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伯仁’之死
四野不见人影，我心情变得极为沉重，雷翔死了，这是我意料之外的。读零零小说那些人打雷翔是死不了的，是什么致使雷翔死了呢？当时人太多，我也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暗中下毒手。
那个下毒手的人，应该有些道行，或许就是陈綝。
出了凤翔村，我本可以一走了之，或者在找到陈綝后一走了之，可我做不到。
在村口走了几步，我突然停了下来，旁边的一丛树木中我看到了陈綝的身影。还真是自以为是，躲在这里我就看不到你了么？瞒天过海需要去跟我师父学一学。
“陈綝。”
她垂下头，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氛：“你怎么了？我给你报仇了你不开心么？”
摇着头，陈綝站起来向外走去，我两步横在她前面，冷冷的开口道：“给我一个理由，你是不是真的和雷翔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是不是你杀的！”
啊？陈綝闻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支支吾吾道：“雷翔…雷翔他死了？”
我点点头，陈綝的不正常让我知道了事情的不妙，“你到底和他有什么仇？难道你不知道我傅东来是不杀人的吗！”
不对哦，我没和她说过……
陈綝表情有些痛苦起来，她又复坐下，喃喃道：“我是恨他，但全因为他爹！因为他爹，我娘和我爹死于非命！但我只是想报复一下他们雷家，却没想到雷翔竟然死了…我不想杀他的。”
什么情况？
我蹲下身，看着陈綝，她有些语无伦次，完全没有道行的气息，那么暗中杀死雷翔的到底是谁？
“那一年，我只有六岁，我娘在一次看病的时候和雷大诺撞在了一起，那一年我爹上京报告，他是凤翔村的捕头……”凄凄惨惨戚戚，我听着陈綝的诉述，终于明白了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报复雷翔。
并不是因为雷翔抛弃了她，而是雷翔他老子玩弄了他们陈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弄，却酿成了一出惨剧。那时候还年幼的陈綝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小小的她完全将这些恨意埋在心底，等到有一天去报复！
最毒妇人心，果然如此！
“但我势单力薄，一个女子怎么去和雷家抗衡？在前几日我遇上了一个人，他告诉我有办法整垮雷家。我听他的，在恒河那里跳河自尽，他说会有一个人来救我，然后…然后你就全知道了。”
恍然大悟，我就知道有一个人在暗中操纵，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报复雷家？有道行的人竟然会报复一个普通的人家，竟然对我的一切也都了如指掌，甚至是性格！
他是谁，很危险！
雷翔死了，虽然不是我杀的，但却因我而死，我一个猎妖师竟然杀了一个普通百姓！若是让师父知道了，我这一辈子就永远的完了，猎妖师只能杀妖，不能杀人。
哪怕是十恶不赦之徒。
我之前也帮助过一些人，但我从未杀过人，这一次雷翔死在我手中，我又该如何？
“走，去雷家，把这一切都说清楚，我傅东来从不亏欠任何人！”我咬牙开口，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就要承担一切。
陈綝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和我一起再次走入了凤翔村。
这时的村内安静无声，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我带着陈綝走过驻台，那里的血迹还历历在目，而驻台上的佛像一如既往的看着我。
佛是无私的，普度众生，猎妖师不以佛来俭省自己，因为佛太无私了。可我看着着一尊佛像，虽然没有任何灵的气息，可却感觉到了它的嘲笑，佛还是自私的……
我这么想肯定会违背一些常理，但我傅东来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然也就不会帮助陈綝而惹的一身骚了。
雷家已经挂上了白幡，里面哭声震天，整个大宅都显得凄凉无比，我停在大门口，实在不知该如何踏进这一步。正在犹豫间，大门口走出了一个中年人，他神色悲痛，对我们抱拳道：“老爷有请。”
府内，女眷都聚集在一起，哭的惨绝人寰，雷老默默的站在灵柩前，直到我们来到身边也是没有说话。
陈綝看着雷老，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这一个字出口，雷老突然转身，让陈綝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我不怪你。”雷老有些愧疚的看着陈綝，随后对我开口道：“我也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报应，报应啊！”
