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卖身葬父
某日的洛阳城，阴雨绵绵。腦中
在一个人来人往类似于天桥的地界，一个身披热孝，腰系麻绳的美女出现了，当然那美女的面前还放着一份陈情书，上面记述了她的悲惨遭遇，以及她要卖身葬父的缘由。
云舟承认，这是赤.裸裸的抄袭，相信琼瑶阿姨如果知道话，也会谅解她的。
云舟怀抱琵琶，一脸的悲伤，将自己‘不幸的遭遇’悉数编成唱词，向来往的行人诉说着。
一名年轻男子好奇的站在她的面前，口中细读着她面前的那份陈情书。
“小女子白吟霜，月前与家父来洛阳城投亲，无奈投亲无果，家父身染重病，小女子四处求医问药，一身盘缠耗尽，后又在一品楼说书卖艺，无奈一品楼被烧，小女子再无落脚之地，无钱无药，昨日家父去世，小女子一身凄苦，已无银钱安葬家父。而今，只有卖身葬父，以全孝道。”
男子看后叹息了一声，自怀中掏出了几个大钱，放到云舟的面前，道：“姑娘身世可怜，在下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多谢公子。”云舟停下手中的琵琶，对着那公子点头行礼，至少，他不是一个坏人。
那公子走后，云舟继续拨弄着琵琶。
这雨虽说不大，可是一直这么淋着，云舟也觉得怪冷的。方嫣然啊，方嫣然，你快点上钩吧，你这条脱了钩的鱼，到底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啊？哎！
前些天她就已经打探清楚了，那方嫣然依旧卧病在床，四处求医无果，但是性命并无大碍，只是全身无力下不来床，但是精神还是很好的！所以她被困在房里，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听白吟霜说书，但是自从一品楼被烧，就再没有人知道白吟霜的踪迹，饶她是武林盟主的女儿，也探听不到半点消息。
所以近几日，方家的下人没事就被她轰出来找白吟霜。
云舟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的欣喜，真是老天助我啊！虽然这计划的第三步折腾了点儿，但是拐了个弯，她的目的还是能够达到的！
今日，在确信了方家下人依旧在满街找白吟霜的踪迹时，云舟便设计了这出‘卖身葬父’的戏码，为的就是给方嫣然一个‘帮助’她的机会！这样她就能堂而皇之的‘卖身’进入方家，一探虚实了。
飘零的细雨中，悦耳动听的琵琶声格外惹人注意，此时，云舟的面前已经围上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有些好心的，会赏给云舟几个铜板，或者一些碎银子；不好心的，调侃几句，顺便调戏调戏。
对于前者，云舟殷勤道谢。对于后者，云舟视之无物。
“呦！这姑娘不就是一品楼说书的那个吗？怎么跑到这儿卖身葬父了？”一个貌似纨绔的人开口问道。
云舟看着他那副欠扁的神情，心中嗤笑，面色依旧，开口道：“家父身染重病，小女子盘缠用尽，故而卖身葬父！”
一个暗红色绸缎衣衫的男子接茬道：“那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你随便找个酒楼继续说书不就得了！”
云舟还没说话，刚刚那个纨绔模样的人又接过口去：“现在哪里还有酒楼肯收留她啊！她才进那一品楼几天啊，那一品楼就被一把火烧了，现在大家都认定她是个不祥之人，谁敢要啊！”
云舟也不辩驳，只是默默的弹着自己的琵琶，心里却在感谢这个人把她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省的她费事了！
“哦！原来是有不祥之说啊！怪不得在这跪了这么半天也没人肯买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可怜了这份小模样啊，怪标致的！”
人群中一阵议论，多是关于不详的留言。
云舟面色难看了几分，心里却十分的满意。她就是要这种效果，她在这里只是为了等张管家他们把方家的下人引过来，要是在这之前有人要买她，她还真不知怎么办好！
“啧啧！估计她想卖身葬父很难啊！一个不详的人，谁敢让她进门。”
“也难说，买回去做个丫鬟小妾什么的，看着也养眼啊！”
“你敢把她弄回去？不怕她把晦气过给你？”
“人家姑娘已经够可怜了，你们还在这里落井下石！”
云舟依旧不说话，一副无能为力，听天由命的样子！
哐当！
一个大大的钱袋子扔到了云舟的面前！
云舟一抬头，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云舟强忍住想笑的冲动！
一想到大哥为了演这出戏，把自己的容貌糟蹋成这个样子，她就有一种想要爆笑的冲动！大哥，大哥，真是对不住你了！
“这小妞标致，大爷喜欢，收了钱跟我走吧！”易容后的张管家一副痞子样，把那种猥琐的感觉演绎的淋漓尽致！
如果云舟不是知道那副猥琐的皮相下是她敬爱的大哥的话，她真的会毫不迟疑的用绝冥神针射瞎他的两只眼睛！这演技，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
