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离开谨渊
虽然明知道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但当夙谨渊不想说的时候，叶沐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干脆放开这一切，该吃吃该喝喝，懒得纠结——反正夙谨渊比她高，天塌下来他先顶着。
再者，夙谨渊已经下了命令，让她准备一段时间之后就闭关冲击化神后期大圆满。她原本对于自己的修为增长还觉得没底，被他这么一催，顿时顾不得想会不会太快这个问题，赶紧开始准备闭关事宜。
如此一通忙乱，关于卞泰突然离开等等事宜她就没怎么关注了。然后，被夙谨渊“砰”一下关在神皇岛的神皇殿里，专心修炼去了。
这一闭关，就是整整百余年，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居然这样就到大圆满了？要是再让她装上个狗屎运，是不是就能直接到达炼虚期了呢？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想，毕竟，太不切实际了！
看见她之后，夙谨渊倒是没什么特别表示，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然后叶沐又开始忍不住胡思乱想——要是她没有成功，不知道他又会是什么表情。
重见天日，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叶沐正想光临岛上新开不久的赌场——宋瑶与海遗族合作，都把生意做到各个大陆了——好好玩玩，就看见了刚刚回到岛上的敖泳。
“咦，好久不见。你不是跟宋瑶在一起呢吗？她怎么样了？”
敖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了看她身后：“夙谨渊呢？”
“他忙着呢！”基本上出关之后，两人就只见了很短的一面。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似乎比起之前忙多了。能让他这样一个人物忙成这样，那得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敖泳闻言，静默了一下。
“你找他？他在那边。”叶沐好心地为他指明方向。
“我有话跟你说。”
敖泳的语气让叶沐的笑容不由凝结了一下：“行啊！”
“我们……去神皇殿吧。”
叶沐点头，转身往神皇殿走去——看他这样子，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难道，是宋瑶出什么事了？不对啊。如果是宋瑶出事了，他不可能这么冷静……
叶沐一路胡思乱想，两人很快就到了神皇殿。照理说，神皇殿已经设下了极为严密的结界。但敖泳还是不放心，又一连设下了好几重以阻挡神识的探入。
这让叶沐更加奇怪了：有资格住在这神皇岛的人都是极为虔诚的，有谁胆敢往神皇殿乱放神识，冒犯“神灵”。
只除了……
想到那个人，叶沐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色瞬间有些发白：敖泳不想让夙谨渊听见他们的这次交谈，为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夙谨渊自从将海遗族从水火之中救出来后，已经是海遗族的大恩人，在海遗族的地位只高不低。按理说，敖泳对他不应该再有防备才对的呀！
看见她突然有些紧张的神情，敖泳的神色也越发凝重了：“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叶沐勉强笑了笑：“我猜到什么了？”
“我要说的，跟夙谨渊有关。”
叶沐稳了稳自己的呼吸。道：“你说吧。”
“叶沐，你要小心他，小心夙谨渊。”
叶沐证了一下：“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这个意思。我知道，你跟他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夙谨渊这个人，不得不防。”
叶沐不由自主地以双手环胸：“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看见……”敖泳顿了顿，仔细斟酌了一下才把话说完。“他会杀了你。”
叶沐眼眸一闪：利刃划破虚空，“刷”一下插入她的胸口，然后，整个画面被染成红色……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低头捂着隐隐生疼的胸口，如鲠在喉。喃喃自语：“这么说，它还是发生了？”在结成元婴之前，她确实看到了这一幕，但她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度过了这一关——原来，没有吗？
“你说什么？”敖泳没听明白。
“你怎么知道。他会杀了我？”她问。
“我看见了。”
叶沐带着疑问看着他。
“叶沐，你听说过，‘预言者’吗？”
“预言者？”叶沐想了想，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预言：东洲大陆将会有一个散修，持仙宝日月轮回一统潇神界，成为新界神。”
叶沐慢慢点了点头。
“这个预言，就来自预言者。不过，那个预言者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而我，是新的那个继承者。”敖泳叹气，“其实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突然有一天，我就有了预言能力，能够看到未来会发生的一些场景……而不久前，我看见，夙谨渊亲自出手，杀了你。”
叶沐很想说些什么来否定这个“预言”，可是，连她自己都“看见”过，又如何否认呢？
“叶沐，我知道夙谨渊一直以来都对你非常好，他帮海遗族，说白了也是为了帮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
叶沐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根本说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因为爱吗？
可是，夙谨渊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又为什么爱得如此之深？
她并非万人迷，甚至几百年来连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仙者都吸引不了，又凭什么得到夙谨渊的青睐，得到他如此全心全意的呵护？
