会原创还唱逃跑计划。

我只是想听一听活着而已。

等到半角酒吧打烊,我还坐那喝酒,喝的身上暖暖的,发烧感冒都没那么难受了,大哲过来问我,“你怎么还不走?”

“我没地方去啊,外面那么冷。”

“你……”

“我怎么样啊?”

“……没事。”

我朝大哲伸出食指,快伸到他脸上,他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一直喝。”

然后他就坐下陪我一直喝到大天亮,这人仗义。一直喝,完了也不给钱,打完架子鼓之后就走人。

我就是这么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到处撒野,给人添麻烦。你们觉得我神经不合时宜,我还觉得你们麻烦没脸没皮呢,即使我比你们更麻烦没脸没皮我也觉得你们麻烦没脸没皮。

喝好了,还要兜着走,我选了一瓶酒,把酒钱放在吧台上,“我喝进去的算你请我的,必须请我,我拿走的是我买的,必须给钱。”

大哲大笑,“你清醒的吗?”

“清醒。”我跟他保证。

我从半角酒吧出来回家倒头就睡。我推开钟启,离开他的怀抱,“我不领情,你也别做无用功,别人都不懂你也不应该懂,就算是懂也要装作不懂,这样不会太累。”

我时常糊涂,人就是应该模糊一些事,混淆一些事,再忘记一些事,不然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仅此而已。

我在说完这些话看着他那不可思议的神情的时候,微笑,后退,转身,离开。钟启的怀抱是有魔力的,会让人想要一头撞进去,死也不出来。要不得,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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