“是你！你这个混蛋，无赖！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云舟含泪，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
众人看得吃惊，难不成这姑娘认识这个人？
“你给我滚！”云舟说着抓起地上的钱袋就向张管家扔去！
“诶呦！”张管家一捂额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云舟吃惊，刚刚好像真的砸到大哥的眉骨上了，该死，自己怎么不小心一点！
眼看着云舟的眼里流落出关切和询问的目光，张管家连忙递了个眼神给她，让她安心。口中还不停的道：“你个小蹄子，你敢扔我！大爷今日让你偿命！”
云舟的心稍稍落定，继续演下去道：“我扔你？我还要杀了你！是你害死的我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众人看得一阵疑惑，他害了她爹？有内情啊！得继续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管你做人做鬼，总之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云舟抄起琵琶，对张管家怒喝道：“我今天跟你拼了！你休想逃！”
“小蹄子，你还想打我？”张管家说着已经站起身来！
云舟抬着琵琶就要向张管家挥过去！
“敢打我家老爷，你个小狐狸精！老娘看你是不想活了！”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了人群中，指着云舟的鼻子开始骂道。
云舟心里叹了一口气，袭人这台词说起来还是有几分生硬，昨天练习了那么久，怎么她的水平还是上不去呢？哎，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张管家对着易容后的袭人道：“你个婆娘，你不在家里待着，你跑出来做什么？”
袭人道：“老娘就知道你来找这个小狐狸精！你的魂儿都快让她勾没了！”
云舟心里微微笑，这两句说的还不错，看来袭人慢慢进入状态了！
“老子的事你管不着！”说着就要挣脱袭人的束缚。
“诶？这是什么？”袭人装作一低头不经意间的样子，看着地上的钱袋子。
把钱袋子打开，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好啊！你个挨千刀的，你竟然背着我拿银子给这个小狐狸精！这日子没发过了！我跟你们拼了！”说完扔了钱袋子就往云舟的方向扑过来！
云舟假意和她撕扯，两人的动作都是事前套好的，不会真的伤到云舟，但是看起来却是非常激烈的样子。
“谁稀罕你们的臭钱！今日我要你们给我爹偿命！”
人群越围越大，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解。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一个清脆的女声透过人群传了过来！
袭人对着云舟使了个眼色，告诉她‘鱼儿’来了。
小玲拨开人群走到了最里面，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热孝的白吟霜正和一个妇人撕扯着，而白吟霜明显已经落了下风。
云舟一看来的正是那日跟在方嫣然身后的小丫头。
袭人故意不理会，继续对云舟‘动手动脚’！
许是跟在方嫣然身边久了，连小玲也染上了一些侠骨柔情的风范，平日里最见不得的就是恃强凌弱，最爱做的就是除弱扶强！
而眼前，谁弱谁强，不是已经显而易见了吗？况且这白吟霜还是她们小姐要找的‘贵客’，这几天如果再找不到白吟霜，不光小姐要疯了，就连她们这些下人也跟着要疯了！
“你是……那日的姐姐？姐姐救我！他们害死了我爹，如今还要强抢于我！姐姐救我！”云舟装作刚刚认出小玲的样子，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不放！
小玲心里十分享受这种被人求助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个大侠一般！
“我让你住手，你听不见吗？”小玲怒喝，而袭人则像是听不见一般！
云舟与袭人对了个眼神！随后云舟装作被袭人推倒的样子，身体猛然撞向石桥的边沿！
于是乎，白吟霜就这样晕了过去！
疼！他娘的，力气用大了，额头真疼！
云舟闭着眼睛在地上装晕倒，心里还在腹诽。
一旁的张管家见状就知道云舟的额头怕是真的伤到了，哎，练习了那么多次，怎么还是掌握不好分寸！瞧，那额头都红肿了……
小玲见状暴怒，指着袭人就骂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伤人！今日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说完她抬手就要拿人。
