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暑假的时候我回了次家，我是想回去看一眼然后要点钱去西藏，我特别想去布达拉宫也想看看离天最近的地方，我想去转一转经筒，虔诚的磕个头上柱香，不为别的，我只是想磕头上香而已。我父母依旧像是来了贵宾一样热情款待，但是我却呆的别扭，就像是很多人说的我这种在外上学的会没有归属感。我不知道我究竟属于这俩哪个城市，在外面像是无根的浮萍，在家又像是客人，我也是这感觉，我不知道我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现在还属不属于我，我在这俩哪个城市奔波都觉得自己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去杨颖的家才知道其实杨颖一直没回家，我听后愕然，然后马不停蹄的奔赴另一个城市。我在杨颖原来上班的地方蹲守，我现在是真的没钱了，如果今天见不到杨颖的话我可能真的要露宿街头，可怜的是我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一个黑裙白衬衫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出现在我面前，光鲜、艳丽、居高临下，我没抬头也知道是她，我记住她的香水味。杨颖已经做了店长，变得雍容大气，彬彬有礼，而我变的落寞、凄凉，我突然想走，后悔再来找她，我觉得她没我的时候会变得更好。我笑着笑着笑出了一脸眼泪，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算个什么东西？

我始终没抬头只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看了一眼杨颖，她变了，不是容貌而是浑身的气息，不再对我依赖，我在她眼里变得可有可无。我觉得我来错了地方，本来一段那么美好的回忆让我今天突然的到来变得破碎，我们可能再也不能成为对方心里的想念。我转身走的时候杨颖追了出来，“既然来找我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听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像是一下下践踏在我的心上。

我看了一眼她，“我不是来找你，我只是看一眼你过得好不好，现在看来你比我好，我知道就可以了”。

杨颖眼睛里也噙着泪，“是啊，你来让我看见你过得没我好，嗯，也可以了”。

我转身走的时候杨颖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哭出声来，“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屁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过的好了？你难道感觉不到我一直都没走吗？你对不起我”。

我再也忍不住，回身跑过去抱住杨颖，眼泪溢出来之后感觉所有的灵魂都在慢慢的回到身体里，变得回到从前，变得像做回了一个人。杨颖也哭了，像是重新找到了家，我才知道为什么没有归属感，是因为没有爱情里面应该想念的那个人，如果有了那个人无论天涯海角走到哪里都是家，都不会心慌。

晚上我跟着杨颖回到杨颖的住处，离我原来的地方隔了不到一百米，她从这个楼能看见我在那房间里的一举一动。我坐在窗台上看着我们原来的那个小家，想念着我俩在那里过的快乐日子，现在虽然我们和好了但是总觉得中间还隔着一层膜和，我们都能感觉得到但是谁也不愿意先去触碰，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再次争吵的导火索，我们不碰触它起码我们还能在一起，还能欢笑，我们都已经没有胆量捅破这层隔膜让心挨得更近点。

晚上我和杨颖躺在一张床上，没了小别胜新欢的激情，我们都怕自己做错事一样，小心、谨慎，细声细语。我没敢对她动手动脚怕她觉得我回来只是为了****，我告诉她其实我一直在找她，杨颖一个劲儿的点头说“知道，其实她好几次都看见了我在找她，她也知道我去她上班的地方来找过她，是她让别人不告诉我的”。我告诉她没有她我的生活再也不像是生活，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她笑了，笑的有点邪恶但是很美，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一样。

杨颖说那天她确实生气了，她气坏了，一分钟也不想看见我，因为先一天已经收拾好了皮箱她到家拿了便走。可是走到车站的时候她想起来我还在医院而且我没有钱，她想不管了，但是后来还是没忍住赶了回来，但是我已经不在医院，她回家的时候发现我也不在家，她跑到学校的时候看见了我和家乐在一起，她当时气坏了，想冲过来打我两个嘴巴，但是看我们的模样不对劲儿就在旁边的小树林眯着，想看看我们到底在说什么。

杨颖终于知道我和家乐其实没什么感情，她也不那么恨我了，但是她想给我个教训，她还想看看我会不会再做些对不起她的事。她在我对面的地方租了个房子，能看见原来屋子里的一举一动，但是没想到我一天也没在那个房子里面住过，而且没几天我便把房子给退了。杨颖有几次都想找我，那时候我也感觉到了她在附近，但是她始终没出来，她想让我彻底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她开始努力工作，尽量不再想我，可是后来她也害怕了，怕我真的忘了她但是她又在犹豫是不是先开口找我，就在这节骨眼上我找过来了。她说其实她也不好过，但是不这样我就不会长记性，就会再次犯错。

我们俩推心置腹的谈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一晚只是静静的说话，说的累了就喝点水，说的饿了就起来吃点零食。这才是生活，简简单单但是甜甜蜜蜜，我们两个都相敬如宾，生怕谁一个错误一句话再次伤到另一方，但是这种紧绷的神经让人不痛快，让人压抑，我才知道破镜始终不能重圆，即使拼接在一起也会时刻都能看见那条破裂的碎痕。我看着杨颖心里满是喜欢，但是不再像以前，我觉得在她面前我已经变得卑微，并不是她瞧不起我而是我瞧不起我自己，我不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变得畏缩，我开始害怕这样的生活尽管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杨颖做的没错，她消失的这段日子里我确实是长了记性，我也知道错了，可是我们却再也回不到最初那样。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我总觉得我已经有了把柄在她手里，那种感觉让人恐惧，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但是我真的被那种情绪包裹着。杨颖可能也是，她比以前对我还要好，嘘寒问暖，给钱给物，但是我知道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我们变得客气，变得生分，变得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相处，尽管我们都在伪装生活一如从前但是我们都能感觉到那种裂缝慢慢变大的感觉。

我告别了杨颖说我想去一次远方，杨颖问我去哪，我告诉他去拉萨，我想去西藏看看，杨颖叹息一声说她太忙，不然可以陪我一起去。杨颖给我拿了五千块钱，我本来不想要但是想来那样我们会更加生分便揣在了兜里，她说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告诉你到哪了，我点头答应。我其实只是想找个地方逃开，忽然觉得这种生活会把我和杨颖都憋疯，我们两个都那么客气的相对总会有一天我们都崩溃，那一天我们都不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