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嗅记忆 7
明德将杂志放到楼上，回到餐桌前：“你都不上网的，我都这样了现在才来看我······”看到暮思雪正在往沈舒娴的碟子里放剥好的虾：“怎么就先给娴姐姐剥了？”
“你也喊她姐姐的，怎么就不能先给她剥？”暮思雪剥了虾，放在明德面前的碟子里：“你也知道我这些天忙什么，别那么小气。Du00.coM”
“就你伶牙俐齿？”明德看到暮思雪将虾放在碟子里：“还没回答我话呢？你都不上网的吗？不知道我前天就受伤了？”
“我们公司卷入了抄袭事件，弄得头昏脑胀的，现在还不知道媒体怎么看。刚才阿唐拿了你的视频，我就往你家飞奔，还这样讲我。算了，你受伤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那个g友······怎么没来？”
暮思雪说的这两个问题，明德都想问，可他更关心关于凌水曜的那个问题：“为什么那么关心他？”
“我······我们现在是邻居。”
“什么？你们现在是邻居？”明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想起上次在‘如意’的时候，曜丰富的表情：“仅仅是邻居而已？”
暮思雪偷偷看了眼沈舒娴，简直就是在竖着耳朵听：“明德——！”
沈舒娴不好意思地笑着：“原谅我，我好奇心太强，早晚有一天会被好奇害死。你们聊，我们家宝贝想我了，我先回家了。谢谢你的虾。还有，我喜欢你。”
沈舒娴这么直白，弄得暮思雪倒是很不自在：“娴姐姐，我没有······”
“我知道。我喜欢你。再见！”
暮思雪莞尔一笑：“再见！”
听到关门声，暮思雪微蹙眉：“明德！娴姐姐会不会生我气？”
“不会。她不是说了嘛，她喜欢你。而且，这点我坚信不移，因为你和她一样会气我。”
暮思雪看着孩子气的明德，开心地笑着：“明明是你欺负我，还说我气你。”
“别转移话题，你和曜仅仅是邻居而已吗？”
“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上他了。我没谈过恋爱的。”
明德喝到嘴里的果汁喷了暮思雪满身：“你爱上曜了？你没谈过恋爱？你多大了？”
“我现在必须得回答你的问题吗？在你喷了我一身果汁的情况下？”她今天穿的可是一件白衬衫。
“好吧。去我更衣室换一件好了。快点儿！”
明德的衣服相对于其他艺人来说还算是少的。暮思雪在近一百件衬衫里挑了件比较中性的，只是太大太胖，没办法，将就一下吧。
看到暮思雪穿着自己的衣服又大又胖，明德笑道：“快成浴袍了，没有其他能穿的吗？”
“要是有我还会穿这个吗？笑话我？我是因为谁变成这样了？”
“别逃避刚才的话题，你真的没谈过恋爱？”
“没！读书的时候，他们都叫我怪咖。”
“为什么？”
“我有心理障碍，很难和人亲密接触，尤其是男人。”
明德怀疑道：“那我呢，不是挺好的吗？”
“我也很奇怪啊。不过才见你······算上这次才四次而已，这样说吧，就是看到你像见了亲人一样，很自然，不拘束，可看到别人就不一样。我和华佳是认识了三年才做的朋友，而且我们还都是女生，我没有异性朋友，你是第一个。”
“这样看来你比我更怪嘛。那你怎么发现自己爱上曜的？”
“我要是能讲得清楚还问你？我到现在也只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他了？没有确定是否真的爱上他。要不要再来点果汁？明德大人！”暮思雪拿起果汁。
“当然要，都让你衬衫喝了，我哪里有喝到？”
暮思雪端了果汁过来，给明德倒了一杯：“明德！你那个g友······会不会很阴险啊？”
明德刚喝到嘴里的果汁差点儿又吐了出来，他强忍住，没喷出来：“moira！你今天存心不想让我喝果汁啊？”
“哪有？我不问了，不问了。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还说不问？不知道。也许很多次，也许没有过。”
“还说我是怪咖，原来是你更古怪，你······”暮思雪想问关于明馨的问题，听明德的口气，他和妹妹感情很好。
“对我还吞吞吐吐的？”
“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有妹妹？你受伤了她来看你了吗？”暮思雪有些犹豫，但她真的很想知道。
“她前些年出车祸没了。”明德喝了口果汁。
在暮思雪眼里，他是努力让自己镇静。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因为看到了那个女人才又伤心的。”明德指了下吧台：“一点点，医生说可以的。”
好像说错话了，暮思雪起身拿了酒：“对不起！”
