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飞来横祸(2)
第106章飞来横祸(2)
知道是谁后,陈悠也不再用力挣扎,这时张元礼俯低身子在她的耳边道,“陈家妹子,是我,张元礼!”
陈悠在张元里的手中用力点了点头,张元礼这才放开她。Du00.coM
陈悠猛地转过身一把将张元礼推开,横眉怒道:“张少爷,你是县学的学子,可知你如此这般绑架是违犯了大魏律法的!”陈悠气急了,指着张元礼质问道。
张元礼听她的声音这般大,连忙上来又要捂住陈悠的嘴,陈悠早防着他呢,迅速的往旁边一躲,身上都是泔水的难闻味道,让陈悠的心情更差了,恨不能劈了眼前这个家伙。
张元礼急道:“陈家妹子,莫要声张,算是我求你,可好,确实有急事,不然我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陈悠见他满面焦急,脸上还有黑灰,一身县学的统一长衫上也是脏乱不堪,陈悠眉头的一皱,“今日并非县学沐休,这般大早的,你怎会在这里?而且并不回家,还弄得如此狼狈模样!”
张元礼眼神一闪,眸光暗淡下来,这可真是飞来横祸,他又怎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家妹子,当务之急,你快与我瞧瞧我的同窗罢,旁的稍后我再与你细说。”张元礼朝着陈悠深深行了一礼,那日陈悠既然能救了他,又听说她的医术是唐仲教的,张元礼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
陈悠一听,竟然待在这附近不止张元礼一人,另还有人也在,抬头皱眉瞧着张元礼,心中总有感觉,这事情恐不是这么简单的。
不过,听张元礼说的这般急,陈悠也有些好奇起来,张元礼与他这同窗是怎么回事。
张元礼见陈悠脸上有松动之色。急忙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陈家妹子,跟我这边走。”
陈悠跟在张元礼身后,因着害怕张元礼使诈。偷偷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抓在手里,若是张元礼敢有什么坏心思,她就立马伤人逃走。
张元礼带着陈悠到了离李阿婆家不远的树丛后,拨开树丛,陈悠才从外头看到一个身影。
走进一瞧,赫然是赵烨磊!
此时的赵烨磊因为抑制不住的咳嗽满脸通红,又因为怕咳嗽发出声音,拼命的用袖口捂住嘴巴,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偶尔停住咳嗽时。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大张的眼睛,眼神空洞,显然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那日那个病秧子高傲少年再次出现在陈悠眼前时。竟然会是这副狼狈的样子。
陈悠一时也有些发愣,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赵烨磊,又瞧了眼满脸担忧的张元礼,搞不明白,这两人为何会在县学授课的日子跑到这里来,而且还弄成这副样子。
“你们……”陈悠还未开口,张元礼就急忙止住她。
“陈家妹子。只要你能给阿磊看看,事后,你想知什么,张某一定知无不言!违此事者天打雷劈!”张元礼瞧着好友这番模样,竟连毒誓也不惜发了。
陈悠咽下了想问张元礼的话,淡淡瞥了此时痛苦难当的赵烨磊一眼。这厮第一次便以那般高的姿态鄙夷过她,陈悠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他哮喘发作了。”
张元礼也早就知道好友常年有这个毛病,可也只是知晓而已,哪里懂要如何治疗。
“还请陈家妹子出手帮帮忙。”张元礼蹲下神。将赵烨磊扶起靠在他肩头。
陈悠虽是不喜这赵烨磊,可一是被张元礼所托,二是也真狠不下心任由他这样下去,毕竟是一条人命在眼前。
清晨是哮喘发作的高峰期,而赵烨磊还藏身在树丛这样的闷湿处,这样只会导致哮喘越来越严重。
陈悠连脉都不用诊,便对着张元礼道:“快将他挪出这树林,挪到通风处,让他半卧着。”
张元礼也不管陈悠说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了,便都照着做了。
等赵烨磊被挪出树丛,清晨东风微微吹来,让赵烨磊清醒许多也好受了许多。其实,赵烨磊这次哮喘发作的并不重,只不过没有注意,而张元礼又小题大做了。
不到一刻钟,赵烨磊就恢复了些意识。
他眼瞳中的光芒聚拢了些,朝着陈悠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的少女很是熟悉,可赵烨磊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微喘了两声,正要抬头询问身旁的张元礼,陈悠却率先开口。
“张家少爷,现在可否告知我你们在这的原因了!”陈悠盯着张元礼的脸严肃的问道。
张元礼也明白这条件是他先答应陈悠的,君子不能言而无信,方想张口,却被赵烨磊一把拉住,赵烨磊的眼神死死盯着张元礼,双目通红,竟然还带着一丝警告。
赵烨磊当然知道这是好友在不让他与陈悠透露一个字,他为难的看了眼陈悠,就将目光落在了赵烨磊的身上,张元礼的眉头都纠结在了一起,“阿磊,这是我之前就答应陈家妹子的,我……”
“张元礼,这可不是儿戏!你若是想要连累眼前的这丫头,你就尽管说!我绝不拦你!”赵烨磊嘶哑又坚定的道。
陈悠眼神一闪,对面前的两人更加怀疑,她微眯着眼打量着张元礼与赵烨磊。
张元礼被赵烨磊的话噎住,好似也恍悟过来,他歉意朝着陈悠看了一眼,“陈家妹子,阿磊说的对,我们不能连累你,我违誓自会有老天惩罚,可若是连累你搀和其中,我与阿磊都不会心安,这次便对不住了!”
