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激战

一瞬间，猛地想起自己在2015年时经历的那些人性纠纷和世态炎凉，心里霎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情愫来。唐灵到底有没有骗我？或许这是她和那个男人合演的一出戏？

思忖间，突然只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是手枪再次落地的动静。不知道子弹打中的是谁，因为打斗声依然激烈，只是多了几声惨叫和呻吟。

那么一个瞬间，我立刻拿定了主意。

我要回去救她。

救她，不是因为此时已经对她抱有信任，或内心怜悯。而是突然觉得，她似乎对我们十分有利。无论她是否被人控制，总感觉能为己所用。

这么想着，随即一愣。对自己有用？怎么现在思维方式和屠苏类似了？

不由得苦笑起来。终究明白，善良人没有好下场。唯有心狠，才能立足。

其实救唐灵并不是一件难事。一片漆黑中，偷偷拉走一个人比强攻硬上来的有把握得多。更何况，此时我心里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屠苏，你来了？”我突然朝打斗声传来的方向喊了一句。出声的同时，脚步极轻地朝两人的位置包抄过去，迅速挪动了位置。

果然，下一秒，打斗声戛然而止。似乎有人正站起身来迅速地朝我刚才发声的地方跑去。我得意地一笑，继续不动声色地移向唐灵的方向，屏住呼吸。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正当快要接近唐灵的一瞬间，一声女人的大喊突然真真切切地传入耳膜，带着绝望和无助：“出不去了！我们出不去了！”

顿时一惊。惊讶的并不仅仅是女人说话的内容和手机里传出的那个一模一样，更是女人的声音。——这分明是叶子的声音！听位置，似乎来自于这宫殿的顶上！

停顿片刻，只听见“砰”地一声开门声，一束手电的光芒随即照了进来，直接打在我的眼睛上。我条件反射地慌忙抬手遮住脸，眯起眼睛朝光线的源头张望。所幸，只一下，光线立刻换了方向，在四周游离起来。

光影在瞳孔上消散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握着手电的身影。

身影是从那个开在王座后的地面之门内探出头来的。居然是李铮。

男人显然也是一愣，反应极快地举起手枪，立刻瞄准李铮冒出一半的脑袋。而李铮似乎早就有所感觉，头一低，一发子弹马上擦着他的头发飞过，直接打在地面上，惊起一个弹孔。

男人失了手，却没有移开枪。枪管依然对准那个开在地面上奇怪的门，只等李铮再次冒出头来。

我盯着男人的动作，暗自为李铮捏了把汗。

然而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李铮突然两手撑住地面，一个弹跳，身影从门内迅速地翻了出来。出现的同时，早有准备的男人也扣下了扳机。两发子弹擦着李铮的衣服飞过，却未伤他分毫。李铮速度极快，单手撑地，一记侧踹直奔男人的手腕。一时间只听得一阵惨叫，男人的手枪立刻脱了手，滑进地上敞开的那扇门内。

可男人并不是省油的灯。只是微微地一顿，就脸色一冷，一个翻滚避开李铮的第二下攻击，身体在地上滑动一段距离，手指随即再次触碰到了落地的手枪。

我赶紧扑上前想去抢那把枪，却来不及了。下一刻，男人反手就是一枪，子弹带着风声直逼李铮的眉心。

虽然李铮有所防备，在方才攻击的同时向左偏了一下脑袋。可这一枪还是擦着他的脖子飞过，重重地打在王座上。顿时鲜血四溅，触目惊心。

李铮吃痛地低呼一声，捂住受伤的脖子，想站起身来。可男人却再次扣下了扳机。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只听得“咔”的一声——那是子弹打完的声音。稍稍松了口气，我马上站起身来，盘算着上前帮忙。

可还未迈出一步，只见那个男人迅速又从身上掏出了什么东西，手腕一翻再次朝李铮甩去，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留情。

李铮脖子受了伤，一时间躲避不及。下一秒，那个闪着银光的物件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胸口，瞬间没进去一小半。——这似乎是一只钢爪。

