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新郑之患
“啊。读零零小说”
齐孟没有反应过来,手中狗肉悬在半空,愣愣的望着秦王。
监军是什么东东齐孟根本不知道,刚来咸阳第一天秦王就让韩非子担任职位,自己好歹也算是韩国人啊,这是什么节奏,红果果的朝秦暮楚啊。
“先生不肯为大秦效力么?”
嬴政剑眉微扬,放下狗肉,目光直视齐孟。
“大王喝······喝醉了吧,韩非子此次来到咸阳,是······是为了议和········”
齐孟结结巴巴说着,心里没底,穿越过来就在一辆陌生的马车上,自己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当然也不属于韩国,对于韩国,他也没有什么感情,想起韩安王从前是怎么对待韩非子的,齐孟倒是对韩国有些反感。
“寡人没有喝醉,先生可以考虑一下,来大秦发展,韩国苟延残喘,活不了多久了。”
从嬴政话中,齐孟已经听出来,这次谈判只是一个幌子,灭韩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可怜韩安王还在做美梦。
周围一阵骚动,群臣显然对秦王这个突然决定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前一秒韩非子还是敌国使者,现在竟然要让他做什么监军。
“大王,武关地势险要,事关重大,请大王慎重考虑。”
李斯使了一个颜色,立即有大臣站出来劝谏到。
“不用诸位费心,寡人自有安排!先生明日便上路!“
嬴政的口气不像是在和齐孟商讨,而是直接命令,齐孟感觉隐隐不安,确定嬴政没有喝醉,他更着急了。
“大王,韩非子才······才疏学浅,恐怕不能·····能胜任!”
齐孟不敢随便答应,即便是秦王没有喝醉酒,看周围大臣那一双双恐怖的眼睛,齐孟也必须要慎重,再慎重。
“大胆!寡人心意已决,你想要违背寡人吗!”
嬴政拍案而起,手挥舞宝剑,径直砍向一只狗腿,狗腿应声被削成两截,剑刃风寒。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一旁大臣看秦王来真的,吓得连忙上前劝谏,
“韩非子,快答应君上吧!”李斯也在一旁劝齐孟说。
齐孟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上,不答应秦王只怕会被他当场砍死,答应嬴政,估计又会卷起纷繁复杂的权力斗争之中,这都不是齐孟想要的。
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让秦王对自己如此充满好感。
不过,眼下,保命要紧。
“大王不必动怒,韩非子愿意前往武关监军。”
一旁的武士按剑侍立,听到齐孟说出这句话,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松弛,浓浓杀气让齐孟感觉毛骨悚然。
“李斯,带韩先生下去好好休息,顺便给他讲讲武关那边的战事。”
嬴政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身体摇摇晃晃
“今晚寡人旧疾复发,不便多陪,都散了吧。”
“诺!”李斯答应一声,低头垂目,送秦王离开甘泉宫。
群臣交头接耳,纷纷离席,摇头咋舌,三五成群的走了出去,显然都对秦王突发奇想的古怪决定心存芥蒂。
齐孟跪坐在席子上,正要起身,脚下一软,重重摔在地上,跪坐久了腿脚发麻,突然站起来当然只会摔倒。
李斯望着倒在地上的老同学,一脸茫然,犀利的眼神,足够把人杀死。
“韩大人准备往哪里去?“
韩大人?听到李斯这样讽刺自己,齐孟倒是表现的很坦然,眼下身在甘泉宫,谅他李斯胆子再大也不敢胡作非为,况且秦王刚才还说要李斯好好照顾自己。
“李·······李大人,敢问武关监军是什么官职?”
齐孟知道自己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掌握一切有价值的情报,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根本不会主动找李斯这样的人渣说话。
李斯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掐指一算,李斯来到咸阳已经十多年了,十年前,他从一个门客做起,前几十次见秦王嬴政,君上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更别说是夜宴群臣,任命自己了。
这个韩非子到底给秦王吃了什么迷药,竟然让他对自己如此痴迷!
