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总会有更糟糕的事情等...
药丸入口即化,辛辣刺激的味道立即在单乌的口腔中爆炸开来,而花似梦的手甚至在单乌的咽喉处狠狠一捋,化开的药液顺着单乌的喉咙一路泻下,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Du00.coM
“你最好乖乖忍住疼痛并保持清醒,这药可是精进功力的好东西。”花似梦松开了钳住单乌的手,露出了很是自得的笑容,随即,她也不理单乌的意识还是不是清醒,伸手便点在了单乌胸前气海的位置,“配合的行功路线我只点一遍,你可千万要记住了,要是一不小心疼死了,也只能算是你福缘浅薄,命该如此了。”
花似梦的手指在单乌的身体上似实还虚地点着一个个的穴位,点的速度很快,完全不在乎正处于内脏绞痛状态下的单乌还能不能察觉到身体表面的轻微触碰。
“小鬼,你可千万不能死呢要想补上与其他人之间那十年的差距,可就只能指望从我这里得到的千蛛万毒丸了。”
……
花似梦身姿摇曳着消失在帐幔之后,只留下一连串的轻笑声。
单乌仍被悬吊在房梁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内脏似乎全都被绞成了一团肉泥,这样的疼痛让他就算记得方才花似梦的手指所点过的路线,也没法将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更没法从自己这从内里开始已经混乱成一团躯干之上,准确地找到那几个穴位的所在,所以他只能先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在一点,便是花似梦最早点上的那个位置,胸前气海。
于是单乌双眼紧闭,双拳捏得死紧,更在努力地把自己的意识压缩着,意图忽略掉身体上所有的疼痛,只专注于胸前气海这小小的一个点。
或许是太多次的死亡经历让单乌对疼痛的忍耐力远超凡人,他竟真的能在这连绵不绝的痛楚之中找到让自己心静的方法,随着他的意识渐渐离开这具肉身,他再也无法压抑住****之声,当然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居然能发出仿佛受伤野兽一般的低吼,而他全身的骨骼也开始不断地颤抖摩擦咔嚓作响,所以看起来虽然是一个完整的人挂在那里,但是闭眼听起来,却仿佛是一个被风吹动的骨头架子。
不过这些都只是外物,在单乌的感受之中,在他自己胸口的位置,已经渐渐地凝聚而起了一团光。
这团光起初也只有黄豆大小,但是有了开头,其他的事情便仿佛变得容易了,这点光芒不断从周围的虚空中扯拽出一些绿莹莹的丝絮,这些丝絮仿佛添进烛台的灯油,每被这团光芒吞噬一些,这团光便会变得愈发地明亮一些。
光团渐渐地涨大,渐渐显现出来一个包裹住这团光芒的容器形状来,而这容器并不是密闭,有好几条通往四面八方的虚空之中的通路链接这这个容器,每一条似乎都在代表着一种可能。
单乌的意识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即便将花似梦指点出的那条通路抛之脑后,而是加大了那光团吸收丝絮的速度,于是光团渐渐开始变形,由最初的球形,开始探伸出一条条仿佛触手样的分支,依附在那个容器四周的通路上,缓慢而艰难地向着前方蠕动。
这样的缓慢而艰难其实只与光团吸收丝絮的速度有关——单乌的百脉畅通之体,注定了这些光芒在蔓延的时候,除了自身的增长速度的限制之外,并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单乌,只有这样做了,那么在不远的将来,他才能攀到更高的地方。
——那才是他这具奇怪的身体该去的地方。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全部的痛楚都已经过去,单乌也不再挣动,整个人仿佛一条软塌塌的菜青虫一样,被根蛛丝吊在房梁上,呼吸微弱,神智更是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地板上还残留着一滩水渍,那是单乌滴落的汗水。
花似梦穿着一身睡袍突然出现,看到了毫无动静的单乌,很是欢快地哈哈一笑,摇曳着身姿靠近,却在发现单乌仍有微弱的呼吸的时候,沉下了脸色。
手一挥,悬挂单乌的那条丝绦便从中断裂,单乌直接滚落在了地上,翻了两圈之后停了下来,口中微微****着,同时眼皮弹动,似乎想要努力地找回自己的意识。
花似梦皱着眉头蹲下身子,伸手在单乌的身上揉捏了一番,脸色变得越发地难看了。
“既然死不了,那便活受罪,这一次,或许能玩个大的。”食指点着下巴,花似梦低头看着单乌,喃喃地说道。
单乌在这个时候终于勉强撑起了沉重的眼皮,透过这两条好不容易裂开在黑暗中的缝隙,单乌朦朦胧胧地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一个人影。
光线仍不明亮,甚至可以说与他昏迷之前并无任何差别,这使得单乌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其实只是刚刚昏过去了短短一刻,不过却因为痛楚而使得自己的感受中的时间长得仿佛一生一世,但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他否定了,理由很简单——花似梦这种疯女人,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那么轻易便过关的。
想到了花似梦,于是这个矗立在自己眼前的人影便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虽然没有眉毛,但是那黑色如瀑的长发,狭长上挑的眼睛,挺鼻薄唇,颇为英气的五官配上线条有些阴柔的脸型,倒还真能赞上一句美男子……
男子?