袭人继续按照云舟写的剧本往下演，貌似惊恐的说道：“她该不会死了吧？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说完拉起张管家的袖子就往外跑！
小玲气得想往外追，可是又想到白吟霜还晕倒在那里，只得咬咬牙作罢。
“白姑娘？白姑娘你怎么样？”小玲轻唤着云舟。
云舟缓缓的睁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
“姐姐……救我……”说完，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小玲心下一急，对着身后的几个小厮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马车牵过来，把白姑娘带回府上！”
于是乎，就这样，云舟七手八脚的被抬上了马车，从此，她便正式踏入了方家的大门！
不远处，一直躲在暗处窥探的张管家和袭人探出头来，目送马车远去。
“你说如果那方小姐不再想听段子想的心急，小舟她会怎么做？她那计划还能实施的了吗？”张管家问袭人道。
袭人嘴角含笑道：“当然能了，小姐可是做了两手准备的。那方小姐的病，只有小姐一个能够治好，就算她不听段子，她也得治病吧！到时候她遍寻名医无果，只得贴告示四处打探，那时候小姐再出面把她的病治好，一样可以混入方家。”
“呵呵，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还真是难为她了。咱们先回吧，有冥卫跟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
方府大宅内。
云舟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老先生，此刻他正捻着胡须给她号脉。
“无妨，这位姑娘只是受了些风寒，再加上急火攻心，又撞到了头部，所以才会短暂的昏厥。老夫开个方子，吃几服药下去，好好调养一下即可！”
小玲在一旁开口道：“多谢李大夫，您这边请。”
说完，那李大夫就去开方子了。
“姐姐？这是哪儿？”云舟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声音虚弱的问向小玲。
小玲见她醒来，兴奋的拉着她的手道：“白姑娘，你醒了？身上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这里是方府，我们小姐听说你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只可惜她现在生病，下不来床，否则早就跑过来看你了！”
云舟一脸感激之情，泪眼朦胧的对她说：“多谢姐姐救我！姐姐大恩大德，吟霜永世难忘！只是吟霜的爹爹还未安葬，吟霜不能在此久留！”说完跪地要给小玲磕头。
“白姑娘，你爹的尸骨停在哪儿？不如你说出来我派人去帮你把你爹安葬了吧，如今你这样的身子这么虚弱，哪里还禁得起折腾呢？”
“我爹……”眼泪簌簌滑落，随后她哽咽着说道：“我爹的尸骨停在抱绿山庄后面的破庙中……”
“好！我这就派人去，你放心！”
云舟挣扎着起身，哭诉道：“多谢姐姐，我要亲自去帮我爹入殓，姐姐的大恩大德，吟霜永世难忘！”
小玲忙把她搀起来，道：“你不要谢我，要谢就谢我叫小姐吧。”
“敢问姐姐和小姐大名？”
“你不要姐姐姐姐的叫了，你就直接叫我小玲好了，我家主人姓方，我家小姐叫方嫣然，是武林盟主方浩天的女儿！”
“原来是方盟主的千金，难怪方小姐与姐姐都是一副侠骨柔肠，吟霜再次谢过！”说完云舟又要磕头。
小玲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不要与我这般客套了，你放心，你爹的后事，我帮你料理，你就安心在这养病吧。把你爹的姓名告诉我就好。”小姐还等着你给她说书呢！不过这句话小玲没有说出来，毕竟人家的爹刚刚去世，这么急着让她说书，倒显得自己小姐过分功利了。
“我爹名叫白景琦……可是为人子女，我还是相送我爹最后一程……”可是说完，云舟的身子往后一倒，虚弱的险些站立不住。
“你就不要逞强了，外面还在下着雨！你这样的身子怎么受得起！”说完强硬的把云舟摁回到床上。
云舟还欲挣扎着起身：“我爹……”可是话还没说完，人就又‘晕’了过去！其实她是真的不想去啊，外面下雨，她淋了一上午，已经受够了，如今她实在是没兴趣给那位不知名的‘老爹’去送终，所幸就借着晕倒偷个懒吧，估计等她睡醒，方家也已经把那老爹下葬了。
果真，等到第二天云舟醒来的时候，一个刻着白景琦名字的牌位已经放到了她的床前。
“你醒了？”小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白吟霜正在抱着她爹的牌位默默流泪。
云舟一看她进来，就跪到地上磕头：“多谢小玲姐姐，多谢方小姐，日后吟霜这条命就是你们的，吟霜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二位的恩情！”
小玲见吟霜把自己也归为‘恩人’的行列心里十分受用，尽管她一直以来打得都是小姐的旗号在行事，可是云舟却没有忽略她，而是真的把她视为了恩人！