“监军,就是大将军的助手。”李斯冷冰冰说道,他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致,想到韩非子以后真的是飞黄腾达,李斯心里很不开心。
“哦,给谁做监军,”齐孟表现的很自然,显然他现在根本没有注意到李斯的表情变化。
“给谁做监军,”李斯仔细玩味着这句话,半天才从嘴巴里蹦出三个字,
“内史腾,”
“哦”其实问了也是白问,齐孟根本不认识什么内史腾外史腾的家伙。
“韩大人,时间不早,早些睡吧!”
李斯鼻子哼哼,转身扬长而去。
早有两名宫娥上前扶住齐孟,朝甘泉宫深处走去······
酒酣耳热,黑甜一觉,不知东方既白。
醒来,指尖触到温暖的身体,发现身旁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呆萌妹纸,身材已是十分婀娜,皮肤黝黑却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身上只穿一件红色布兜,该露的地方都露出来。
“我晕!这是·····是什么节奏,酒后······后乱性?”
我晕是齐孟的口头禅,通常用来表达他的吃惊。
昨夜喝醉就后睡得太沉,根本不知道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人!
飞快朝身下看一眼,裤子还穿在身上,在确认自己没有****后,齐孟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在哪里?
呆萌妹纸还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齐孟凌乱了·······
甘泉宫宫女们每天起床很早,天不亮就起床,千八名佳丽穿着低胸胸衣头发乱了手捧木盆洗漱,涂脂抹粉,场面艳丽,蔚为壮观。
唐朝李牧在《阿房宫赋》中写道,“渭流涨腻,弃脂水也,”说的就是宫女早起洗脸时的样子。
齐孟刚从床上下来,推开门,就撞到了一群洗漱的宫女。
“长得白白净净啊,”
“听说大王很宠幸呢,昨晚把杨夫人都给了他,”
“可惜说话有点苦口吃,真是可惜了华夫人,”
宫女们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低声窃窃私语,隐约只听见什么华夫人。
“是不是从古至今,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议论是非,八卦别人的隐私呢?
长乐宫高大巍峨,连绵衔接终南山山麓,虽是深秋时节,四处郁郁葱葱,屋檐间雕梁画栋,竹叶掩映,清新淡雅,望着眼前景色,齐孟顿时感觉心情开朗许多。
“贤弟昨夜睡得可好?”
猛回头看时,李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后面,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李斯一大早就过来看完齐孟,让齐孟感动不已,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跟他一起来的韩军现在在哪里了。
“昨晚就已经全部烧死了。”
齐孟脸色惨白,自己后路被人完全切断了,再回到韩国必定会被韩王杀死,现在只能一往无前,
李斯脸色冷静,让人感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王想要见你,”李斯语气热情不少,不过也没有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在前面带路。
齐孟别无选择,紧跟着李斯朝前走去,两人走过一栋栋高耸的阁楼,走出了甘泉宫,李斯还没有停住脚步,一边掏出丝帛擦汗,一边回头催促齐孟快点,再快点。
“李大人······人,今天为何不乘坐马车?”
“甘泉宫禁止驰马,违者车裂,”李斯冷静的说道,这些条款都是李斯年轻时制定下来的,现在反倒害苦了李斯自己。
长乐宫很快便到了,秦王端坐在上,身体保持着昨天的姿势,向齐孟说出王命后,又被齐孟委婉拒绝,
“谢大王厚爱,韩非不过一介书生,游学在外,略懂些刑名法术之学,初到咸阳,见大王不过三次,大王便让臣去武关监军,臣恐难以胜任。”
到秦王要自己做监军为止,武关在哪里齐孟都不知道,什么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初来乍到便升为监军,谁人肯服?再说,武关战事如何齐孟根本就不了解,连秦王浑身是血跑回来,看样子并不美妙。
监军是高级军官,相当于现在军区政委,负责督查前线指挥官对首长的忠诚度,说白了就是上面安插在军中的耳目。穿越之前,齐孟的政治身份是中国共青团员,凭借这点政治头脑,现在突然让他来坐监军这个位置,请问这和赶鸭子上架有什么区别。
“军旅之事,倒也简单,先生天赋异禀,智勇双全,不必自谦,寡人一十三岁便从邯郸回秦,那时只是黄毛小子,十年历练,到今天不也是一国之君,统治一方吗?”