单乌好不容易回复的那些意识仿佛突然之间又被雷劈了一遍,差点就又一次消散在黑暗之中了,而他在仓促收拢自己的那些意识的时候,他的眼前景物也渐渐清晰了一些。
自己没有看错,看脸的话,这个蹲在自己面前的的确是个男子,他的嘴唇周围甚至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胡茬的痕迹,咽喉之处也有喉结,但是……当单乌的视线再往下的时候,却仍只看得见波涛汹涌好不壮观。
意识到这一点的单乌在那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承受的痛楚,忘记了自己身上如今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劲的难受的感觉,只是睁圆了眼睛,有些痴傻地看着正蹲在自己面前的花似梦。
花似梦对单乌的反应疑惑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瞬间笼罩了一层寒霜,缓缓地站起了身子,腾腾的杀气就这样升了起来,房间里的温度瞬间低了不少。
“现在是晚上么?怎么一点光都没有?还是因为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办?完了,我瞎了……”单乌的视线根本没敢移动,只空茫茫地瞪着先前的方向,口中发出无意义的****。
花似梦冷笑了一声,手掌变爪,对着单乌的脑袋虚虚一提,单乌半长不短的头发便集结成束,不受控制地往花似梦的手里飞去,连带着单乌的脑袋都被拖曳,单乌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便已经被花似梦拽着头发提着脑袋从地上拖起了上半身,高度尴尬,手也没能解放,竟让单乌仍拖在地上的腿无法找到支撑点用力,于是一身的重量便全落在了头皮上。
花似梦也不多话,只是提起一脚,便对着单乌的小腹便踢了过去,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单乌固定在了原地,于是单乌的小腹便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记踢。
“废人没有留在阴曹地府的必要,我这就给你个痛快,放心,鬼差会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的。”花似梦又一次抬起脚,作势欲踢。
“花小姐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对不对其实应该是浓妆淡抹总相宜……”单乌总算脑子反应够快,在花似梦这第二脚落实之前,人生里积累的那几句用以夸赞美人的话便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于是单乌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前方半寸距离,在一刹那的静止之后,腾起了一股极为凌厉的气流,直接透进内腑,搅得自己的肠胃一阵抽搐。
足尖带起的气流便已是如此凌厉,若真的被这一脚踢实了,单乌觉得,自己恐怕会肠穿肚烂地穿在那疯女人的脚尖上,而后被一脚送到天边。
“虽然没有诚意,但总算还是有点眼色。”花似梦抿了抿嘴,似乎对单乌的吹捧很是受用。
“哪里哪里,十足真心……”单乌谄媚地笑,同时微微扭动着身体想要找一个着力点以缓解下自己头皮的压力。
反正那种有胡茬有喉结肩上能跑马拳上能站人的彪悍女子单乌也不是没见过,王屠夫家的母老虎就是这样,一身横肉比寻常男子还壮实,干起活来更是能顶两个王屠夫——你许人家杀猪的婆娘威武雄壮,难道就不许人家杀人的女子长得英气一点么?
何况这只是长得英气了点而已嘛这身材还是窈窕有致的……
花似梦提着单乌的脑袋缓缓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单乌的两条腿在地面上扑腾着总算是站直了身子,但是此时,花似梦凑近的鼻息已经直接扑到了单乌的脸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告诉你一个秘密……”花似梦的声音沙沙地很是低沉****。
“知道了会怎样?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单乌连问了两句。
花似梦咧开嘴笑了起来,没有说话,却扭动着腰身,下身往单乌的身上轻轻蹭了一下。
单乌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皱成了一团,最终竟仿佛看透了人生,眼神都有些空茫了。
单乌那仿佛人生已经到此为止的表情让花似梦很是开心,所以她一挥手,解开了捆住单乌的那些丝绦。
却没想手一松,单乌便已经连滚带爬地往另外的方向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