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露叶青

“那个……”绮宵本来想喏嗫着道个歉，却想起来什么似的扬起头望着李倾华:“爷喜欢，怎么着！？”

李倾华含笑望着他一如往昔的这副骄横样子，笑道：“不怎么着，反正就给踹了一下，无碍的。若喜欢，要不要再来两脚？”虽然面上是宽容着说无碍另笑问绮宵可要再试一次，手上却暗暗施力在绮宵足底狠按了一下，给了个不重的小小惩罚。

绮宵被李倾华这动作弄得猛一下抽回脚，沉下脸佯装愠怒着斥他表里不一，说的跟做的不一样。将乌瞳转向别处，不再看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李倾华对绮宵是何等的了解，一眼便看穿了他这些小动作，却也不揭穿，只是依旧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说绮宵经不起玩笑话。

绮宵这些时日下来，早也对身边人的诸般调笑习以为常，自然是有办法对症下药的。也不搭理他，将宽松的亵衣领子拉紧，下床缓步到衣柜边，拉开柜门取了件宝蓝色衣衫套在身上。

李倾华见他这样也不再自讨没趣，理了理衣物，也没作别便走了。绮宵今天早上似乎有点反常，平日里一起来首先会有那么点无意识地引诱动作，可他若是伸手去做点什么的话，是讨不到好的，可今天这人儿似乎多了分拘谨。

绮宵望向那扇门，揉着衣角埋怨李倾华不仅日日欺负自己，现在还更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完之后不来安慰自己，越来越混蛋了。不过自己也是没出息，刚刚那人嬉皮笑脸的时候一耳光刷过去就好了，为甚自己要忍气吞声的下床穿衣衫？

绮宵愤绮宵捏着拳愤愤地骂李倾华一句太过嚣张。这日早晨，两人是习以为常的不欢而散。

清明前后，这戏楼应少有看客来访，绮宵洗漱完毕也懒得出这门打理上下事务。俯身从床底下抱出琵琶，好几月未有弹奏，恐是生疏了。

将琵琶抱在怀中，纤长手指拂过竹丝弦，奏出一曲《风衔珠》。清丽动听的音色从指间缓缓流淌开，由琴弦拨动之急缓构成或明快欢畅或悠扬舒缓的曲调。一曲完结，绮宵总觉缺欠了何物，视线在房内环顾一圈后落在了那紧闭着阻隔春光景色的窗扇上。

绮宵脱去鞋子抱着琵琶跳上床铺，推开窗，先是小心翼翼地跨坐于窗台，再将另一只脚架在窗棂上。绮宵抬眸望向后院那满树梨花，轻晃着垂在窗外的那只腿，不自觉地手上便拨出一首轻快小曲，喉咙里也用柔和嗓音跟着轻哼起来。

春和景明，暖风时推动天上流云几缕，春阳透过流云洒下片片暗影。庭院中新梨摇曳，沁人花香随着摇曳树影四处播散开。绮宵纤指所拨出的琵琶清音与春景浑然一体。

一声拖长调子的“吱呀——”推门声打破此时一片祥和春意。绮宵回身朝门口望去，平日里着惯了绛紫衣衫的少年今日竟换了身招摇的正红。绮宵忙尴尬地跳下窗台，再从床上翻身跃下。

好友相见，平日里也懒得有那些劳什子礼节。此时绮宵更是连问好一类的琐碎话也免了，开口调笑着问湛露今日穿这一身正红是打算娶亲还是打算嫁人。

“小宵宵你这是被附身了，还是和那谁夫妻相了？几月未见连语调都变了。”湛露拉过绮宵绮宵身子，故意左看右看着端详，时不时地还伸手去拍两下绮宵的脸——嗯，有人滋润之后，明显就不同了，连小脸都圆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