嬴政说的不假,这十年间,他学到了很多,懂得了为君之道,明白在这个乱世,杀人是为了不杀人。
一旁的李斯连忙帮腔:“大秦势如破竹,武关指日可下,韩兄建功立业,在此一举。”
建功立业显然不能打动齐孟,他不想打仗,拿刀子砍人或者指挥别人拿刀子砍人都不是他的追求。和其他雄心勃勃的穿越者不同,齐孟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意义的人。他只想保护鲸鱼穿山甲,泡妞喝茶,军国大事,名垂不朽,似乎只在电视剧中出现离他生活很远。
嬴政说齐孟天赋异禀换句话说就是天生适合打仗,这完全是他妈的扯淡!
事实上,从幼儿园到大学,齐孟打架从来没有赢过,最后一次打架还被人用鱼叉叉死,悲哉世也。
让一个打架从没打赢的人去监督几十万人打仗,说出这句话的人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齐孟决定拒绝嬴政,坚决不去武关。穿越到鸟不拉屎人妖横行的战国时代实属不幸,现在还要自己去体验白刀子进红刀子的疯狂生活,早知如此还不如回去和倭寇大战三百回合死了也不失为一抗日烈士。
“大王,臣恐怕力有不逮······”
“先生不想为大秦建功立业?先生不顾前线浴血拼杀的将士?先生嫌弃寡人?先生欲弃天下苍生不顾?先生何其残忍!”
一席话咄咄逼人,气吞山河,把天下苍生都挂在了嘴边,嬴政这样赤果果的占领了道德制高点,容不得齐孟辩驳。
待命已久的武士轻轻拔出刀剑,只等把齐孟说出一个不字就把他剁成肉酱,丢下去喂狗,李斯赶忙踩踩同窗脚趾,提醒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韩非情愿前往武关监军,为大王效力!为天下苍生,与楚人决一死战!”
“好!先生果然爽快!”嬴政击掌称赞,上前一个熊抱,肥硕的身躯压在身上,齐孟险些窒息而亡。
齐孟一点也高兴不起,他感觉莫名绝望,且不说自己身为韩国人,这样公然背信弃义加入大秦天下人如何看待?让他这名动物保护分子现在去监督不曾蒙面的王翦攻城拔寨,屠杀千万同类,细想下来,这是一副怎样奇葩的画面,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生。
“大王,臣还有一事相求。”齐孟想起和自己一起过来的韩国兵士,这些人是无辜的,等到齐孟赶到武关,不出意外,这些人都会被处死。
“先生但讲无妨。”嬴政连问都不问便答应下来。
齐孟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十几名韩国士兵瑟瑟发抖,大概也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士兵眼中闪烁着临行前的绝望。
“这些兵士一路护送臣来到咸阳,多有功劳,还请大王饶他们一命。”
秦王听罢,脸色微变,齐孟心想,这下完了。
“放他们回去,恐怕对先生不利。”李斯目光掠过使团,杀气逼人。齐孟明白李斯的意思,放这些士兵回去,自己的名声就会被人败坏,如果他还有名声的话。
“韩非想的是为大秦效力,做一些实事,至于那些虚名,不要也罢。”情急之下,齐孟只好这样敷衍道。
“好!先生身为法家名士,综核名实,懂得严刑峻法,又能宅心仁厚,实属难得!寡人最欣赏做实事的人,李斯果然没看错人!来人,快送这些人出咸阳。”
嬴政喜出望外,秦军刚要送人出城,秦王又叮嘱道:
“归还武器,不许伤害。”
韩国军士如蒙大赦,齐刷刷跪向齐孟,嘭嘭磕起头来。齐孟挥挥手,士兵们争先恐后溜向城门。
望着韩军狼狈逃串的身影,李斯转身瞅齐孟,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先生请即刻动身,奔赴武关。”
武士捧上虎符,虎符放在漆红色祥云漆盘里,双手托起,小心翼翼举到齐孟身前。
