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个陌生人
郭欢欢听得白语歌出声求自己,心里一软,立时叹了口气,回头瞄了她一眼,却正对上她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一双大眼,立时心里一跳,烦乱的感到,她的一双眼睛,也和李铃太过相像了。
她不再说话,咬紧牙关,脚下猛踩油门,汽车忽的一下就窜了出去。
“哎呀,我的妈呀!你这个警察姐姐,态度也太恶劣了些吧!要不是我的电动车,忘了充电,半路上将我扔下,我又怎么会遇上你这个臭警察!哼,今天真是倒霉悲催的!”
郭欢欢听得白语歌在自己后面,不断轻声自言自语,倒是说给她自己听得成分少,而说给她郭欢欢的成分居多,不觉心里更是烦乱不已了。
半个小时之后,郭欢欢才按照这白语歌的要求,将她送到了小巷口,却豁然看见路口一家烧烤店,挂着“铃铛烧烤”的招牌,不觉心里就是一阵猛跳。
她看着这白语歌下了车,也不向自己道谢,就一路欢跳着奔进了这家烧烤店去了。
郭欢欢迟疑的再抬头看看,这张被一圈彩灯围绕着的招牌正不断闪着彩色的光辉,心里依然猛跳不止,就下了车,跟着这个白语歌,快步奔进了店里。
此时,店里已经客满为患了。
那白语歌一路不断向着客人笑着打着招呼,显然都是些常客。
她一边将手中的塑料袋交给一个店员,伸手从一位中年妇女手中接过铁壶来,娴熟的替客人倒茶水,一边回头冲着郭欢欢做了个鬼脸,又回过头去,对着这中年妇女笑着说道:“妈妈,我的电动车没电了,放在李叔叔那里了。你要我去买的菜,我已经买回来了!”
这位中年妇女。正是白语歌的妈妈黄妙华。
她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笑着说道:“铃铛啊,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却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啊!但是。妈妈和爸爸如果没有了你,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啊!”
郭欢欢听得她喊这个白语歌为“铃铛”,立时就感到一股凉气,正从自己的心底一直窜向了自己的脑门。
“她,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却为什么要有着铃铛的容貌,更有着铃铛的爱称?”
她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浑身颤抖着,呆呆的看着这个像极了李铃,却又分明不是李铃的女孩子。咬紧牙关,转过身去,机械的朝店外走去。
白语歌一看,急忙将手里的铁壶交给妈妈,快步追了出来。一把拉住了郭欢欢的胳膊,很不高兴的喊道:“喂,你这个警察姐姐,也太没有意思了吧!既然人都进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下来,让我请你吃一顿呢?”
郭欢欢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张分明就是李玲的脸,心里立刻就痛得碎成了千片万片,眼里流出泪来,有气无力的对她说道:“你不是我的铃铛,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像她?你究竟是谁?”
白语歌看她脸色苍白。身体不断颤抖,眼神之中,满是迷乱和痛苦,心里不觉就是一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吓得往后一退,低声说道:“我叫白语歌啊!你究竟怎么了,是发烧了吗?怎么浑身在发抖啊?”
她看着面色越来越是惨白的郭欢欢,心里对她的胆怯立时全无,突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怜爱,心里也立时就感受到了她的痛楚一般,疼痛了起来。
她就想也不想,上前一步,伸手将郭欢欢轻轻扶住。
郭欢欢抬眼泪眼,看着面前这张对自己充满了关切之情的脸,感到李铃仿佛就在自己的身旁,立时狂喜的一把就搂住了她,欢喜的喊道:“铃铛,我的铃铛!真的是你吗?你果然还活着啊!”
白语歌被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感到她浑身犹自颤抖个不停,吓得想要推开她,但是,不知为何,却反而伸出手去,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急于要去安抚她的悲痛了。
她的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被这个长相非凡的女警官的悲痛牢牢牵制住了,渴望着能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去快速抚平她心里的痛苦。
她本能的伸手出去,想要去擦掉这个女警官脸上的泪水,心里狂跳不止。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这个,才见过一面的,如神经病一样的女警官,竟然心生好感?”
白语歌突然惊觉过来,一把推开了郭欢欢,呆呆的看着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眼,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郭欢欢被她猛然用力推开,这才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她,面如死灰一般,轻轻摇着头,喃喃自语道:“不是,你不是我的铃铛!”