明德一饮而尽，把杯子递给暮思雪：“又不是秘密，我打那个女人，就是因为明馨。”
“酒有那么好喝啊？”暮思雪想转移话题。
明德却自顾自地说着：“嗯。上学的时候，骗明馨零花钱都是买酒喝的。”
“有这么个酒鬼哥哥她一定特惨。”好好的气氛让自己弄得这么沉重，暮思雪想稀释一下空气的密度。
“她才不惨呢。什么好事儿都是她的，什么坏事儿都是我的。在我们家我总是挨?w的那个，她总是被赞的那个。”
明德又把干净的酒杯放在暮思雪面前，暮思雪无奈地把酒斟满：喝这么快？
“从小她就比我个子矮，小时候因为这个天天和我比个儿，再大点儿和我比个儿时候就穿上妈妈的高跟鞋，然后仰着头，一脸的不屑：个子高有什么了不起，爸爸妈妈会更爱你一点儿吗？她一直都是这么气我的。”
暮思雪发现她剥好放在明德碟子里的虾，明德一个都没动，只是喝酒。
“她有难我挺身而出，可我挂了彩她却躲在房间，偷偷听爸爸训我。然后，拿一支‘圆圆圈’跑到我房间说：不能怪我，是你平时表现不好。她一直都是这么气我的。”
暮思雪看到明德的眼睛里亮闪闪的，慢慢站起身来：“明德。”
“我买了新耳钉，她抢了戴，戴完后总是对我说：难看死了，再也不戴你买的东西了。她一直都是这么气我的。”
那亮闪闪的东西落在她剥好的虾里，明德一仰而尽，将酒杯放在暮思雪面前。
“于是，她变成了天使，成了我的守护者。”
暮思雪的眼睛开始泛潮，紧接着眼泪叭嗒叭嗒跟着明德往下掉。
不可以。明德可以伤心，她不可以，她得安慰他，暮思雪擦掉眼泪，换了微笑：“累吗？”
“累！moira！我好累。”
“睡觉好吗？”
“嗯。”明德昨晚一晚没睡着，往事像走马灯似的在他眼前转个不停。
暮思雪将明德扶到楼上，给他盖上凉被。
“你坐在旁边，不能走。”明德孩子一样。
“嗯。不走。”暮思雪拿了垫子坐在地板上，趴在床上望着明德：“睡吧，快点儿闭眼睛。我不走。”
看明德睡着了，天色近晚，暮思雪轻轻站起身来，准备回客厅，却听到明德在床上轻声呢喃：“不许下楼。”
暮思雪转身看到明德睡眼微张，心怀愧疚地重新坐回床边的地板上。
明德递了抱枕给暮思雪：“等我真正睡着了以后才能离开。”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合上眼睛。
暮思雪接过抱枕，无奈地笑笑。她将抱枕放在床柜前，将身体靠在床柜上，望着明德美丽的脸庞：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那是什么？枕头下露出的一角黑黑的东西。暮思雪轻轻抽出，竟是那本她想要看的杂志。她将床灯移到地板上，打开，再看看灯光是否能影响到明德。还好，灯光被自己的身体挡着，几乎照不到明德。
暮思雪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杂志，封面的四角都已磨损，页面也不太光滑了。看得出来，杂志的主人很爱它，经常翻阅却无比整洁。
天使的泪！暮思雪轻轻抚着自己的嘴唇、优美的脸颊······都没有了。
她仰起头，想让潮湿的眼睛变得干燥些。
调整好情绪后，她继续往下看。
怎么是他？
暮思雪看到倪施洛满脸幸福地挽着凌水曜的手臂。旁边一行小字：金童玉女。
暮思雪迫不急待地翻开下一页：是自己和另外一个男孩子，她好开心，他们一定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再往后，自己在吃慕斯，明德宠溺地望着自己。
她知道了，她终于明白了，那天自己吃慕斯的时候，明德为什么那样看自己，因为这个动作······叭嗒！暮思雪慌乱地用袖口擦拭自己掉在上面的泪。
下一页······
左边——是那张‘天使的泪’；右边······右边——凌水曜吻着倪施洛。
暮思雪呆在那里，大滴的泪，一颗、二颗、三颗······落在“天使”的眼睛里······这就是紫希说的他的初恋吗？他怎么也忘不掉的初恋——一个已经离开人世的女孩。
她只是个替代品吗？
是这样的吗？年少的自己就已经对他心生爱慕，即使他身边有恋人，她还是那样痴痴地等待。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如果世间上真有上帝的惩罚，她相信，她一定是做了什么有悖上帝的事情，要不然她不会得到这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她再也忍不住了，扔下杂志逃了出去。
她一定要想起来，哪怕一点点一点点······
当暮思雪冲出大门的时候，她忘记了，外面有一大群记者在等候，她忘记了伪装，忘记了丝巾与黑超。
当无数闪光灯耀得她睁不开眼的时候，她终于倒在了那炫目的闪光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