既然知道是报应，为何当年还要那样做？我与雷老坐在一处，他苍老的脸上满是追忆。“你想知道，之前抱着小儿的妇人是谁么？”指着那三十左右的妇人，她正在灵柩前跪拜，一张一张的纸钱放入火盆中。
我摇摇头，雷老道：“她是小儿的正房夫人，当年我不顾小儿的不愿将她许配了小儿，但小儿心底是一个善良的人，也就答应了。因为我亏欠她的，所以要小儿去补回来，只有这样才可以。”
“但小儿比她小了足足八岁，这八岁看似不多，实则是天地之别，小儿每日都不开心，但却不忍让我和她伤心。到最后，小儿的性情大变，开始在外面寻花问柳，去青楼烟花之地挥霍。我每次都会责罚他，但越责罚他就越要去，甚至还惹得许多姑娘常常来府中吵闹。”
“那一次，小儿终于忍不住，将一个姑娘打了，我也在那一次把小儿的头给打伤，从此患上了一种病……”
我吐口气，这神一般的过往简直就是催泪绝佳的东西，完全拼尽了感情分啊。
雷老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他四十五度抬起头，想抑制眼泪的流下，却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住。我坐立不安，随手打出一个法诀让雷老的心情平复下来，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还在凤翔村呢？你们的家财可以离开此地，让雷翔换一种生活。”
雷老叹口气道：“已经晚了……而且祖祖辈辈都不能离开凤翔村，这是祖训，不能忘。”
这雷府，这风月一般的凄惨，这冷暖一刻的心酸，雷老已经很老了，雷翔死了之后，他又该如何面对凤翔村的变化呢？那些仇富之人，雷家无后会造成多大的不堪设想？一个老人如何守住这祖训？
“等小儿后事完毕之后，我会将雷家的钱财散尽，他们既然仇恨我们雷家富有，那么就干脆让他们彻底的死心！”
我拿着一叠纸钱，站在雷翔的妻子身边，这是一个过去充满了悲剧和不堪的人生，若是没有这些人生，雷翔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少年。因我而死，可我也不能真的补偿他，除非我也一头撞死在这里。
纸钱烧尽，妇人起身对我一躬，一言不发的慢慢离开。
她是一个哑巴？
雷老拄着拐杖来到我身边，“不错，她爹当年因为救我而落得终身残疾，后来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就离世了，这是我亏欠她家的，就一定要偿还。”
可这偿还，却是偿还出了一个更大的悲剧……
别过雷家，我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木渎镇的路，陈綝没有跟来，她留在了雷家。如她自己所说：这一切都是上辈的恩怨，她却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害人害己。我无法偿还对雷翔的死，钱财雷家不需要，我也无力让雷家继续在凤翔村辉煌下去。
雷老也不需要辉煌了。
夜色正浓，我满怀心事，踏着月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过了凤翔村，没有多远就要到木渎了，一路上我不知想了多少次，却想不出是谁在暗中报复雷家，对我知根知底。那绝对是一个道行不低的猎妖师，如果是妖精我会很容易察觉到妖精的气息，那么一个猎妖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道我的路线，更是知道我的性格，这个猎妖师，非常不简单！
但他却违背了一个做猎妖师的底线，就如颜西良一样，我又想起颜西良这个狗。日的了！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木渎镇了，那是我的地盘，愿我到木渎镇的时候他们还在。
想起颜西良就自然的想起了冷若萱，这个守仙，本应该和我一起走遍人间的极品美女，唉…说多了都是泪，懒得说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如何报复颜西良，反正我有一个歌沫若在身边，那个暗中操纵陈綝的猎妖师，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出是谁！
回去找师父？
不想看到师父那煞笔一样的嘴脸，何况他还在闭关，打扰了他我就悲剧了，那是不堪回首的岁月。
走着走着，我体内突然轰的一声，有一道气流在体内快速的穿梭。“道行又精进了。”我咬紧嘴唇，控制自己不发出狂笑。
但还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阵，我脸色冷了下来，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不就是多了一年道行，我有必要这么兴奋么？”但我看着脚下，却发现草木匆匆而过，我却没有走动。
“这不是一年道行，而是十年！哈哈哈哈哈哈！”容我丧心病狂的笑一会……
大唐一千五百年的冬季来临之前，我回到了木渎镇，在经过横门关草木镇和凤翔村的经历之后，我觉得我又成熟了许多。
木渎镇现在喜气洋洋，我知道是一年一度的烟花节又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