“李铮！”我冲上前去，却快不过那个男人。吃痛之下的李铮无力反击，直接捂住胸口跪了下去。男人一转眼的功夫就跨到倒地的李铮面前，狠狠地抽出插在他胸口间的那只钢爪，扬手向李铮的脖颈处再次割去。

情急之下，我只得从背后一下子扳过男人的肩膀，死死抓住他的手，去抢那只钢爪。男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招，争夺间，钢爪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滑到一边。只感觉男人好像有些怒了，回身出拳，直奔我的胸口。而我早就有所防备，在他回身之前，就迅速地松开抓住他的手，同时身体一矮朝右躲去。

这时，李铮也忍住疼痛，试图站起身来反击。只是下一刻，男人突然改变了攻击的对象，转身挥拳，重重地击向李铮的下颚。这一下用的力道极大。只一下，李铮就头一仰，低低地呻吟一声，身体朝后直直地倒了下去，瞬间没了声息。

“呵，也不过如此。”看着站在原地震惊的我，男人拍拍手露出冷笑：“怎么，就凭你，也想反抗？”

我站在距离男人不过一米左右的地方，拼命思考着对策。无暇顾及倒地的李铮和唐灵，只是盯着面前的男人，大脑飞快地转动，甚至期盼屠苏的出现。

可仅仅是我的期盼罢了。屠苏并没有出现。

“我会很快回来找你的。”当我以为男人会继续与我打斗的时候，他居然出乎意料地开了口：“我发誓会亲手把虫子植入你的脊椎，要你痛不欲生。”

“你为什么要控制我，而不要那半本笔记？”不知怎么的，我忽然向前一步，盯着男人的双眼：“你们不都要抢笔记么？不然怎么知道下一条线索？”

“笔记？”男人一愣，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也就你们，还蒙在鼓里。”

说着，男人身影一闪，跳入那个开在地面上的门内，很快没了踪迹。

“李铮。”来不及细想，男人离开后，我慌忙捡起地上的手电，前去扶起地上的李铮。他已经昏迷了，脖子和胸口都在流血，伤势非常严重。我焦急起来，想起李铮在2015年对我的屡次相救，心头不由得一阵难受，涌起深深的愧疚。

一声轻咳传来，一边的唐灵也慢慢地坐起了上半身。我朝她看去，她却并不瞥我，只是瞪着王座，双眸非常无神。我明白她又陷入了埃布虫的控制。轻叹一口气，只得把目光回到李铮身上。

对了，叶子怎么没有和他在一起？屠苏呢？三水哥呢？一瞬间，突然回忆起之前在石圈那里经历的一切。李铮逃出来了，那屠苏他们应该也问题不大。莫非是后来走散了？刚才叶子的声音好像是从上方传来的，难道她和屠苏在水池那里？

这里只有这扇开在地上的门，别无出路。而男人刚刚下去，不可能跟下去自投罗网。我扶着李铮，环视宫殿四周，试图寻找其他办法。

虽然这里称之为“宫殿”，却并没有多么富丽堂皇，只是依稀有一个宫殿的轮廓罢了。除了一个王座，一扇奇怪的门，以及几盏长明灯外，入眼的尽是断壁残垣。墙上一片灰暗，手电的光芒所及，均是掉落的碎石和泥沙，十分凄惨。根本没有其他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猛地划过脑海：那个旋转回文！

唐灵之前说，旋转回文上写的是这些人是如何死在这里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他们为何没有逃出去。

既然地上有一扇这么明显的门，又怎么会逃不出去？

这么想着，我呼吸急促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得一阵紧张。思忖片刻，我让李铮靠在王座上，起身慢慢朝唐灵走去，脑海中迅速组织着语言，试图套出旋转回文的真相。

可就在距离唐灵只剩几步之遥时，她忽然站了起来。

我一惊，手电马上朝她脸上照去。

常人受到强光照射，一般会眯起眼睛挡住光线，或是扭过头。而此时隔着一段距离我看到，面前的唐灵居然大睁着双眼，迎着强光，空洞地瞪着我。嘴角挂着异常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