陈悠未想到他这般的言而无信,明白这时候她怕是怎么劝说,张元礼也不会与她说清原由了。瞟了张元礼一眼,陈悠淡淡道:“今日我便当这件事不存在过,不过你们也好自为之,下次若是还像这样掳我来,我便将你们躲藏的事宣扬的满村皆知!”
陈悠说完转身便走,张元礼与赵烨磊两人本来就不讨她的喜,她也不想与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最好是一辈子不想见才好,每次遇到这两人,她都只有倒霉的份儿。
闻了闻身上的味儿,陈悠咬牙切齿的咒骂了张元礼与赵烨磊两声。快步赶回了李阿婆家中。
赵烨磊也被陈悠的话气个半死,指着陈悠的背影,还没骂出声,就一阵咳嗽上来,直将他咳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却说陈悠回了李阿婆家中,便彻底将两人抛到了脑后,将朝食做好不久,叫两个小包子起床,唐仲与陶氏前后脚到了李阿婆家的院中。
唐仲一来便去给老周头诊脉,出来时。朝着陈悠隐晦地摇摇头,陈悠端着碗一怔,眼中也是一片黯然。
用过朝食,陶氏带着三姐妹回家,陈悠身上的衣裳也需尽快换去。
方到了家中。换了衣裳,秦长瑞就满脸严肃的进了家来。
秦长瑞甚少有这般郑重的时候,陈悠奇怪的看了秦长瑞一眼。跟着陶氏从西屋出来去了堂屋。
陶氏也奇着,平日里不动如山的夫君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甚少会将情绪表现出来,今日这是怎的了?
“当家的,发生什么事了?”陶氏忧心问道。
秦长瑞坐在桌边,拧眉深思着。瞥了眼陶氏身边的陈悠,良久才开口,“赵举人举家被俘,昨日傍晚就送往了华州。”
什么!陈悠惊讶地瞪大眼睛,赵举人不就是赵烨磊的爹,为何什么风声都未传出。就被官府捉拿了?那么,她清早见到赵烨磊,是因为赵烨磊逃了出来?
陈悠越想越心惊。
陶氏同样惊讶非常,她在堂屋中来回走了两圈,才抬起头对秦长瑞道:“连坐?”
秦长瑞点点头。
陈悠被这夫妻两人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片刻,才明白过来这二人说的是何意。
想必秦长瑞的意思是,赵烨磊举家被族中牵连,这才遇到这场无妄之灾,官府的人办事这般紧急,这赵家本家犯的定不是小事。
直到这时,秦长瑞这才想通上世的关节,怕也在这个时候,赵烨磊遭逢大变,心性受挫,才有那么大的改变。
既然他已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定要从萌芽之势就要改变局势。
秦长瑞与陶氏互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陈悠拧眉走到秦长瑞身边,“爹,官府是不是并未抓到赵烨磊?”
虽不知道这件事对秦长瑞有什么意义,但是陈悠还是想将早上遇到张元礼与赵烨磊的事情告知他。
秦长瑞显然没想到陈悠会说这句话,“阿悠怎会知道?”
