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我不是替代品
何天羽在走到客厅之前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今天在外面晃荡一天确实把他热坏了。“大晚上的什么事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爸爸伸出手示意他坐下。“从高三第一学期开始小羽你的进步特别大，白老师也在家长会的时候表扬过你。我们挺欣慰的，街坊邻居也都夸你不让人操心呢。”
“人都是在成长的，我毕竟也会进步。”何天羽微微一笑：“这也是您二位不断督促和关怀的结果，我到最后的最后还是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了。”
爸爸点了点头。“这次高考结束后你感觉怎么样，能不能考上江海大学？你不用紧张，实话实说就可以，我们这边只是做个参考。”
何天羽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应该是没问题的。听说今年报江海的人特别多，但是我至少有九成把握。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反正就是这么个感觉。”
爸爸沉吟道：“从老师反映的情况来看也差不多。看来你这次表现不错，不管怎么说经历这种考试也是你人生中的一次重要体验呢。”
何天羽感觉怪怪的。直到现在这对话似乎还没进入正题，于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他试探地问道：“爸、妈，到底有什么事啊？专门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说高考吧？”
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踌躇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过最后还是由何爸爸说出了今天晚上的正题：“高一跟你说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吗？”
何天羽奇道：“高一说的什么事情啊？那会我成绩不好所以你们有事没事就找我谈话，差不多两三天一次吧？我怎么能记得那么多啊。”
话语刚落他的脸色猛地一变，那原本红润的样子一下就变得毫无血色，就连他的嘴唇都有些不由自主地翕动起来。
“我们跟你说过出国上学的事情。”爸爸慢悠悠地道：“你可能觉得当时跟你说这件事主要是因为怕你在国内考不上好大学，其实不是这样。我跟你妈妈很早之前就计划要把你送出去了，为了这个家里一直省吃俭用地攒下了不少钱。”
他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江海是个好学校，不过我和你妈妈还是想让你出国上学。很多东西在国内、在父母身边是学不会的，比如独立生存，再比如自理能力。年纪轻轻的吃些苦没有坏处，出去长长见识肯定是好的。”
何天羽腾地站了起来：“我哪儿也不去，我就要留在这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我懂，但是这里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不想离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这么大的事情紫岩居然没有做任何预警！何天羽虽然知道家里人一直有这个意思，但是他确实没想到父母居然在这个时候真的把这沉淀已久的意愿转化为了行动！
爸爸叹了口气。“你这种心情我们能理解，不过你也要体谅爸妈的想法。谁不想给自己的孩子谋个更好的前程？你知道吗，爸爸当年差点被选中公派出国呢。如果那个时候能走出去开拓眼界、历练自己的话……现在的我也许能有更高的成就呢。”
“所以你就让我当你的替代品。”何天羽冷冷地道：“你没实现的梦想凭什么让我帮你实现？咱们是不同的个体，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很多家长好像都有这样的情结，但是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对不起，我是不会答应的。”
他的话带来了可怕的沉默。三个人就这样相对无言了一分钟，而后爸爸也站了起来。“你刚才说的‘不想离开的人’是不是还说少了？比如说，你的女朋友？”
不提到这个人还好，一说起“女朋友”何天羽便更加激动了。面红耳赤的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是，当然包括我的女朋友。很抱歉我刚才没提起她，我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你们好好介绍一下！”
他大声地讲述着自己跟李凝凝的过往。从如何认识、如何熟悉说到李凝凝对自己的帮助和关心，然后又说到现在两个人这种不清不楚的状况……
当然他没有直接说出女孩的名字，同时他也略去了凝凝的背景以及跟紫岩有关的部分。为什么选择跟父母坦承这件事？那是因为高考都结束了，在他的概念里到了上大学的年纪本来也不应该让家长干涉感情的问题了。
“这就是我和女朋友的故事。我提醒您，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何天羽。”已是泪流满面的他高声道：“如果您觉得我可以辜负这么好的女孩子，如果您觉得这样的感情只是在过家家，那么对不起，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何天羽的妈妈也抹了抹眼泪。“这个姑娘真不错。不过小羽，爸爸妈妈也是为你好啊。如果你能更有出息那将来不是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吗？我和你爸爸也年轻过，你要考虑在这个年纪究竟孰轻孰重啊。”
“为我好而干的事情就一定是好事吗？”何天羽怒极反笑：“自古以来好心办坏事的例子有多少？别人的感受对你们就那么不重要，别人的人生也可以被你们随意编排，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们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何爸爸终于忍不住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我是你老子，我说的话你就得听！我不管你有多少个理由，我和你妈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地准备了是为了谁！我还告诉你，你愿意出国自然是最好，你不愿意去也得给我去！”
“您不太冷静，我觉得现在不是谈事情的好时机。对不起，恕不奉陪了。”何天羽冷着脸走向了家门，“每个人都有不能让步的事情，如果您觉得发脾气可以让我屈服那就大错特错了。”
“小羽，你干嘛去？都这么晚了！”何妈妈赶紧追上两步试图拦住他：“你爸爸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事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啊！”
何天羽挣脱了妈妈的手，紧接着家门口便传来了巨大的摔门声。
在楼道里都能听到何爸爸的叫嚷：“他要走就让他滚，别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