“这半张虎符,本属王翦将军,今日由你转送给他,其中意味,大将军自会明白的。”
兵士牵来马车,搀扶齐孟上车,策马扬鞭,朝着驿站方向疾驰而去。
目送马车消失在驿道尽头,嬴政转身走进咸阳宫,早有宫娥上前为嬴政更衣,李斯倒不避讳,紧跟其后。
“大王,今日之事,处置操切,不是您一贯的风格。”
两人一路走进内室,宫娥小心翼翼为嬴政褪去战袍,溅满血污的布条下,暴涨的肌体露出几道新鲜的刀伤,这是一队楚军被嬴政斩杀前给秦王留下的纪念。
“这次楚军倾巢出动,旨在消灭秦军主力,楚将项燕气势汹汹,志在必得,只怕王翦招架不住了。”
嬴政吟哦一声,似有无限感慨。
宫娥玉手芊芊,盛来热汤为君上擦拭伤口,嬴政神情平静,若无其事,宫外,有人唱起了秦风无衣,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歌声激越沉郁,慷慨激昂,令人神伤。
“大王!”见到血衣下面的累累伤痕,李斯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如丧考批。
“爱卿,休要惊扰。寡人先与你谈谈正事。”
“可是,大王,你受伤了!”
嬴政举起手指,宫娥退下,秦王危襟正坐,脸色沉郁。
“这点皮外伤,丞相也要大惊小怪?”嬴政不屑一顾道,秦国历代君王,无不是戎马一生,短短百年间,曾经有五位国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祖上积累百年的功业,只等寡人今日完成,没想到竟然遭此大败!”嬴政闭上眼,眼前浮现出一幅幅老秦人尸堆成山血流成海的画面。
“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侥幸让南蛮占了便宜,来日我们一定追回!”
李斯的安慰并没有让嬴政冷静些,“寡人相信韩非,你可信否?”
“大王用人,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如若不信此人,为何让他去武关带兵?”
李斯不假思索的回答,李斯来咸阳已经十年了,算上嬴政,已经服侍过三代秦王,李斯阴险谲诈,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熟悉各种严刑峻法。这样一个侩子手,却是嬴政最忠实的鹰犬,嬴政继位以来,无论是铲除嫪毐还是罢免吕不韦,都没少李斯的鼎力支持,如果不是李斯,嬴政的权力之路也不会这么顺利。
李斯年长秦王五岁,私底下,君臣关系融洽,在一起无话不说。
“大王命臣在城头考验韩非,韩非经受住了臣的考验。韩非子是不世之材,我射杀韩牧时,他不动声色,此人三两句话便将天下大势点拨的清清楚楚,此人在韩国饱受排挤······”李斯认真分析,一边说一边不时皱紧眉头。
“寡人对你自然放心,李斯,你能做到举贤不避嫌,难得难得,寡人并非喜新厌旧······”
嬴政说到这里,很快的瞟李斯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只是眼前长信侯一党刚刚除去,百废待举,急需人才······”
“大王不必解释,李斯明白。”
“长信侯死前见了王翦,你可知道?”嬴政剑眉微扬,顿时杀气逼人。
长信侯嫪毐在秦国可算得一段传奇,他淫·乱后宫,给秦王室戴上了史上最大一顶绿帽子,事情败露后还举兵试图攻打秦王,谋权篡位,每每提起此人,嬴政无不咬牙切齿,今天说到嫪毐大王竟然如此平静,李斯诧异不已。
“臣与王翦并不熟悉,不过,长信侯死前见大将军的事,从前也听到过一些······”
“那为何不早些向寡人禀告?”嬴政打断话,语气之间颇有些愠怒。
“都是些道听途说,不足为信,臣想,这种坊间流言也不必打扰君上。”
“这次伐楚不利,寡人怀疑是王翦与楚人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