“我今早见到了赵烨磊。”陈悠如实将晨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秦长瑞未想到赵烨磊真的逃了出来,他急忙从桌前站起,“阿悠,快带爹去寻他。”
陈悠眉头越拧越紧,这赵家现在是林远县人人避之不及的,为何秦长瑞这个时候却要找赵烨磊,如果被有心人举报,他们一家便要去官府“喝茶”了。
秦长瑞看出陈悠心中所想,可这个时候也来不及与她解释,况且如何解释,说他知晓未来发生的事情吗?这根本就解释不通,
“具体是何原因,爹晚些再与你说,你现在带着爹去寻他,定要快!”如果赵烨磊被别人抓到,或是别旁的人救下收留,那这次机会便要失去了。
陈悠即便疑惑,可瞧着秦长瑞的神情,也并不敢怠慢,连忙带着秦长瑞去李阿婆家附近,两人也不敢声张,寻了好久,才在离李阿婆家不远的小树林里寻到了赵烨磊与张元礼。
赵烨磊的脸色与早晨陈悠离开那会儿更差了,张元礼又不敢回家通知家中人,两人俱都是一身狼藉,他们到时,张元礼正接了水来给赵烨磊喝。
两人都是一天多为吃任何东西,脸色都难看的吓人。
听到树林外有声音,想要躲开都没了力气,张元礼见是陈悠与他父亲,顿时满脸防备,“陈家妹子,你这是何意?”
陈悠将头瞥到一边,抿嘴不言,若不是秦长瑞要求。她半分都不想与眼前之人搭上关系。
“你们的事我已知晓了!”秦长瑞盯着赵烨磊淡淡开口道。
他一句话引得两个少爷瞠目看他,眼中满是不相信,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又是在林远县。李陈庄根本不会这么快就传到消息。陈悠她爹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元礼还好,尤其是赵烨磊瞪着通红的双眼,就像是受到侵犯的小兽,随时都想找机会反咬一口,秦长瑞对这个眼神简直是太熟悉不过。
忽然他嘴角就漾起了一丝笑,上世那般与他作对的人,今日居然也让他见到他这样狼狈的时候,当真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赵烨磊此时像是炸了毛的猫,他指着秦长瑞,“你想做什么。你若是要报官,我赵烨磊也就一条残命在这里,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张元礼无关!”
陈悠此时也料不准秦长瑞想要做什么,可是却不相信秦长瑞会专门让她带着他来是为了举报赵烨磊。
秦长瑞温颜笑了笑。朝着赵烨磊走近了两步,蹲下身道,“你们两人准备在这里躲到什么时候,总有一时会躲不过去,莫不如去我家里。”
秦长瑞这句话一出口,就连陈悠用难言的眼神吃惊的瞧着秦长瑞,他既然知道赵烨磊是官府要抓的人。还要将他窝藏在家中?
赵烨磊的表情更是如雷劈过一般,他也明白在这树林中藏身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他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根本就没办法,张元礼更是连家都不敢回,树林中早晚冷寒,他的哮喘就会发作。没有食物,怕是他撑不到几日就要病死饿死,根本就等不到官府来抓他。
赵烨磊突逢家变,像是一夜之间长大,心性早不如前。父母冒着生命危险将他送出,给他一条活命的机会,他又怎能不含泪珍惜。
他们只是本家的支系,早先几年就与在京都本家的人不怎么来往了,这次却也受到了牵连,从父亲口中得知,怕本家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这些旁系也是生生被连累要丢了性命。因猜着许是九死一生,这才想尽了办法将赵烨磊送出来。
而今,他身体实在是要撑不下去,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也只是死路一条,而他又不愿意连累好友,此时,假若眼前这男子真能给他一条活路,他为什么不接受?只要现在能活下来,总有一日,他要查明其中的真相,将害他父母之人一一正法。
“你说的可是真的?”赵烨磊咳嗽了两声,双眼晶亮的问秦长瑞。
“我这时与你开玩笑又有何意义?”秦长瑞表情不变,仍是一脸温和。
赵烨磊内心挣扎了两下,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目的,只要他暂时能活下来,便就是值得的,左右没了父母亲族,他也就是一条烂命,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张元礼瞪着眼,怎么也没想到老陈头家的这个三儿子这般大胆,即便他与赵烨磊关系再好,也不敢将这件事告诉祖父,且收留赵烨磊,而这些,眼前的男人都做了!
“我……愿意……”赵烨磊这时孤身一人,身陷囹圄,还要自尊有何用处,低头答应了秦长瑞的提议。
陈悠在一旁却是越来越看不懂秦长瑞的用意,他们家中本就困难,竟然还要收留一个病秧子,这可不要给家中的话费又增了一笔,这买了发霉的当归的钱还未收回分毫呢!
