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英雄末路
“云翔镇有居民四万，军粮一万石，有城墙，团练两千，可以一战。Du00.coM”听到了韩起的汇报，柳将军略略想了一下，做出抉择，命令说：“全速前进。”
“将军，前面有羌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斥候队伍飞马过来汇报说。
“做好迎敌准备，继续全速前进。”柳将军命令。
羌人的队伍并不与大唐的队伍接触，他们远远的避开大唐骑兵的前锋，让出了路，向大唐军喊话说：
“六王子已经到羌地做客了，我们就去取幽州，柳将军，请回幽州吧。”
“不用理会，现在还不是决战的时候，做好戒备，继续前行。”柳将军命令。
两支骑兵就这样诡异的各自向自己的方向前行。
突然，柳将军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勒住了马，仰天长叹一口气，使劲的盯住白慎，将白慎看得头皮都发麻了，问：“白队长，白辕是你什么人。”
“是我义父。”白慎如实的回答。
“那你应该在铁鹰卫，你应该是铁鹰卫的队长！为什么你见到我的时候，不告诉我这些？”柳将军看起来神情非常落寞。
“我一直在铁鹰卫，才出发时，义父让我担任虎贲卫的队长，同时，将军也知道军中的规矩，您不问，我也不便多说什么。”白慎说。
“幽州城完了。”柳将军叹了一口气说。
“皇上的身体如何？”柳将军轻声问。
“我不知道。”白慎吃了一惊，没有想到柳将军会这样问。
“看来皇上是熬不多久了呀，”柳将军说，“这是要将我埋在幽州的阴谋，胜与败，我都得死。”
“将军不会死，将军是汉唐的柱石，汉唐不会自毁长城。”白慎说。
“唉，将军，到头来都只是皇家的刀。”柳将军叹了一口气，“这是千百年来将军们共同的结局。按律，皇子到军队历练，是国家最大的机密，监军何公公绝对不应该知道，知道的，只有皇上和大将军白辕。皇上和白辕为了你的安全，肯定不会说，有铁鹰卫护你安全，应该也足够放心。何公公知道你随军，却认为你在铁鹰卫，是皇上身边出了问题呀。”
“请将军赐教。”白慎说。
“是有人想置你于死地，皇上和白辕将你们安排到幽州来，还是相信我，是想借我的手，庇护你的安全。可是，我失算了。我没有想到羌人来得这么快。”
“为什么羌人会来得这么快？”
“这些年仗打得太顺了，我只想到敌人，没有想到自己，造成了很多的疏忽，现在，我总算想通了，这是让我走不出幽州的阴谋啊。”
“请将军教我。”
“你自己应该也想清楚了吧。”柳将军说。
“是，胡林守将郭将军，和太子关系密切。”白慎过了半天，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幽州为什么会有失呢？”
“就算胡林的守军尽力抗争，对于现在的羌人军士来说，还是没有用的，这个人亲自来了，郭将军那堪一战？”柳将军有点失望的说，“我所说的没有想到自己，不是指这个事情。幽州，这次就算我赶回去，也是晚了的。你去想想何公公为什么会知道你在军中呢？你在羽林军中的消息，终究是藏不住的呀，所以白辕把你从铁鹰卫调走放到了虎贲卫，他是相信我会庇佑好羽林军，羽林军多事天启权贵子弟，加上一些幽燕健儿，本来就不是用来打仗的，只是作为权贵儿女历练的军队，我一向不愿意多事，所以白辕会认为我会庇佑羽林军安全。”
“将军，我们这一仗还能赢吗？”白慎说。
“不能，这样一仗，我们赢不了，”柳将军直接说，“我会战死在这里，而你，我会把你送出去！”
“将军，你不能死，要生，我们一起生，要死，我们一起死。”
“你要我生，假如你义父，现在皇后都要我死，你还会让我生吗？”柳将军问。
“我会的。”白慎说。
“你做不到，尽管你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柳将军说。
“你见过你那羌王姐夫吗？”柳将军问。
“没有。”
“马上，你就可以见到他了。”柳将军渐渐的变成了自言自语的说话了，“呼延这小子，真是个将种呀，能让我这么狼狈，能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的，天下也只有他了。如不是羌王，他当之无愧是天下名将，这只有他，才能策划出这样的战争，遗憾的是，我竟然才想到他会来。”
“我们可以和他一战，汉唐的骑兵，未必比不上羌人铁骑。”
“不，他不会和我们一战！他要的只是我的头颅。”
“除非剩下最后一兵一卒，否则，他都不能如愿的。”
“不，呼延是我的兄弟，永远的兄弟。六皇子，为将的悲哀并不是战死沙场，将军的命都应该是沙场，将军的悲哀是不是战死在沙场，而是死在同胞之手。”
“将军，小六子誓与将军共生死。”
“六皇子，”柳将军很认真的说，“呼延当年在老师面前折箭为誓，说终身不再踏进长城一步，否则死于刀剑之下，他不是小人，是重誓言的人。“他来了，一方面是想送我一程，我屠人掠地，天下人除汉唐外都恨我入骨，汉唐要杀我，天下将再无我容身之处；另一方面，他在犹豫。”
“他犹豫什么？”
“犹豫是支持你为帝还是支持大皇子为帝。但是，他最后会选择你。”
“为什么？太子是他的大妃的亲姐姐。”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们彼此都太了解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曾经是星辰武士，他背誓而来，最大的理由就是为了信仰。”柳将军说。
