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板车踏征途,遥望高家...
如果不是顾忌到自己手下的看法,金兀术碰见岳飞的时候一定会破口大骂:“你丫是不是偷营偷上瘾了?真当我女真人不善夜战么?”
可惜金兀术完全没有跟岳飞碰面的机会。
当他带着麾下的将领从帅帐里冲出去的时候,整个金营已经炸了!
是的,在睡梦之中突然遭到突袭,尤其是在疲累不堪的时候,士兵是最容易炸营的!
这炸营之后,如果有足够的将官出面约束,点亮足够的火把,还是能够逐渐控制,可正如金兀术想骂的那样,岳飞偷营不仅仅是偷上瘾,而且还偷出经验来了!
白衣银盔的岳飞一马当先,身边左右牛皋、张怀等大将护定,稳居战马背上的岳飞不擎他的沥泉神矛,而是弯弓搭箭,凭借他出众的眼力和夜里百步灭蜡的箭术,转挑那些看上去准备约束士兵的中、基层金兵将领。
兵荒马乱又灯火不明,那些将领又岂能躲得过岳飞的百步穿杨,一个个到了阎王殿都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死在谁的手中,简直就是无比的冤枉!
至于说三百多的背嵬军,则是这场偷营夜战的主力!这些装备精良战斗力彪悍的虎狼之士,远弓近矛贴身刀,放佛一个二个身上都长出八只胳膊似的,硬生生在骚乱的金兵阵中杀出一条坦途,让跟在他们后面的步卒也能分到一杯羹!
杀入金营中后,岳飞并没有死死盯着金兀术所在的帅帐,而是指挥着兵马,哪里金兵多就往哪里杀,哪里的帐篷多火把就往哪里丢!
这不足三千之数的岳家军,当真是杀的金兀术哭爹喊娘,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啊!
“撤!撤退!”
金兀术不是个战场上的新丁,他深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眼前骚乱的金营早已经失去了重新组织起来的可能,唯一的法子就是撤退,主力撤退,能够带走的人带走,剩下的那些兵马就只有留给岳飞杀了,等到岳飞他们杀的累了,自然也就不会追了!
或者这样的决定有些残忍,但战争本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真正要说残忍,反而是每每异族入侵中原的时候,给汉人的贫民老百姓带去的沉重伤害,那才叫残忍!
一夜鏖战,明明胜利在望,不,应该说胜利从开始就已经被岳飞锁定,可岳飞脸上始终还是没有半点笑容——因为金兀术又跑了!
这个狡诈的金国四太子,对于危险的直觉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如此的混战他仍旧能够全身而退,让岳飞不由得扼腕叹息!
“大哥,杀的真痛快!”
半截黑塔似的牛皋拎着马缰来到岳飞身边,这厮像是一台用不知疲倦的马马达,虽说功率在岳家军中不算大,但胜在省油,连续运转一个通宵也没有半点疲不能兴的模样。
满身都是血污,牛皋这黑大汉用的兵刃当真是不讲究,一锏下去,打在身上那是皮开肉绽筋骨分离,敲脑袋上那就是分崩离析五彩缤纷,也难怪此时他身上的铠甲根本看不出本色,跟岳飞相比判若云泥!
“你就知道痛快,走了金兀术,这仗还有的打!”
岳飞心中虽不痛快,但也不会将气撒到麾下将士身上,毕竟是一场胜仗,只是留下遗憾罢了!
“管他金母猪干啥,只要大哥带着我们,终有一天能够拿下这猪头,到时候哥哥你大摆三天流水席,某要喝个不醉不归才是。”对于牛皋来说,军中禁酒,那是他最不待见的一条军规,若是能够喝他个五分七分醉,牛皋觉得别说是金母猪,就算是金牛来了,他都能轻松拿下!
“金兀术带人朝着韩元帅那边去了,希望韩元帅能够拿下吧!唉,若是我帐下能多几个高宠那样的猛人,哪愁这些呢,罢了,收兵!”
岳飞率领率领的队伍纵然是生猛,但能打到现在全凭是一口气在撑着,毕竟人不是铁打的,那口气撑的住一时也撑不住一世,见好就收才是王道。
岳飞将金兀术撵的像是一条丧家犬时,刘涚也累的如同一条老狗!
虽说板车比起斗车来要好用的多,不仅可以推,也可以拉,但这个纤夫,却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
为了早日赶到高家庄,刘涚接连两天都全力以赴的赶路,累了自己不说,就连杨再兴这个坚强的孩子,都也是吃不消,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头。
当然,在刘涚看来这也是对孝子的一种锻炼,不仅仅锻炼了身体,同时也磨练了意志。
高玉娘开口劝说,让刘涚不要这般赶,反正她已经打心眼里放弃了治愈的希望,还不如慢慢走,终有一天能够到高家庄。
可惜高玉娘的话对刘涚无效,在刘涚看来,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那都应该去尝试一下。人如果意志上了首先放弃了,那就真没有成功的可能。
然而最终刘涚还是不得不休息下来。
这不是高玉娘的话发挥了作用,也不是因为杨再兴的可怜,而是老天爷在帮忙,下起了大雨。
“这雨,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停啊!”
