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回首处
秋珊凭她那张嘴，得到了玉妃的赏识，在众答应间一时风光无限。
尽管玉妃不比从前，可好歹也是一宫之主，身后还有强力势力支持。
许多答应见状纷纷讨好秋珊，指望着她出头那日，能分得一杯羹。
“你为何不去？”问话的是含巧。
她对此也是不解，按理说不该是秋珊得赏识，该是苗敏才对。
“你又为何不愿搬去和莹答应同住？”苗敏反问。
“我知扶持绮美人那人有意抬举莹答应，那是旁人的运气，我去掺和算什么。”含巧言语间带着气恼。
“莹答应那么说，分明是觉得有愧于你，想分你一杯羹。”苗敏笑着给她添茶。
含巧轻哼：“她说的可不作数，我虽不知道那人抬举莹答应做什么，可总觉着这事急不得。”
苗敏点头：“你说的也对，命里有时终须有。”
“你这是看开了？”含巧笑问。
苗敏不语，只垂眸喝茶。
含巧见此，误以为她是气秋珊，安慰道：“她也不是有心的，凭你的家世和容貌，总会有出头的那天。”
苗敏轻笑：“承你吉言。”
秋珊在圣驾探望玉妃那日，经玉妃推荐得了恩宠，封为美人赐了合香居。
莹答应在凌茉的帮助下，和莞辰再度“偶遇”，仍是那副受惊的小白兔样儿。
没有侍寝却也得了个常在的位份，时常伴驾。
洛答应依旧不温不火，凌茉念在同是一条船上的人，在莹常在伴驾时，命她偶尔提上几句，梅妃也有意无意的帮衬，最终也封了常在和莹常在同住芳雅阁。
新人虽多，真正侍寝过的只有秋珊一人，她深知这是莞辰看在玉妃的面子上爱屋及乌。
故而，对玉妃愈发恭敬。
“娘娘谎称不适修养了这么些日子，是不是也该出面......”
我截断了欧阳紫琳的话：“春日里风儿和煦，阳光晴好，不如设宴广邀诸位姐妹，皇上忙了那么些日子也该休息一下，顺便赏赏百花，放松心神。”
欧阳紫琳沉思片刻，道：“臣妾明白了，稍后便吩咐下去。”
一个两个的，哪有百花争奇斗艳来的好看。
九华宫。
“你选的是什么人，怎得是个榆木脑袋？”凌茉将茶盏重重一放，不悦道。
绮美人抿着唇，不敢言语。
“我也知这事不好办，所以事先打点了一番，谁想她连我铺好的路都不愿走上去。”凌茉皱紧了眉头，想起莹常在便是一肚子火。
若非洛常在不可用，她倒是想让洛常在去。
“明日的宴会，莹常在不必去了。”既然无用，那她还抬举她干嘛。
宴会临近，霜禧宫可谓是热闹非凡，唯独苗敏静坐屋内，什么也不准备，一如往常。
“那笛子可是老爷，费了好大功夫寻来的，小姐怎能将它给了含答应呢？”苗敏的婢女杨柳不满道。
苗敏面色淡淡：“给都给了，难不成还要去讨回来？”
杨柳板着一张小脸：“秋美人往席答应那屋送了好多东西，当初若没有小姐，她哪里能有今日。”
苗敏搁下茶盏：“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在旁人面前宣之于口。”
杨柳垂首：“奴婢记下了。”
“把那件白色的碎花衣裳拿出来吧，明日我就穿它去赴宴。”
“是不是太素净了些？”
苗敏不语，捧起茶盏低目品茶。
含巧不擅音律，白玉笛给了她确实是可惜了，不过她既然想要，那自己便给她，做个顺水人情。
不管是秋珊还是含巧，无论从前关系多好，总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玉妃当初不也是如此？
所以秋珊的转变，早在她预料之内，没多少惊讶，更不难过。
宴会当天，霜禧宫的答应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如花娇艳。
秋美人的合香居离霜禧宫并不远，其实她可以选择另一条路赶去赴宴，但她没有这么做。
见时辰差不多了，苗敏收拾妥当，从宫门出来时正巧和秋美人碰了个正着。
“见过秋美人。”苗敏侧身让开路，俯身说道。
秋珊挥了挥帕子，示意宫人扶苗敏起身：“苗答应何须这般客气，你如此倒显得我两关系生分了去。”
苗敏起身：“多谢美人。”
“答应这身衣裳，我记得好似是你进宫前做的，虽然花样儿旧了些，却很衬答应这清秀之貌。”秋美人边说，边伸出手摸了摸苗敏的衣衫。
“美人时候不早了，汤若凉了味道便不好了。”经身后的宫人提醒，秋美人这才想起，自己还炖了汤。
她招了招手，让端汤的宫人上前一步，随后自己端起那托盘，凑到苗敏面前：“答应瞧瞧这汤好不好。”
苗敏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秋美人亲手所做，想来是很好的，光是远远嗅见味道，就已然勾人食欲。”
“你都没看，怎就知道好？”说着，又逼近些许：“掀开瞧瞧嘛，提些意见也是好的。”
退无可退，也不能转身就走，苗敏略一皱眉，抬手去揭那盖子。
谁想那方秋美人松了手，苗敏又站的极近，汤盅朝着苗敏的方向倾斜，洒了她一身汤汁，随后摔在地上，汁水溅上两人绣鞋。
“呀，这可是要呈给皇上的汤......”一宫人惊呼。
苗敏心里一惊，却听秋美人道：“无事，你再去端一盅来，苗答应没事吧，可有烫着你？”
苗敏摇了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