说完,她转过身去,缓步朝着汽车走去,上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白语歌呆呆的看着郭欢欢汽车消失的地方,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更为强烈的失落感。
这时,黄妙华见女儿半天没有进来,心里挂念,就快步出来一探究竟,看见女儿正站在门前,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小巷口,发着呆,就急忙奔过去,扶住她,急声问道:“铃铛,你怎么了?难道是心口又感到疼了?”
白语歌摇了摇头,立时回过神来,笑嘻嘻的一把搂住她,撒着娇说道:“妈妈,你和爸爸整天都在担心我的心脏,真是杞人忧天啊!我白语歌是什么人啊?那可是铁打的身子,石头做的骨架,熔岩做的血液啊!”
黄妙华脸上滑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就被一片慈爱替代了,她伸手点了一下白语歌的鼻头,嗔怪的说道:“是是是,你不是人,是变形金刚,是钢铁侠,是绿巨人!”
“哎呀,妈妈啊!我就是个怪物,好不好!”
白语歌咯咯咯笑着,搂住她的脖子,高声叫道。
母女两人说说笑笑,转身走进了小店。
黑漆漆夜色之中,花灯一片的省城,却是更为热闹了。
郭欢欢回到家里,看到章红焦急的等待着自己,心里愧疚万分,搂住章红,眼圈泛红,低声对她说道:“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不加班了!”
章红微笑着伸手拍拍她的肩头,怜爱的说道:“你这句话都已经说了不下一百次了!妈妈又没有怪你,你不要自责了。只是,你总是这样没命的工作,对你的身体确实是百害而无一益啊!不要再这样拼命了,妈妈看着实在是心疼啊!”
郭欢欢反手搂紧了章红,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章红笑着扶正了她,拉着她的手,向厨房走去,嗔怪的说道:“我这饭啊,都已经热了好几次了!快来吃吧,妈妈特意为你煲的鸡汤。”
郭欢欢心里一痛,知道章红为了等自己回来,不但心里为自己担忧,而且饭也没有吃,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
她心里愧疚,就急忙过去帮着摆碗筷,在桌上习惯性的放了三双碗筷出来,又细心的将李铃惯常坐的那张椅子拉开来,这才又帮着章红去盛好饭菜。
章红取过李铃所坐位置上的碗来,盛了一碗鸡汤,自言自语道:“铃铛,妈妈知道你不爱吃油腻的东西,但是,你身体太瘦弱了,一定要好好补补啊!”
郭欢欢微笑着点头,随声附和道:“妈妈说的是,铃铛正应该好好补补呢!”
两人非常自然的,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那空着的一张椅子,不断说着话,恍如那李铃还依然坐在那里一般。
夜半时分,郭欢欢躺在床上,又习惯性的抱起李铃的那只抱枕,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中,柔情的说道:“铃铛,我真的好想你啊!”
她的脑海之中,渐渐就又回想起来,方才认错了的那个白语歌来,心里立时一阵烦恼,看着冷寂的窗外,心里一阵温暖,一阵悲凉。
“铃铛,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和你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呢!她虽然不是你,但是,你还是活着的。因为,你就活在我的心中。”
而几乎就在这同一时刻,那距离郭欢欢小公寓足足十几里外的“铃铛烧烤”店里,却依然是生意兴隆,客源不断。
白语歌欢快的在店中四处奔走,不停的和各色客人打着招呼,迎来送往,脸上却总是挂着灿烂的微笑。
在后厨忙着烧烤的一位魁梧的中年男子,看到她忙碌的身影,脸上不觉就浮现出幸福的微笑来。
他身旁的一位师傅,看他满脸幸福的模样,就呵呵笑着对他说道:“白大哥,你这个宝贝女儿真是我们店里的活招牌啊!自从半年前,我们从乡下来这里开店以来,这生意真是蒸蒸日上,这可都是靠了语歌啊!”
这魁梧汉子正是白语歌的父亲白文武,他一听,脸上更是喜滋滋一片,自豪的说道:“那当然了。我们家的语歌,那可是上天恩赐给我们的啊!人长得漂亮不说,生的又机灵。人们不是说什么和气生财吗?我们家的语歌啊,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啊!”
那师傅一听,立刻点头不止,连声应和道:“白大哥,你这话可真是说对了!只是,你们家的语歌,今年也应该快三十了吧?也该给她寻个婆家了!”
他这话一说,白文武立时就是一愣,脸色就有了些难看,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