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北冥有鱼
“城主派我们来是来勘察渔场的，不是和别人打架！”徐福拂袖而起，背向赵良，“城主费尽千辛万苦，让你我来此，就是为了让你拯救一个乞丐？！满足你的侠客梦？”
神仙怒不可遏，花白胡须颤抖不已，赵良看在眼里，心惊肉跳，担心老爷子一口气换不过来就死了。www.DU00.COm
徐福当然有自己生气的理由，为了这趟行程，为了让他们安全抵达海城，齐孟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打点周边邻国，沿途予以照顾，光是给赵王的黄金就有三千金。
“我知道城主付出很多，只是刚才末将望见那厮心狠手辣，实在按耐不住······”
赵良自知理亏，也不多做解释，倒是徐福还得理不饶人。
“这次来我们海城，七国细作已有耳闻，现在估计连匈奴人都知道了，要是他们知道城主想在东海挑选渔场，要是我们这趟无功而返，武关就完蛋了·······”
“够了！”赵良大喝一声，老爷子喋喋不休的唠叨声戛然而止，赵良抬起头瞪着徐福，感觉眼前这个人十分陌生，很难想象自己竟然和这般冷血的人相处共事。
“办完正事再说这些，眼下我们要赶紧出海！”
赵良说完，撂下徐福，径直朝海边走去，徐福望着赵良远去的背影。海风猎猎，吹乱了老神仙整齐的鬓发，一种想哭的冲动涌上心头。
一艘破旧的渔船停在岸边，这是一条很小很旧的小木船，船身不过两三丈，赵良看了半天，连船锚都没看到。
小船随波浪上下摇摆，随波逐流，徐福狠命的扯住船绳，不让风把它带走，与东海海神拔河较量。
不远处，礁石丛生，看样子真是险象环生。
船是徐福昨天从一个老渔民手里租来的，徐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徐福付给对方一个刀币，这是他们身上剩下的钱。
赵良登上船舷，满腹狐疑的瞅着眼前这条破船，任凭徐神仙和海神斗智斗勇。赵良手扶住船舷，用力一扣，纷纷扬扬的木屑落了一地。
“这条船多久没出海了？”赵良心头冒火，有种想把徐福踢下海的冲动。
“老渔民······说大概两年吧，不过看样子还能用，你快下来帮忙啊，船····要跑了！”海风卷起沙子倒灌在徐神仙嘴巴里，鼻子里，老人苦不堪言，像一条窒息的鱼。
赵良跳下船，一把扯过缰绳，小船被他稳稳抓在了手里。
“这条破船能？你就不能买一条好点的吗？”
赵良一边说一边扶着神仙登上船舷，神仙倒不客气，脚踩在赵良肩膀上，嗖一声就跳到了甲板上。
“大船需要更多的钱。”
“城主给你的钱呢？”
“这个你需要问你自己，我们这一路走来，将军大发慈心，施舍给灾民的财物不下百万吧？”
赵良无言，登上船，徐福升起船帆，西北风从背后大陆吹来，船帆灌满风，朝着未知方向前行。
海面风平浪静，一只海鸥衔着鱼掠过头顶，对着赵良拉了泡屎，呱呱乱叫，大秦将军弯弓搭箭准备瞄准时，这只顽皮的海鸟已经不见了。
成群结队的带鱼穿梭在船舷底下，数千条带鱼组成各种形状的队形，时聚时散，宛如一片黑色的云。
小船驶离浅滩礁石区，海水更加湛蓝，海鱼的品种也变得多起来，有时会有一只硕大的盾牌模样的东西掠过水面，惊得赵良连连后退。
“龟！”徐福控制着船帆升降，动作十分娴熟。
“我知道是龟！”赵良像一个小孩，故意和老人顶撞。
“你见过的是江河里的龟，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海龟，可以长到咸阳那么大。”
徐福一向擅长危言耸听，赵良懒得搭理他，海洋对于他来说充满了新奇，他取下长戟，靠近船舷，试着把武器深入海中，溅起点点水花。徐福看在眼里，微笑不语。
黑压压的鱼群游过来，机智的躲过锋利的三叉戟，一只盾牌大小的海龟优哉游哉朝赵身边游过来，赵良猛一发力，海龟躲闪不及。
“刺中了！刺中了！”赵良像个小孩似的大声嚷嚷起来。徐福嘿然一笑，低头看时，海龟若无其事，姿态优雅的游走了。原来三叉戟刺在厚重坚实的龟壳上连一条伤痕都没有留下。
赵良脸色大变，刚才那一击他可是用尽了全力，没想到竟然连海龟皮毛不曾伤害，东海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怪不得城主想要在这里发展。
正在浮现联翩，一道黑色城墙赫然出现在赵良面前，距离船舷不过一丈光景。
海底也有长城吗？
“将军，我们快到深······”徐福说了一半，转身盯着赵良，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赵良发现徐福表情变化，低头看时，一排排白色獠牙泛着寒光从船底掠过，黝黑的脊背一眼望不到头。明显比船身还要长。
赵良身体忍不住颤抖，獠牙越来越近，径直朝三叉戟去了，赵良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长戟悬空在水中，一动不敢动。忽然感觉手臂一沉，巨力扭曲之下，长戟折成两段，一段沉入幽冥的洋底，另一端握在赵良手中。
徐福悄悄爬到甲板附近，伸手示意赵良不要妄动，赵良哪里敢动，白色獠牙示威似的在木船周围游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船舷左侧，不远不近，水面顿生波澜，船身剧烈摇晃了一阵。
一只巨大的幽深蓝色眼睛盯着赵良徐福，瞳孔之下散发着莫名的寒意。
赵良一动不动，手握半截长戟，身体已经虚脱，赵建军久经沙场才支撑到现在，若是换做别人，怕早已吓得失声叫起来了。
大鱼嘴里突然发生一声高亢的鸣啸，水波骤起，赵良感觉自己耳内一阵剧痛，隐隐有血渗出。
“快把嘴巴张开！”徐神仙高声提醒，赵良急忙长大嘴巴，剧痛之感顿时缓和了许多。
咆哮声响彻天地，如百鬼夜哭，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声音之凄惨，惨不忍闻。
白色獠牙渐渐没入水下，黝黑的脊背露出水面，随着一阵呼吸之声，一股巨大的水珠从大鱼脊背气孔中喷出，力道醇厚。
“啊！”赵良终于忍受不住，濒临崩溃。
“这是鲸鱼喷水，是在向我们示好。”
徐福见多识广，早年经常出海求药，东海各种海怪他早已见多不怪了。
鲸鱼？你是说这就是城主大人要饲养的鲸鱼？
赵良震惊了，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确定这条大鱼身长多少，或许是百丈，或许比一百丈还要长，白森森的獠牙，幽深的眼神，巨大的尾鳍，一切巨大超乎赵良想象。如果大鱼愿意，它们可以毫不费力的把木船击成粉末。可是它们没有。
城主想要饲养这些大鱼，这不是天方夜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