“都怪我不好，想着将帕子给你，免得你烫着手，不曾想汤盅翻了去，你快些回去换身衣裳吧。”秋美人拿帕子拭着她身上汤汁，她越擦衣裳越没了形。
“你去知会席答应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先走一步，让她快些来别误了时辰。”秋美人对着身后一宫人命令道。
接着，又向苗敏说了声抱歉，随后带着人走了。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杨柳瞧着自家小姐那染了烫渍的衣裳，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苗敏望了眼秋美人离去的方向，叹道：“咱们回去吧。”
等苗敏换完衣裳去到宴会场，含巧正跪地领赏，手上拿着她那支白玉笛。
“苗姐姐可算来了，方才正说你呢。”秋美人掩唇一笑，遂而又道：“皇上，这位苗答应才是这支玉笛的主人。”
“诚如秋美人所说，这笛子确是苗答应的。”含巧盈盈一笑，眸子看向苗敏。
不知发生何事的苗敏，立在场边，承接着席上各处投来的各种目光。
“苗答应怎的这样就来了，这衣裳是刚进宫时，内务府送来的那一身吧。”绮美人打量着苗答应，语中略有诧异。
今日的宴会，皇后称病未来，蕙妃说是要招待自家兄长，元妃待在宫里照顾二皇子，玉妃脸伤没好爱面子的她不想露面，荣嫔是压根没想着出来，故而席上空位颇多，诸位低阶嫔妃说话也放开了不少。
“没想到苗答应倒是节俭之人。”梅妃轻笑着说了一句。
“不如让苗答应和含答应先入座吧，她们站在那里，后头的姐妹怕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赵嫔含笑开口，为身边那饮酒不语之人，斟满空杯。
莞辰点点头，赵嫔随即叫那二人入座，宴会继续。
凤仪宫。
“欧阳公子果然如传闻一般，温文儒雅，仪表堂堂，难怪城中的闺阁小姐会对你赞不绝口了。”
欧阳沐华垂首：“娘娘谬赞了。”
视线移至欧阳沐华身后，我问：“这两位便是你的远方表兄？”
欧阳紫琳笑着应道：“个子稍高些那位身后臣妾的表兄康词，旁边那位是康研乃臣妾的表弟。”
“都坐吧，不必拘礼，浮萍上茶。”
“谢皇后娘娘。”
欧阳紫琳见康家兄弟落座，才把目光收回：“臣妾方才来时，听说宴上可热闹的很呢。”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她们自然不会错过。”我淡淡地道。
欧阳紫琳端起杯茶：“和翠公主本来也想去的，后来却改了主意，大概是身子还没好全。”
我看欧阳紫琳一眼，道：“不去也好，她去了反倒抢了别人的风头。”
欧阳紫琳抿了口茶搁下：“公主倒罢了，眼下宫中谁能比得过梅妃，有孕的人就是不一样，娘娘是没瞧见，她那前呼后拥的阵仗，真那么紧张何必抛头露面，安心在承乾宫中养着不就是了。”
“她喜欢张扬，由着她去吧。”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膳房的膳食是一日不如一日，没了管事的底下的人松懈了不少，臣妾瞧着有一奴才还算尽心尽责。”欧阳紫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轻笑：“骤然升职难免引人猜忌，你既觉着好便斟酌着给他个职位吧，协理六宫的名头不能白担了。”
“是，不过太医院那处，娘娘打算何时整顿？”
我心知她想要问什么，不动声色的瞥了康家人一眼：“康二公子不如去御药房吧，那差事很适合你，康公子医术虽然不错，但仍需磨砺，经学习考核之后在安排也不迟。”
欧阳紫琳满意一笑：“臣妾谢皇后娘娘。”
康家兄弟随之道：“谢皇后娘娘。”
我眼眸低垂，抚着袖口花样儿：“规矩倒是其次，医术精湛与否也不重要，只要在真正需要的地方下点苦功就是了，依本宫看你们还差得远。”
“是，臣妾下去定会......”
我截断欧阳紫琳的话：“不知欧阳公子可听过肖家？”
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轩王，曾有一妃，精通音律，舞姿不凡。
此女便是莞辰继位前，所娶的那位历国女子。
其中纠葛就算不去细查，也能隐隐看出些端倪。
自她为保轩王嫁与莞辰后，便不再抚琴，而是执着一支玉笛，面朝轩王府所在的方向，缓缓吹奏，曲声悠扬绵长，心中那诉不尽的相思，缠缠绵绵，随风寄给思念的那人。
她死后，那笛子也随她一并葬了，可谁知今时今日，却出现一支，与那玉笛相似的笛子。
梅妃与那人一般绝色，容貌却不似她，单靠那极似她的舞姿，留在宫中。
荣嫔，未承恩前的性子模样，与那女有些许相似。
如今虽未安排侍寝，却入了眼的某位答应，若说荣嫔只有一分像她，那这答应便有三分。
她们几人都是替身，而权柄在手荣华傍身的我，曾经又何尝不是？
正因为爱意入骨，才会牢牢记住，才会在旁人身上，寻找相似的地方。
尽管看开了，也知自己早已不是替身，可这心里仍是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