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返乡5
众星捧月一般将拐叔请到了房间里面，借着房间中明亮的光线，我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传说中的老人的样子，上一次看到拐叔的时候，还是在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之后我和拐叔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缘分一样，几次的回家，都是赶上拐叔进山的时候。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拐叔的两条腿还都是完好的。
和童年记忆中的拐叔已经有了很多的不同，虽然两个眼睛中依旧是炯炯有神的目光，但是从他的身子骨上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有了衰老的迹象。头发已经雪花白了，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好像溪流中的波浪一样。手里拄着拐棍，腰板已经明显的佝偻了下去，如果是在任何一个其他的地方，看到了这样的一个老人，说他依旧能够穿山越岭的行进在茫茫长白山中，作为方圆百里唯一的一个职业挖参人的话，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已经到了应该安享晚年的年纪了，而不应该是四处奔波。
东北因为天气寒冷，几乎家家都是睡在火炕上，就是吃饭什么的也喜欢围坐在火炕上一起。就是在夏天的时候，也要在灶坑中点上两把火，为的是驱赶潮气，所以摸在上面温温的，非常的舒服。
拐叔在众人的退让下上了炕头的位置，将他的拐杖放在了炕沿上，我终于能够看到这个拐杖的全貌。这个拐杖在村里已经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就好像是老子的扁拐或者是铁拐李的拐杖一样的神奇，据说法力无边，就是这个拐杖带着拐叔屡屡化险为夷。可是我倒是感觉着是因为这个拐杖在让拐叔变成了瘸子的。在腿上没有什么毛病的时候，拐叔就带着个拐杖四处跑，怎么想着都不是非常的吉利。
打量着这个拐杖，完全是用木头做的，只是在尖端包着铁片，大概是让拐杖的寿命更加的长久，不至于在长期和地面的接触中磨坏。而拐杖手柄的部分，也没有什么特别华丽的造型，不过就是树木上自然形成的一个枝桠而已，只不过日久年更的，被拐叔的手已经把上面磨得溜光锃亮了。
在大家伙的眼中，我也算是一个城里人，在见识上是不少的，所以也被奉为了贵宾一样，有幸和拐叔挨着。林浩坐在拐叔的另一边，老村长在拐叔的对面，炮哥还有其他的几个人就在其他的位置上随便坐了。听说拐叔来了，自然也有其他同村的人来到了这里凑热闹，不过可没有他们的什么位置，不过就是或者站在屋地的中央，或者倚着墙头看着，从这些人羡慕的眼神中，我能够感受到他们对于拐叔发自内心的崇拜。
“拐叔，您老先喝口酒！”
老村长客气的给拐叔倒上了一杯酒，拐叔现在不是一个辈分上的称呼，完全就是这个老头的代号，因此甭管年纪大小，都是统一的称呼。实际上在我看来，要是从年纪上看，老村长和拐叔兄弟相称更加的合适。
对于我这位贵客，拐叔还是比较看重的，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大鸟也回来了，不错，像咱们东北爷们，讲义气！”
大鸟是很多村里老人对我的称呼，不过现在已经没人这样叫我了，而是都喊我的大名，彭城。彭城就是鹏程，当初老爹也是一个文化人，所以希望我能够鹏程万里，可是没想到，不争气的我连个正经的大学都没考上，就早早的进入到社会大学中。当时很多人还不知道鹏程万里是什么意思，还是老爹耐心的给他们解释说，鹏就是大鹏鸟的意思，后面的解释已经没有人理会了，于是直接给我安上了这个带着一点猥琐色彩的外号——大鸟。
面对拐叔的褒奖，我也不好说什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应该的，应该的！”
心中也在暗自吃惊，我离开村子已经这么多年了，而且没有看到拐叔的年头就更多了，没想到这个老爷子竟然还是能够一眼就把我认出来。
在拐叔在我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之后，我听到在屋地中传来了小小的骚动，偷眼看看，发现几个的我认不出来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竟然对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没想到拐叔的威望竟然达到了这个程度，就是随便的拍拍人的肩膀都能够有这个效果？国家领导人来到也不过如此吧！
拐叔和我说了一句话，算是唯一的一句客套了，随即他清咳了一声，并没有端起老村长给他倒的酒，而是低声的说着话，嗓音中略微有一点点的沙哑：
“我刚才去过小林子他们家，小林子的事儿我知道了，雨不进山雾不进林，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老话了，小林子不会不知道，估计当时真是追的急了。不过咱们的这片山林保佑人啊，他会逢凶化吉的！”
“是啊，是啊，拐叔说的在理！”
“嗯，咱附近的这旮瘩山林子就是有神明保佑！”
