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谈判
董家沟是个风水宝地，三面环山朝北，南向是一个巨大的湖。读零零小说从山上几条小溪的直流汇聚于此，构成了一个大大的水沟。董家沟的村民，世世代代就生活在三山一水围绕的山沟当中。风水先生说，这种环境叫做阴阳有合，湖水滋阴，三山补阳，是谓风水宝地。从自然科学上解释，冬天从西伯利亚过来的冷空气被北面的三座大山阻挡，而夏天从南亚吹来的湿润空气又从唯一朝南的开阔地经过湖水吹过村子，因此董家沟里是冬天不会太冷，夏天又不太热，平均气温总是适合人类居住。
王怡凡跟叶子然下了车，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叶子然小声说：“这样的一个宝地，要是建了化工厂，确实有些不值得。”
王怡凡也感慨的说：“这个孙有金，还真会挑地方。”
叶子然见王怡凡又这么离谱，看看他说：“董事长的名号，也是你这样的人叫的？“
王怡凡自知又漏了馅，赶忙说：”王子犯法还有庶民同罪呢，名字又有什么叫不得的？“
两个人把司机小李留在村口，就走进了村子。
村子当中鸡鸭鱼狗，自不必多言，叶子然事前早有准备，先带着王怡凡来了村长王永宽家里。
王永宽家虽然贵为村长，也不过是个家徒四壁的穷人家而已。三间大瓦房，一亩地的大院子，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家的全部了。
王永宽不是第一次见叶子然了。看见叶子然，虽然知道这个娃娃是来谈拆迁的问题的，可是老村长朴实的一面毕竟还是好客的。引着叶子然就进了家门。
王怡凡坐车时间久了，想要方便，老村长一指院子一角的茅厕，王怡凡也没有多想就进了去。哪里想到原来这个茅厕就是所谓的旱厕，厕所没有顶盖，抬头就是蓝天，私密性根本没有。更绝的是，整个厕所居然连通着猪圈，大便小解就直接从镂空的踏板中间流入猪圈，而下面的两头大黑猪，还在嗷嗷嗷的顺着踏板****大小便。而苍蝇的孩子，蛆竟然成群结队的涌动在茅厕里，好像在跟猪抢食大便一般，一只大公鸡信步走进茅厕，对准蛆一头一头的吃个不停。
王怡凡看到这样的场景，彻底崩溃。
想象着王往生每天对自己沾沾自喜的说：“我们家吃的肉，都是纯天然喂养的农家猪，农家鸡，农家。。”王怡凡再低头看看睡在大便中的猪，吃着苍蝇孩子的鸡，王怡凡发誓再也不吃农家食物了。
王怡凡憋足了气，涨红了脸终于解决完毕，拼了命的从茅厕里冲了出来，逃跑似的冲进了广阔的大有作为的天地中，原来呼吸新鲜空气，是这样的美好的一件事情。“王怡凡，都等着你呢。”叶子然根本不了解王怡凡刚才在茅厕里的生死一瞬，闲王怡凡动作太慢不耐烦的招呼他。
王怡凡进了屋，老村长用一双沾满黑色灰尘的指甲端着水递到王怡凡面前，王怡凡注意到村长的大拇指若隐若现的浸入在水面上。
王怡凡咽了口吐沫，看看村长。
老村长盯着王怡凡都不眨眼，叶子然在一旁说：“王怡凡，这是老村长自家种的农家菜叶熬得汤，去热去湿气，全部都是用农家肥料喂养的，你多少喝一口，不喝，老村长就不高兴。”
王怡凡一听说农家菜叶，联想到农家猪，农家鸡，农家肥料，和老村长浸泡在水平面上的黑色农家大母手指头，看着老村长殷切的眼神，王怡凡心里一横，死则死耳！一抬头，一口气，像是喝白酒一样一样脖，将那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喝过了菜水的王怡凡内心里顿时闪过一句诗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喝水溪不复返。”竟然有种异样的英雄版的感觉。
老村长见王怡凡这样喜欢喝自己家的菜汤水，很高兴，又下厨房盛了一碗送到王怡凡面前。
王怡凡这个时候，简直想要派自己家的黑头会兄弟们一起来杀了眼前的这个好客的老头子。
倒是叶子然打断了这个场客随主便的闹剧。叶子然对王永宽老村长说：“王村长，我代表我们海港集团来跟您谈谈建化工厂拆迁的事情的。我们给出的条件，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永宽听到这个事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道：“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谈了的。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村子，这样一个大好风景的地方，就让你们建了化学工厂，你们这是在用子孙后代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啊。”叶子然跟王怡凡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叶子然毕竟是集团的人，凡事首先考虑的是集团利益。叶子然解释说：“老村长这个您老放心，董家沟这个地方三面环山一面朝水，从环境上来说确实是一代风水宝地，但是我们建化工厂在这里，也不一定是破坏了环境，我们集团一定能够拿出世界先进的管理办法跟机制，建设健全环境保护机制，从源头上抓环境保护。”
王永宽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说的时候都是这样好听，做的时候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隔壁唐山村建了一个造纸厂，建厂前也说保护这个保护那个，可是最后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每天大量的浆糊水从厂里直接流入了湖中，你看看这么大个湖水，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了？”
叶子然耐心的说：“老村长的担心我们一定记下，我们集团是青海市第一大企业，老村长放心，这方面，我们的实力不是一个小小的造纸厂能比的。再说，董家沟虽然是世外桃源，但是人均GDP才只有区区的500元人民币，我们在这里建造化工厂，也可以提高咱们董家沟的人均GDP，是一件利民的大好事呢。”
王永宽闻听此言，哈哈狂笑不止。惹得叶子然跟王怡凡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笑毕，王永宽丢叶子然说：“造纸厂建厂前，乡里来了领导，也是像你这么说的，提高这个P，提高那个P，可是到头来也就提高了乡长镇里的收入，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我去年种玉米一亩地卖了500元，今年还是500元，我人也老了，就是搞不清楚，你们说的P，最后都提高到了哪里？”
叶子然想说人均GDP得到了提高了啊？可是仔细一想，这事还真不能这么说。建造企业工业一定会增加地方政府的收入，可是地方政府收入增加了，跟老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建造音乐喷泉，建造的音乐广场，建造的BCD商务中心，哪个不是以市委市政府为核心建造，有哪个音乐广场跑进了村子里？有哪个BCD建设到了农民身边？企业带来的聚财效应，只有政府能够有直观感受，普通百姓不但享受不到由此带来的财富，反倒因为过度工业化丢掉了赖以生存的环境。所有建个长，建那个楼，百姓心里是反感的，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叶子然今天的谈判策略，一定不能从大的官场方面出发，要着眼于个体，着眼于个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