“信仰？”六皇子不解了。
“是的，这件事情，是说不清楚的。”柳将军轻轻的说，“星辰武士不相信命运，认为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但是，某些时候，却又不得不相信命运。这个不说了，柳某人有一事相求。”
“将军请说。”
“假如那天你真的做了皇帝，请善待羌人吧！”
白慎非常无语了，自己做皇帝的希望非常渺茫的，可是将军这样慎重的请求，又不得不有所表示，幸好，柳将军没有逼着让他表态，对身边的侍卫命令说：“传韩起！”
“韩起，你是幽州本地人士？”柳将军问。
韩起在这个名动天下的将军面前显得极端不自然，立即说：“是是是，我祖宗十八代都是幽州人，我爷爷当过兵，我爸爸也当过兵，我家都是幽州的兵。”
“你怎么觉得到羌人回去打幽州城呢？”
“他们在路上浇水铸城，不就是防止将军回去救援幽州吗？”
“今年多大了。”
“十八。”
“十八，找了媳妇没有？”将军像个邻家的大叔问，“该找媳妇生孩子的年纪了，准备等这仗打完，挣点钱回家娶媳妇吧。”
“嘿嘿，是的。”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发点小财？不像幽州的兵呀。”将军说。
“嘿嘿，这些天天逃跑，还没有来得及发财呢。”韩起虽然有点底气不足，但是还是若无其事的笑笑说。
“幽州的兵箭法，刀法都不错的，小伙子逃命的本领和你刀法箭法比较起来，应该也差不多吧？”
韩起当然听得出将军是在调侃他，说：“那当然，刀法箭法不练好酒来当兵，根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的。”
“上面有只云鹰，你能为我射下来吗？”柳将军问。
“尊将军命！”韩起看着在低空中盘旋的云鹰说，“早些时候射了一次，被跑掉了，这只我不会让它跑了，上次太轻视它了。”韩起纵马弯弓，搭上了五支箭，没人看清他的手法，只看到五支箭首尾相随，直奔云鹰，云鹰用利爪抓住了第一支箭，可后面四支插到了云鹰的身体上，云鹰应声而落。“好箭法，”将军赞赏说，“比当年飞将军李立的箭法也不惩多让呀，这里有把好弓，比你的弓强多了，送给你吧。”将军将身上的弓交给了韩起。
“这..谢将军！”韩起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到弓确实不错，应该值不少钱，厚着脸皮谢了将军。
“这枚扳指也不错，年轻人，一起送给你。”
“谢将军。”韩起心里乐了，有了这弓，这扳指，就回去吹牛说是名将柳致远送的，多么牛呀。虽然有点点不好意思，但是反正他是将军，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有什么呢？将军对军人的赏赐，又不是将军私人掏腰包。
“年轻人，等仗打完了，你准备做什么呢？”
“不知道。”韩起如实的说。
“我知道，等仗打完了，领上点赏赐，找个山贼或者是羌人买了你的马匹，武器，回家娶个女人，然后生几个孩子，孩子长大了再来当兵打仗。不要随便卖了我给你的弓和扳指，那是好弓，很值钱..”
“将军，我不会卖掉您给我武器的，这马和我走了这么久，我也不会卖掉的。”韩起觉得将军好像有点伤心，安慰说。
“看来你这小子，还真的是发了财呀..”将军看着韩起，“娶得起媳妇了？幽州的男人是不会说谎的..”
韩起心里突突的，这真实只老狐狸，什么都瞒不住他。
“小子有心仪的媳妇了，仗打完后，赶快回去娶回来吧，自己媳妇不快点下手，说不定就会变成别人的媳妇，说不定别人就是你最好的兄弟，有心爱的女人留着不娶的话那会变成祸害的.。”
将军又对边上的白慎说：“白队长，你知道白辕为什么一直没有儿女吗？”
“不知道，”白慎说。
“我告诉你，当年白将军一个兄弟当斩，白将军不敢去劫法场，被一个女人痛骂，你这没卵的男人，接着就是一脚，踢得终身不育.。。”将军边说边笑，“白慎，我说白辕的坏话你别不服气。你可能不知道，我老婆是谁，她可是是白辕的亲姐姐呀，白辕是我的小舅子，不过这二十年，这姐弟都没有见过面的。”
白慎吃惊得都快背过气来，自己义父的姐姐竟然是平国公主，柳将军夫人，可是从来没有听人提起呀。
“白将军的刀法，还是我老婆教的，号称军中第一刀的白辕，当时刀法可不行，这小子，早年不愿意练刀，只愿意练弩练箭，没少挨耳光。
”
“将军，实际上我刀法也不错。”韩起在一边说。
“你在打我的腰刀主意了吧，年轻人。”柳将军说。
“不，不，不是，我是说真的我的刀法..”
“我也赞同白辕的观点，真的大将要学什么刀法，大将难道还会和人去拼刀子，不过那时候，除了他外，谁都没有志向当将军，我志向是当个大镖师，走到哪里马贼都望风而逃，呼延的志向是当个马贼，手下有百来号兄弟，劫富济贫，除了我的镖，天王老子的镖都叫他有来无回，只有白辕，说他是名将之后，一定要成为大将军，结果他成功了，我们志向都失败了。”
多年后，有人说韩起没有大将的威严，韩起不以为耻，说，“我本来就不准备当将军的，我只准备多挣点钱..你没有见过柳将军，假如你在街头见到柳将军，你绝对不会以为他是将军，会认为他只是个多嘴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