房间中一片的赞叹和附和声，林浩猛的抬起头来，好像本来已经没有了神采的眼神中在瞬间就绽放出了光芒。
“拐叔，真的么？”
“你这混小子，拐叔的话难道你还不信么？”
老村长重重的在林浩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顿时再次引起了房间中的男男女女的一阵子附和，弄的林浩也好像在瞬间就有了精神一样，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更加的感到无语了，看来大家对于拐叔的崇拜还真的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拐叔并没有比其他人安慰林浩的话说的更漂亮，可是在众人的眼中，就好像是金口玉言一样，就是林浩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等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拐叔才轻轻的拿起了酒杯，轻轻的放在嘴唇边上抿了一口。
“我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能够帮上什么忙，你们尽管说。”
房间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如果是别人大概我早就要张口放炮了，大家伙巴巴的都盼着你回来，就是打算让你带着我们大家伙一起进山林中找人去，还用我们明说嘛？可是眼前的可是万众敬仰的拐叔，我还是乖乖的闭上嘴巴吧。
安静还是被老村长打破的，他清咳了一声，然后搓了搓满是老茧的双手：
“是这样的，拐叔啊，我们估摸着老林是在雾气中进了树林子，八成是迷路了，这周围方圆百里的林子，可是没有人能够比您老更熟悉的了。咳咳，我也知道，您是刚刚从山里回来，已经是一路劳顿了，可是没办法，人命关天，所以还是打算让你带着后生们一起都树林里找找看。看看哪嘎哒是最容易让人迷路的，老林应该在什么地方，你看，中不？”
老村长说着，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想想也对，拐叔都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进山一趟估计消耗的力气可不小了，还让人马不停蹄的继续折回到山里面，还真是有点不好张口。林浩也紧张的抬起头，在充满希望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愧疚。
拐叔听了老村长的话，没有表态，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可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知道拐叔在年轻的时候就吸烟，因此赶紧从口袋中摸出烟来，并给拐叔点上。拐叔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烟，眉头没有丝毫的舒展开，弄的整个房间中都是一阵非常诡异的安静，从众人紧张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大家的心都已经快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拐叔拒绝。
“这个是没有问题的，甭说什么劳累不劳累的，只是……”
听到了拐叔说没问题，所有人都是一阵欢欣鼓舞，就差没有欢呼出声了，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只要拐叔出手，天底下没有摆不平的事儿一样。但是拐叔一个转折，弄的大家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欢呼又咽了回去，用更加关注和紧张的眼神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老爷子。
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卖关子，弄的人紧张兮兮的，喜欢的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问题你说就是了，这样端着架子，不是成心让人难受么，因此急不可待的问了出来：
“拐叔您老有什么要求，尽管说，需要钱还是需要人手，都是您老一句话的事儿。”
我也是一时着急，所以才口无遮拦，当把话说完了，才感觉到自己的话里有些歧义，恐怕会引起拐叔的一些误会。果然在我的话音落下之后，老村长等人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我，大概如果不是因为我也算是贵客之一，他们早就已经一巴掌挥过来胖揍我一顿了。
拐叔看了我一眼，我刚想要张口给自己解释一下，不是说拐叔是讨要好处的意思，但是拐叔只是摆了摆手，制止了我继续说下去。然后再次端起了酒杯，这次不是小口的抿着，而是一口将酒水都灌进了肚子里，大概是酒实在是有点烈，弄的拐叔一阵的咳嗽，林浩连忙帮着他锤后背，拐叔一边咳嗽一边看着我，在他的咳嗽声中，我还真听清楚了他说的话：
“你猜对了！”
……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