一股阴冷之气从她的后脊窜上，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叶沐？叶沐！”敖泳一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啊？”
“你没事吧？”
叶沐有些失神地摇摇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加强对夙谨渊的防备啊！并且，离他越远越好！”
防备？离开？
叶沐摸了摸寒毛直竖的双臂，直觉地摇头抗拒这个提议。
“叶沐，”敖泳的眼神里充满怜悯，“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很艰难，但是……夙谨渊心思太深沉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避免陷入他设下的陷阱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他，跟他彻底断绝关系。你明白吗？”
叶沐明白，她十分明白只有这么做，才能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可是……“我做不到。”这话说得如此坚决，连她自己都讶异了一下。然后，当话终于说出来，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敖泳焦急：“叶沐，你理智一点。”
“你看到的也许是真的，但……也有可能是夙谨渊有苦衷才会……”叶沐卡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这件事解释清楚，索性放弃。“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办法把夙谨渊当成敌人！”
她转身想要离开这里，却被敖泳一把拉住：“叶沐，你不要忘了。你是一个修道者！因情误道，这是死路一条！”
这话犹如钢刀般插入叶沐的心——她何尝不知道？从叶晴到神皇，她的师父们最担心的始终是这一点，为了让她摆脱这个女修最难过的一关，他们做了那么多……
叶沐捂住疼到几乎要爆炸的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的对。我不能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敖泳这才松开手。
“可是，如果我想与夙谨渊断绝关系，也不应该由我一个人做决定。”她和夙谨渊是有过约定的，如果要打破约定，他有资格知道为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敖泳有些糊涂了。
叶沐摇头，没多说什么。提脚离开了神皇殿。
夙谨渊本来正在与别人议事，抬眸看见叶沐的神色，便抬手让对方先下去了。
走到叶沐面前，他问：“敖泳说什么了？”
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这神皇岛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王国了？
叶沐开门见山：“你还记得我结成元婴之前‘看到’的心魔幻境吗？”
想起叶沐为了破除那个“心魔”所受的苦，夙谨渊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嗯。”
“它还在。”
夙谨渊怔了一下。
“有什么理由……”叶沐哽了一下。然后努力把话说完，“你觉得有什么理由，会让你一定要杀了我呢？”
“我不知道。”
“天歌告诉我，你曾经跟她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要下地狱的话，你会拉着我一起，是真的吗？”
夙谨渊慢慢垂下眼帘，点头。
两人沉默许久。
“所以，你不愿意？”夙谨渊问，声线稍哑。
“我不知道。”叶沐茫然了：如果有一天夙谨渊真要下地狱，她愿意跟着一起永劫不复吗？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无所谓的，但现在，却不那么确定了。
夙谨渊喟叹了一下，伸手欲摸她的头发，却被她不自然地躲开了，手只能僵硬在半空，半晌才慢慢放下。“叶沐，你听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要犹豫，狠狠地推开我。”
叶沐似懂非懂，抬头迷惘地看着他。
夙谨渊又重新用非常慢的语速强调了一次：“如果有一天，我要把你拉入地狱的话，你一定要推开我，记住了吗？”
叶沐的鼻头蓦地一酸，嗤笑了一声，抬手擦掉眼角差点溢出的泪水：“你这家伙那么狡猾，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骗她。
夙谨渊眸光深沉：“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记住就是。”
“好，我会做到的！”叶沐抬起头，眉梢倔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离开他，然后冷静地想一想，这个人到底是值得信任的，还是必须防备的。
夙谨渊僵了一下，随后松开，点头：“去吧。”
“到这个时候，你都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叶沐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夙谨渊神色平静：“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是坦然？还是心思深沉？
叶沐越发迷惑了，只能甩甩头转身离开。
“等一下！”夙谨渊忽然出声叫住她，然后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乾坤袋，“你要小心。”
握着手里的乾坤袋，叶沐知道里面是他为她准备好的丹药和法宝，一时间鼻头再次酸涩。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借口近乎无理取闹，毕竟那只是一个“幻觉”，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真的发生。
但是，夙谨渊也确实有太多太多隐瞒她的事情，也确实做了一些看起来十分诡异的行为。
她要冷静，不能让感情毁了她的修道之路。
“再见。”她低声道。
“保重。”夙谨渊松开手，目送她离去。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失神地站了好久，这才慢慢将心思拉扯回来，喃喃道：“敖泳？难不成……他成了新的预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