“阿磊!”张元礼唤了赵烨磊一声,可顿时又觉得愧疚难当,他带着赵烨磊逃到李陈庄来,本应是他将赵烨磊安排在家中,他却因为害怕家中被赵烨磊牵连,一直都未带他会家中养病,由着他在这越拖越厉害。
而现在却是旁的人愿意收留赵烨磊。
赵烨磊转身,朝着张元礼安抚道:“元礼我知你心中所想,这本也没什么,任何人都会考虑到自己最亲的人,就算今日你我情景互换,恐怕我也会做出与你一样的决定。时间不早了,你两日未去县学,恐会受到怀疑,快些家去,换了衣裳,去县城。”
张元礼抿着唇拍了拍赵烨磊的肩膀,“我知了。”
因怕是白日被人瞧见,秦长瑞便决定等天黑了再将赵烨磊带回家中。
陈悠虽是满肚子疑问,可也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赵烨磊身上。老周头可还是危险着呢!
与秦长瑞说了一声,陈悠就先离开去了李阿婆家中,午饭是前头院子的嫂子帮忙做的,唐仲与李阿婆在床前已守了大半日。可是老周头仍不见起色,至今还在昏迷中。
直到傍晚,唐仲与陈悠一起离开,老周头也紧闭着眼。
“唐仲叔,可想到有什么法子让阿公快些醒来?”陈悠担忧的问。
唐仲无奈摇摇头,“这事我也无能为力,怕是只能靠老周头自己了!”
陈悠这一日来焦头烂额,在路途中与唐仲讨论了几句老周头的病情,便再没有旁的心思说话。两人一直沉默到陈悠家门口。
陈悠与唐仲道了别,进了家中堂屋。陶氏瞪了许久,瞧见回来的只有陈悠一人,“阿悠,你爹呢?’
“许是一会儿就到家了。爹在李阿婆家不远处的竹林中等着天黑,将赵烨磊带回家中。”陈悠有些打不起精神。
陶氏观察到陈悠脸色似是不大好。忙让她去西屋带着妹妹弟弟先吃晚饭。
陈悠点头,便回了西屋。
陈悠与弟妹们刚吃完晚饭,院中就传来了脚步声,陶氏一开门,就见秦长瑞背着赵烨磊,身旁张元礼在扶着朝门口走来。
陶氏急忙迎出去,张元礼瞧着秦长瑞将赵烨磊安排好了。这才带了一丝担忧告别离开。
陈悠瞧着陶氏端了晚饭去了东屋给赵烨磊,什么也未说,带着两个小包子洗了手脸,将陈怀敏交给秦长瑞,与陶氏知会了一声,就去睡了。
昨夜陈悠也未睡好。今日老周头的病情又没有进展,且听了那般震惊的消息,只觉得全身疲累不已,陈悠几乎是头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可陈悠这一觉睡的并不好,梦中光怪陆离。半夜十分,就突然被惊醒,陈悠猛地睁开眼,瞅着头顶的漆黑,伸袖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耳边是两个小包子的绵长的呼吸声。
陈悠闭了眼,却许久都没有睡意,索性也不再睡了,默念灵语,去药田空间中散散心。
药田空间还是一如既往,宽广的波光粼粼的湖面,远处的瀑布如玉带,湖边是一望无边的空旷药田。
陈悠走到湖边坐下,每次有什么心事,陈悠总会喜欢静静的一个人待在湖边,盯着湖面。
白水悠悠,陈悠好似真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抱着双膝,任由微风拂过耳畔,撩起几缕发丝在空中飞舞,浮躁的心绪平复下来后,陈悠绞尽脑汁的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老周头尽快醒来。
突然湖中一个水花,陈悠心中跟着一动,仿佛是堵塞已久的淤道突然打开,她猛地站起身来,拔腿就朝着药田空间不远处的那座小院跑过去。
她想起来了,祖父曾今与她说过,药田空间内的小院房中,放着一本古医书,其中便提到让脑中淤血之人醒过来的行针之法。
陈悠大力的推开古旧的院门,直直朝着院中的小书房跑去。
可是进了书房之中,陈悠整个都傻了眼,书房中的书架全部笼罩在一片朦朦的白雾之中!
陈悠伸手朝着白雾之中一抓,竟然空无一物,可是从外头瞧来,却仍然能隐约瞧见书架的轮廓!
被白雾笼罩的书架之上,有繁体字清楚的写着开启每层书架的药田空间等级!
陈悠此时简直要被气吐血来,这怎的回事,看这书房中的书还需要升级?陈悠恨不能将这书架给踹倒,只是她气愤一腿伸出去就与踹在空气中没甚分别。
深深呼了口气,陈悠压下心中的愤怒,去依着记忆寻那本书。
陈悠只觉得这人的侧脸和衣着实在是很熟悉,然后又一轻微转头见到这人腰间挂着的荷包,陈悠才彻底明白过来这是谁。
这根本就是张元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