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回 谁的忌日
更新时间：2013-05-26
眼看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之迹，猛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住手！”众人纷纷扭头一看，只见从钱庄外面迈步走进来一个又高又瘦、两腮无肉的老者。这个人，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不是别人，正是洪帮的老大胡啸林。
洪帮的那些弟子一见，全都愣了一下，让出一条路来，让他走了进来。江半儒扭头叫了一声，“大哥。”
原来，洪帮跟青帮大不相同。青帮以师徒相称为主，而洪帮奉行的是“四海子内皆兄弟”的古训，多以兄弟相称，不论年龄，很少有师徒相称的。故此，虽然江半儒虽然跟胡啸林年龄相差很多，几乎差了一倍，但也仅以“大哥”称之。
胡啸林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江半儒，又看了看依然稳坐在那里的万八千，问道：“老二，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对万大侠如此无礼？还不赶紧把枪收起来，让你的人统统滚出去？”
这话如果换作青帮的老大黄金荣命令青帮弟子，那些青帮弟子二话不说，早就灰溜溜地滚出去了。可换成洪帮，情景就大不相同了。这江半儒非但没有把枪放下，而且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也没有一个动地方的，全都站在原地，把这位洪帮老大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江半儒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两声，反驳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咱们洪帮的老大，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呢？”
胡啸林闻听将那张干瘦的脸一板，厉声道：“老二，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
江半儒又“呵呵”一笑道：“有……有，当然有。大哥，你是咱们洪帮每个人大哥，这没错，没有一个人敢不认？可是，大哥，你也不能帮着外人欺负咱们本帮兄弟不是？”说着，扭头朝自己的手下，喊道：“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他那些手下，立刻齐声应道：“是！”江半儒闻听得意洋洋地看了胡啸林一眼，道：“大哥，你年纪也大了，身体又不好，听兄弟一句，还是回去享享清福吧。这外面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兄弟。你就别操这份心了。再说，这钱庄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可是陈督军直接找的兄弟我，我也是没办法才接下这差使，你总不能让我在陈督军面前没法交代吧？”
胡啸林见江半儒抬出陈督军来压自己，气得老脸一阵腊黄，厉声道：“老二，我这可全是为你好！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江半儒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朝他一抱拳道：“兄弟谢谢大哥你一片好心了。大哥，你还是请回，颐养天年吧。这里的事，就不劳大哥你操心了。”
胡啸林见他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老大放在眼里，竟敢打断自己的话茬，气得本已腊黄的脸，都有点发青了，心中暗暗一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朝万八千一抱拳道：“万大侠，胡某教导无方，多有得罪！”
万八千见胡啸林对自己还是依然客气有加，可感觉他并不能完全掌控自己这些手下，有大权旁落之势，而且眼前这个江半儒更是明目张胆地不把放在眼里，就差当面大喊一声，“你这老不死的！哪来的死哪去！”只不过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现在见他又朝自己抱拳，也拱了拱手，道：“胡老大不必自责。这里的事，本来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请回吧。”
胡啸林见万八千也赶自己走，好象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气得一跺脚，说了声，“告辞”二话没说，便扭头走了。
江半儒见他走到门口，带头喊了一声，“送大哥！”洪帮的弟子们，也都跟着喊道：“送大哥！”
胡啸林重重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迈步出了钱庄的大门，带上自己的亲信，愤然而去了。