单是这一点就让她对这位白姑娘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我可不敢当，我是小姐的奴婢，你日后只要感谢小姐一人就行了！”
云舟摇头：“不，小姐是恩人，小玲姐姐也是恩人！吟霜绝对不会忘记的！”
小玲心下十分受用，当即开口道：“那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就把你当成妹妹可好？反正我二人都是无父无母了！”
云舟一听心下更喜，想不到这个小玲这么好哄，两三句话就赢得了她的信任和好感！
“吟霜见过姐姐，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说完，泪光闪动的看着小玲，模样甚是楚楚可怜，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好妹妹！”说完搂着云舟，也不知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二人竟然抱头痛哭一场！
云舟莫名其妙，本来这两天自己的眼泪就流的够多了，眼下她哭了起来，自己也不好意思不跟着哭，只能陪着默默流泪了！悲催的……
好在，哭过一场之后，小玲恢复了正常，只是对待云舟的态度又亲热几分。她拉着云舟的手问道：“妹妹，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说了是卖身葬父，如今方府帮我安葬了爹爹，那我*后就是方府的奴婢，我什么活都会干的，烧火洗衣，买菜做饭，这些我能干！”云舟说的诚恳，可是她心里知道方嫣然是不会让她干那些的，她还等着自己去给她说书呢！
小玲道：“你这样一个妙人，小姐怎么舍得让你去做那些粗活呢？便是姐姐我也断不会让你去吃那样的苦！”
云舟心里觉得一阵温暖，这小玲似乎是真心的对她好，既然这样，那日后我也对你好一些吧。
“无论干什么都好！只要小姐和姐姐不嫌弃我就好！”
小玲恍然，拍着她的手说道：“你是说那些不祥的流言？你无需理会，方家的都是江湖中人，没人理会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安心留在这里就好！先吃药吧，吃过药后，我带你去见小姐，小姐可是想你想的紧呐！”
云舟接过药碗，乖乖的把药喝了，然后跟着小玲去见方嫣然。
方嫣然的闺房不像那些寻常闺秀那样充满了熏香和脂粉气，反而是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兵器。一点儿多余的脂粉味儿都没有。
云舟心底诧异，这方小姐可真是个地道的江湖儿女啊！
“小姐，白姑娘来看你了。”
云舟跟在小玲的身后走到了方嫣然的床前。
方嫣然的面色看起来有一些苍白，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只是看起来脾气不太好，想来最近因为下不来床，她没少发火吧？
“叩见方小姐，谢小姐替我爹爹安葬，大恩大德，吟霜感激不尽！”说完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方嫣然连忙道：“小玲，快帮我把白姑娘搀起来，这点儿小忙算什么？莫要跟我这么客套！”
小玲过去把云舟搀扶了起来。
“白姑娘啊！我总算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找你找得都快发疯了！老天开眼，总算是把你送到我身边了！”方嫣然激动的说着。
云舟身上一阵鸡皮疙瘩冒起，心中恶寒！
这话说得，好在她不是腐女，否则真的会以为这个方嫣然对她存着点儿‘别样的心思’！
“谢小姐抬爱！日后吟霜就是小姐的奴婢，小姐让吟霜做什么都行！”云舟笑得真诚而温柔，看起来像一只无害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方嫣然道：“你呀，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给我说书就好！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满脑子想的都是郭靖和黄蓉，还有洪七公和黄老邪，我都快魔怔了，哈哈，如今你来了，真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我现在就觉得身上好了几分呢！你现在就给我讲吧！”
云舟淡淡的笑了笑，道：“好！奴婢现在就给小姐讲……”
“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看你这身子也怪虚的。”方嫣然推辞了一下。
云舟道：“不用，奴婢身子已经好多了。”
方嫣然让云舟坐到了她的床边。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云舟又给方嫣然讲起了《射雕英雄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