五六月的雨总是很难说的,站在洞口望着天空不断洒下的黄豆大小的雨滴,那雨水撞击在板车的车棚上,噼里啪啦作响的同时,飞溅起来的水珠子还能随风飘到刘涚的脸上。
花脸。
今天睡醒后,洞里的篝火熄了,为了引火,刘涚弄到一脸炭黑,还没闲工夫去洗洗。
“管他呢,你看小再兴,他睡的有多香。”不知道是情绪还是因为刘涚给的抗生素实在是有效,即便是在这种潮湿的天气之下,高玉娘的腿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恶化的迹象,甚至于刘涚已经很少看见皱眉忍疼。
“兴许是有些麻木了吧。”
刘涚心中是这般认为,而他也知道,高玉娘麻木的,不仅仅是伤痛,还有对生活的无望,以及对男女之间的那一层关系。
这几天虽说是在赶路,但吃喝拉撒这些需求只要是活人就不可能断绝,哪怕刘涚已经感觉高玉娘是在可以控制饮水和进食以免麻烦,但还是有很多次这般尴尬的时刻。
每每到那个时候,高玉娘总会闹个面红耳赤,许久不跟刘涚说话,就连眼神都会尽量的挪开,不交汇。
但就在刚才,当刘涚抱着高玉娘方便之后,高玉娘却明显轻松了很多,像是心中的一大块包袱已经放下似地。对于高玉娘的这种转变,刘涚心中有些不明白,可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刘涚啊,你也该休息两天了,你看看的你肩膀。”
“肩膀?”说到这个时,刘涚才突然感觉肩膀确实有些疼!那是拉板车被藤条勒出来的伤痕,而就在刚才,当刘涚正面抱着高玉娘的时候,她曾经用手轻轻的抚摸过。
被刘涚搂在怀中,低头就看见光溜溜的黝黑肩膀上,那暗红色的勒痕,而那伤痕都是因为自己,试问高玉娘又如何不心软?换成是任何一个女子,在生命当中遇见一个像刘涚这般不离不弃的年轻男子,又如何不动心?
如果说过去高玉娘对刘涚仅仅是因为被事实所逼迫,那么现在她是真被刘涚的行为所感动,哪怕刘涚自己并不是因为感情的冲动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倒是有些伤,不过不碍事,只要不化脓发炎,几天的功夫也就好了!”
摸了摸伤口,有些辣丝丝的感觉。以刘涚的神经大条程度来说,这样的伤口确实无法让他上心,他发愁的只是这老天,若是继续下下去,那板车的顶棚指不定就彻底毁了。
“坐下来休息,放松,你的‘服气决’这两天怕是没有进步吧?”见无法说动刘涚,高玉娘很明智的换了个话题,她是个不善表达自己的女人,跟这个时代的普通女子不同,她不认为自己在男人面前就是个天生的弱者,如果是的话,她也不会乔装改扮替兄上沙场了。
“是没有进步,玉娘,你的意思是说我太着急了?”说起这个,刘涚还真就是转了身,他走到高玉娘身边坐下,看了看高玉娘的双腿,确定没有变化后坐下问道。
“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刘涚你该懂吧?‘服气决’这门功法其实来自道家,而道家的功夫,往往强调的是平心静气,你的心气不平静,又如何能够修炼道家功法呢?”
说起武功方面的事儿,高玉娘总会头头是道。虽说高玉娘总在刘涚面前谦虚,说她不过刚刚入门而已,然而通过这几天的交流后,刘涚觉得高玉娘太谦虚了——他这个后世特种兵之中的精锐,只用双手跟高玉娘切磋,尽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这还是刚刚入门?那真正的高手是啥样子,刘涚简直不敢想象。
“刘涚,你说将来火器会代替冷兵器,而我们这些习武之人再不能发挥作用,可是真的?”
闲暇的时候,刘涚也会跟高玉娘和杨再说吹一些牛,只不过他将后世改成海外,而说的那些东西,总是令两人神往!
什么可以在天上飞的铁鸟,可以在水中前进的铜鱼,取人性命于数里之外的火枪,还有可以杀死一个百人方队的炮弹。
炮弹这玩意儿高宠其实听说过,宋朝的正规军里就有专门的炮兵,只不过传说中的威力也远远没有高宠说的那么夸张。
“不能说是没有用,但肯定是没有现在这般重要了!”刘涚笑了笑,“这些事情今后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先去弄点吃的,填一填五脏府!”
刘涚刚要起身去板车上割几块狼肉干出来炙烤,原本一直睡在杨再兴身边的小玉,却突然跃了起来,化作道白光,冲向山洞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