看着胡啸林狼狈而去，江半儒又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这才转过头来，将手中的洋枪再次紧紧顶在万八千脑门上，得意洋洋地对万八千道：“姓万的！你的救星救不了你。别以为老子会买那老不死的帐。实话告诉你说，老不死的如果不识务，老子连他一起办了。姓万的，你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你家二爷的头上，你以为你那点鸡零狗碎的本事，就能吓住你家二爷？老子今天就是要杀了你，给全上海滩的人看看，凡是敢得罪你家二爷的，不论他是谁，都绝没有好下场。”说到最后，言词之间，变得恶狠狠起来。
万八千从容而淡定地微微笑了笑道:“不知你的没有好下场是什么意思？最多就是一死嘛……”
“不错！常言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就是这个字，却能让人变兽，兽变人，英雄变狗熊。老子懒得跟你啰嗦，你以为再拖延时间，还能有人来救你吗？别做你的白日梦了。姓万的，你给老子记清楚了，明年今天就是你周年忌日。”
万八千听到这里，知道对方很快就要动手了，忽然冷冷一笑道：“也许是你的周年忌日。”
江半儒闻听“呵呵”冷笑了两声道：“姓万的！你真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老实跟你说，你到很合老子的胃口，如果你不是主动找上门来，咱们也许会成为朋友。”
“真的？”
“姓万的，你先别忙着顺杆往上爬，想让老子饶你一命。晚了……晚了，真是太可惜了。你这刚刚闯荡出来霹雳神拳，就如同昙花一样，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不过，看在你也算是条汉子，传说也曾杀过洋人的份上，在你临死之前，二爷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哦？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你别打错了算盘，想不死，那是不可能的。”
万八千“呵呵”一笑道：“我正想说这事，又让你抢到前头了。可来，你还真是我的克星。”
“知道就好。好好想想，有什么愿望，只要二爷我办得到的，在你死后，一定帮你完成。”
万八千闻听又“呵呵”一笑道：“你说的这些话，正是我想要说的。”
“你！”
“有的人总是自以为聪明，以为胜券在握了，其实已经败得一塌糊涂了，尚不自知。你说，你这种人是不是很可怜，也很可悲呢？”
“姓万的！你就是长了一张鸭子嘴，既然把你二爷的好心当了驴肝肺，那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江半儒将头一晃，喊了一声，“开枪！”与此同时，他也扣动了手中洋枪的板机。
“嘡！”
“嘡！”
“嘡！”
“嘡！”
……
一连几声枪响，就在众人都觉得一直坐在那里的万八千必死无疑时，却发现枪响过后，一片销烟中，失去了他影子。众人都不觉一愣，连那位江半儒、江二爷也连忙喊了一声，“停……停……停”正待销烟散尽后，想看个仔细，猛然感觉一只钢钩般的大手一下子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刚想喊一声，“谁？”扭头看清楚这是谁的手，就听得“咔吧”一声脆响，自己的脖子被人硬生生地掐断了。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向阎罗王报到去了。
等众人发觉江半儒摇晃了一下，倒了下去时，刚才跟着一起开枪的那几个洪帮弟子，几乎在同时，被人掐断了脖子，死尸几乎同时倒在了地上。众人吓得大叫一声“鬼呀！”调头往外就跑。
钱庄那位掌柜的，刚刚站得比较靠前，这时候也想调头往外跑，可是门口已经被人堵死了，一下子根本跑不出去。刚跑了两步，猛然被人抓住了后脖领子，一下子硬给拎了回来。他跟众人的想法一样，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声音，连连叫道：“饶命！饶命！”等他扭转过来，看清楚抓着自己的是万八千时，脸色顿时由惨白变成了一片死灰，简直比看到鬼，还害怕，两眼一翻，腿一蹬，竟然吓得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脸上一凉，激灵打了个冷颤，醒了过来，发觉自己脸上，脖子上都是湿的，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睁眼看到，正端着一只空碗的万八千，吓得又差一点昏过去，连忙趴在地上，连连磕着响头，大喊大叫，“饶命！饶命！”
原来，刚才万八千看在胡啸林的面子，并没有对洪帮弟子痛下杀手，将他们赶尽杀绝，虽然以他的身手，完全能办到这一点，但他只杀了为首那几个，跟江半儒一起开枪的。他认为这些人很可能是江半儒的铁杆，其他的人多数是随大流的，不足为虑。他见这位掌柜的要跑，才一把抓住了他。又见他吓昏了过来，这才命令钱庄里的伙计，拿来一碗凉水直接浇在他的头上，弄醒了他。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