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活斗变死斗
凌铮此次布阵，相比于以往他那种在其他阵法师看来有些恐怖的速度，实在慢得和蜗牛仿佛。他指端不断有莹白色的阵纹飞出，慢慢盘绕在他的身边，宛如点点星辉。
“小友看来是有高手传授才对。”一旁专心致志看凌铮布阵的老者双眼放光，笑道：“若是没有高人传授，绝不可能在这种年纪，这种修为，就能将阵法掌握住这般火候。”
凌铮只是笑笑，并没有搭话。
老者先前说两人是要以幻阵来进行斗阵，对幻阵，凌铮还是有一定掌握的。别看凌铮走上阵道之路不足一年的时间，但因为他资质过人，再加上废寝忘食地钻研，再有完整版《高元阵解》这种在阵法师心目中相当难得的阵道典籍，让他对阵之一道的理解，深入得速度很快。
阵法分杀阵，幻阵，困阵，传送，辅助，削弱等等几类，幻阵是最常见的一种，一般是被用来守株待兔，抑或是镇宅护院，当陷阱坑人等等。其防御效果虽然不如幻阵，对敌人的威胁虽然不如杀阵，但若是在此道造诣极深的话，也一样能够困人杀人。
像现如今凌铮所布置出的这个阵法，便是《高元阵解》中一种名为“眩惑阵”的幻象法阵，是那早已死去的阵法师高元在自己的真到修为还是二级阵法师的时候自己创出，按照《高元阵解》上的解释，这眩惑阵是脱胎于一个大势力的护山之阵，但具体出自脱胎于哪一个大势力的什么阵法，因为《高元阵解》上没有记载，凌铮也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不清楚其完整的来历，但按照高元自评这眩惑阵是他在步入三级阵法师境界之前的最大成就，便可以看出，这高元对这眩惑阵到底有多推崇。
这也是凌铮如今有底气将之布置出来，与这老者斗阵的原因。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次布置这眩惑阵的凌铮，在没有阵道法器辅助的情况下，竟然将之成功布置出。在凌铮发出一声轻喝之后，盘绕在凌铮身边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莹白色阵纹，瞬间融入虚空，紧接着，这铺面里屋便多了一种若隐若现的奇异气息。那是只有灵觉敏锐的阵法师才能感觉到的气息。
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凌铮布阵的老者，眼中立刻出现了惊讶之意。
在他看来，凌铮撑死也就是二级阵法师的水准，而按照惯例，二级阵法师在布置二级阵法的时候，即便是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其成功率也只有五六成左右。他看得出，凌铮所布置出的眩惑阵绝对是一座可以位居二级巅峰水准的阵法，而凌铮仅仅是一次便能将其布置出，并且还没有阵道法器的辅助，这资质，就有点吓人了。
当然，若是他知道凌铮现如今还有留手，以真实速度绝对能在这段时间布置出三座眩惑阵，绝对会更加的惊讶。
凌铮做出一副很是疲累的样子，伸手作势擦汗，之后朝老者笑道：“前辈，这阵法在您看来可能有些拿不出手，但这是我能布置出的最高级的幻阵了，见笑了。”
老者脸上多了些凝重，却还是笑道：“小友实在谦虚了，以你的本事，在二级阵法师的行列中，绝对够得上数一数二这四个字。”
“看你这幻阵，在布置成功之后，若是外行的话，根本就难以发现。”老者道：“仅仅是这一手功夫，就让足以让那些自视甚高的二级阵法师汗颜了。”
凌铮听得出老者话里的赞赏之意，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老者也没有再拖沓，迈步便朝前走了几步。
之后，老者的身形无声无息地隐没在这铺面里屋最中央处。
见老者已经入阵，凌铮连忙从戒指里取出了一颗黄龙丹服下。刚刚布置这眩惑阵，几乎消耗了他一半的真元，必须要尽快恢复才行。
眩惑阵虽然是在二级阵法中可以位列顶尖水准的幻阵，但对于与凌铮斗阵的老者来说，二级阵法就算是再精妙，说到底，也依旧是二级阵法。以他在阵道方面的造诣，凌铮的眩惑阵虽然能让他惊讶，却并不代表能让他头疼。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凌铮便感觉周围空间猛地一震，之后，先前融入虚空中的阵纹自行飞出，随之崩散。
凌铮见自己的阵法被破掉，倒也没有惊讶，以这老者的本事，真要是被自己的眩惑阵制住，那才是怪事儿。
老者破掉凌铮的眩惑阵之后，像是刚刚吃了一道美味佳肴，脸上出现了真正的喜意。他笑道：“好个精妙的阵法，应该是出自一位大家手笔，小友，看来你的来历真都不一般呐。”
凌铮只是摇头微笑。
之后，占据后手的老者也开始布阵，他布阵的速度也是很慢，凌铮仔细地观察他布阵的每一个动作，以及所刻画出的每一道阵纹，并将之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者的阵法布置成功，从阵法所释放出的气息来看，应该也是一座二级阵法。
“这是我早年所创出的一座幻阵，既然小友以二级幻阵来斗阵，我也不好凭借阵道修为压你，这样能显得公平些。”老者笑道：“不管怎么说，小友今日真的让我开了眼界，不管你能不能成功破阵，我都会把那件枪形阵道法器卖给你。”
见凌铮神色如常地点头之后，老者同样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请小友入阵。”
凌铮迈步上前，在背对老者之后，双眼瞬间变得像是没有眼瞳，破妄之眼已然开启。
而那老者也在凌铮背对他的那一刻，伸手捏了一个古怪的印诀。
光芒一闪，凌铮便进入了老者所布置的阵法中。只感觉眼前瞬间变得漆黑一片，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事物。就连迈步行走，都感觉像是在虚空中，脚下和头顶都是无所依靠和捉摸。
长期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中停留，任何人都会失去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握，凌铮心里对老者的阵道造诣，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虽然是二级阵法，但由二级阵法师布置出是一种效果，由更高等级的阵法师布置出，又会是另外一种效果。那老者布置出的这座幻阵，或许在精妙程度上不及高元所创出的眩惑阵，但绝对比凌铮先前布置出的眩惑阵要难缠很多。
但好在是二级阵法，事情倒依旧还在凌铮所掌控的范围之内。
他在进入阵法之后，并没有开始走动，而是立刻以破妄之眼开始观察周围，根据这阵法的气息流转脉络，寻找阵法的阵眼所在。
寻到阵眼并将之破掉的话，便是成功了，否则的话，只能等老者解除阵法放他出去，斗阵也就是输了。
破妄之眼对阵法师的好处不言而喻，凌铮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终于捕捉到了眼前那无尽漆黑中的一缕不寻常的气息。
他连忙将灵觉释放开来，捕捉那缕不寻常的气息，并观察其流转的脉络。很快，凌铮便找到了阵眼所在。
但寻到了阵眼的凌铮，却并没有立刻打出真元破阵，而是静静地站在那无尽的漆黑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刻，站在阵法之外的老者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冰冷杀意的狂热。
“竟然是高元的眩惑阵。”老者声音平静地道：“看来这小子身上是有一部分《高元阵解》的，今天运气真的不错，才‘开张’不久，便捡到了个宝。”
他说着，手中那一直捏着的印诀突然一变，随着他手指印诀的变换，凌铮所走进的那片空间，突然寒光闪烁，释放出了冰冷无比的杀意。
身处阵法中的凌铮，则瞬间感受到了那种杀意。紧接着，凌铮便发现在充满视野的无尽漆黑中，一道道如刀如剑的寒光突兀地出现，对准了凌铮的天灵盖，齐齐地攒射下来。
幻阵变了杀阵！
这场斗阵，也由先前约好的活斗变成了死斗。
见此情景，凌铮心中并没有任何惊讶。
早在先前进入这老者铺面的里屋时，凌铮便用他那比狗还灵的鼻子，嗅到了一股虽然被掩饰得很好，但却依旧存在的血腥味儿。
并且通过长时间的经历，凌铮的鼻子也能嗅得出那血腥味到底是人血还是兽血所留下的。
他嗅到的，当然是前者。
不仅如此，凌铮在那老者布置阵法的时候，通过对他手法的观察，再与《高元阵解》中关于布阵手法研究的内容相对照，已经看出这老者在布置幻阵的同时，还在里面藏了一座杀阵。
阵法融合，是三级以上阵道修为的阵法师才能掌控的技巧，凌铮虽然不会，但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现如今，这老者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想要以隐藏在幻阵中的杀阵，将凌铮彻底地留在这里。
回想起之前凌铮在铺面外看见的那些阵道法器，以及明显风格不同，出自多人之手的各类阵石，凌铮便猜出了这老者恐怕没少做这种事儿。那摆在外面的阵道法器，极有可能是他坑杀其他阵法师所得到的战利品。
凌铮其实完全可以选择不趟这浑水，在老者让他入局的时候便出局，以他现如今的实力，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但无论是宁千鹤，还是凌铮不知道身份的老混球宁冲霄，都和凌铮讲过，稳扎稳打确实是修炼过程中必须要遵守的铁则，但若想要真正快速地提升实力，将自己逼到生死关头与风口浪尖上，人的潜力才会被最大限度地激发。
现如今，凌铮在阵之一道的造诣足可以与二级顶尖的阵法师相匹敌，虽然说根据惯例，凌铮若是不踏入金丹境，根本就没法摸到三级阵法师的门槛。但凌铮本就是个一路走来都在打破惯例的存在，无论是宁千鹤还是宁冲霄，都曾经十分肯定地说他能为常人所不能。
所以，他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逼自己一把，就算是到最后看似一无所获，他也能从那一无所获中找到收获。
隐藏在幻阵中的杀阵在老者催动之下，剑芒刀光齐齐激射，想要将处于幻境中的凌铮绞碎头颅。凌铮依靠着从老混球宁冲霄那里偷师来的身法尽力躲闪，虽然闪转腾挪之下，衣服被划破了不少，但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在阵外操控阵法的老者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嘴角一扬，紧接着右手印诀再变。
“轰！”
一声大响，被幻阵套住的杀阵所释放出的杀气如同暴风一般，发出了一阵阵恐怖的轰鸣。而身处阵中的凌铮，瞬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
“这是……三级阵法！”
凌铮一个闪身躲过了一道炽白色的锋锐剑芒，望着眼前一绺慢慢飘下黑发，眉头瞬间皱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