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两颗脑袋?(第一更)
第二日日落时分,花恨柳四人仍是没有看到王庭所在——莫说王庭,便是连个百人居的小部落也未曾看到。
心中虽然怀疑是不是前进方向错了,不过牛望秋却不说,他早已察觉,不只自己,便是独孤断、花恨柳也隐隐约约透露出怀疑,既然大家都一样,他自然不会当那个得罪杨大小姐的人。
独孤断自然也不会说,且不说他因为自己说话不利落最不愿开口,便是愿意开口又如何,难道以花恨柳与杨简的关系来看,还用得着自己开口么?
花恨柳心中的心思却又和他两人不同:他二人一个是年岁大了的,一个是患有口疾的,可谓占尽了“老弱病”,自己若是开口,怕是能将“残”字也凑足了……这并不意外,按照杨简的脾气,别人说出来她顶多是憋一口气罢了,若是由自己说出来,反倒是给了她“出一口气”的借口……花恨柳不傻,他也憋着不说。
杨简自己呢?说白了她也迟疑不定。她并不知道其实另外三人是因着她的选择跟风选择的北方,所以虽然心中有疑问,却也不敢说出来,其中顾虑有两处:第一,若是提出疑问,那便是对其余三人不信任,毕竟除了花恨柳,牛望秋原本就是北狄人,对北狄算是四人中最为熟悉的一个,而独孤断么……怎么想都不忍心伤了他的自尊心;第二么,是她自己的考虑——若是说方向错了,改方向是一码事,选择新的方向又是另外一码事,而关键是她也不清楚选择的新方向是否就是正确的方向,万一再错了呢?
是以四个人虽然各藏心事,却仍旧骑着马闷头往北。
“嗯……”骑行了一会儿,牛望秋趁着放慢速度赶路的空档轻咳一声,本想稍作提醒,不过他这一声咳出了声后,却见六道光芒齐齐向他聚来,乍一错愕,他反而改了主意,讪笑道:“我们,前行了有五六百里路了吧?”
回应他的是六道黯淡了的光芒,不过或许也是因为憋了太久难受,花恨柳虽然失望却也应道:“按照马的脚程来算,至少也有五百里路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又道:“说来奇怪,这行的路程也不短了,却不见有人……”一边说着,他一边偷瞄杨简的反应,这个行为完全是属于做贼心虚,毕竟杨简也不知道花恨柳的这句话只针对自己,可花恨柳却仍是及时收住了嘴。
他看到杨简皱眉头了。
心中正惴惴,却听杨简开口道:“前方……有什么不对……”
她说这话时并没有正眼瞧花恨柳等人,但在花恨柳看来这无异于“你倒是说个对的方向来”——往前方走,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没有!”花恨柳边笑着,边严词否认。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一人垂头道:“这草原的草儿真是青翠得可爱……”另一人一言不发,只做望天凝思状。
“我却觉得前方不对。”花恨柳的话并未令杨简态度转向缓和,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
“怎……怎么会……”花恨柳心慌道,“草原地方本就地广人稀,莫说前行了只是一天,有时在这广袤天地中溜达一个多月,那也见不着人,还不是一样正常么……”
“可我好像是看到人了……又不确定是不是人……”
“怎么……你说什么?”花恨柳本来还要继续装下去,不过待反应过来杨简说的话后,忙出声问。
这时再看方才那一人沉浸于自然之美,一人用心体味天道的两人,视线已经顺着杨简所望的方向向前寻去。
“好像……是什么小畜生吧……”牛望秋纳闷地看着远方,迟疑着问道。
草原上并非只有人,动物也并非只有牛、羊、马,便如胡来在荡寇砦时养过兔子与鸡一样,其他的动物也是可以在草原出现的。
而牛望秋所指,却是草原上本就存在的动物——草原田鼠,这种动物较家鼠个头稍大,尤其擅长打洞,且喜好啃食草根,在草原上的待遇便如家鼠在中原地区的待遇一般——人人喊打!
不过,话说完,牛望秋却又有些迟疑了:田鼠他也见过,大小不过手掌长短,可是远处那两个似乎够长,却有些超出了宽的范畴——换言之,似乎有一些圆得过分了,难道是吃的肥了些?
这也只是其中的一处可疑,另一处可疑是田鼠可不是喜好“静”的畜生,虽然便是歇斯底里它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但总归不像前面的“两只”一动不动,莫非是撑死了不成?
这样一想,牛望秋不待别人疑问便当先否定到:“不对……或许是两块石头罢!”
话刚说完,远处那被人误以为是石头的东西却动了一下,虽然幅度不大,不过以四人的眼力来看,绝对不会看错——确实动了一下。
“出奇的事情不少,却只听说过高处掉落的石头,被大风吹跑的石头……自己会动的石头别说见过,听也没有听过。”花恨柳这会让可不像方才那般紧张了,轻笑一声说道:“这么猜也不是一回事,走吧,过去看看!”
说完,一马当先先向远处那圆滚滚的两颗“石头”寻去。
“哈哈,花公子说得对,是我魔障了……”牛望秋大笑一声,不知道是因为得花恨柳说“一语点醒梦中人”开心还是只想化解一下尴尬。不待杨简与独孤断有所反应,便紧跟着花恨柳上前看去。
“像……像头……”迟迟未说话的独孤断见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方才轻声道。“像头”只是简称罢了,他的意思是远处那两颗圆圆滚滚的“石头”,像人头。
对于人头,独孤断最有发言权。他虽然年龄并不比花恨柳等人大多少,不过自小时便早早接替过来苟不会的班,专门帮人解决一些不便于明面解决的事情——苟不会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无奈,毕竟被选做一城之主后总不能天天往外跑,不过这也并非说他对于徒弟是残忍的,首先对于他们这一脉来说,杀人是最好的历练,莫忘了,现在独孤断背着的那把号称“万人”的长刀是怎样得来名字的;另外一面,为了照顾刚刚出道的独孤断,在选择任务上苟不会也是经过严格把关的,他又不傻,总不能接下一个自己徒弟办不到的任务来自污名声。
长在脖子上的人头独孤断见过,串成串儿的人头他也见过,死不瞑目的,认不出模样的,乃至是碎成浆糊的脑袋,他都见过。前方的那两颗却不是之前所说的这几种,而是像另外两种:要么是被人沿第二处颈椎骨一刀砍下的,要么就是被人挖了坑深埋的——身子埋在土里,只露出脑袋在地上。
前一种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别说是刑罚里有,便是江湖上起了纷争结下仇恨的,砍去对方的脑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后面这一种么……倒是和官府中的一种极刑相似——剥皮。如何剥他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民间却流传着这样一种解释: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从定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
说“光溜溜跳出”未免太惊世骇俗,不过这套剥皮的理论却也有些道理,独孤断也曾自忖若是自己做的事情被官府查出,怕也是要处个“剥皮”这样的极刑的。
眼下那两颗脑袋,像极了被除以剥皮极刑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身体从土里面蹦出来……
心中好奇,他说完话也随着跟了上去。
杨简自然是要跟上去的,只不过她心中思量的却是另外一事:前方这东西,似乎是从哪里见到过……
“你说,现在还有几串糖葫芦?”天不怕皱眉望着天,不去瞧身旁的人,只是张口问道。
“或许……已经没有了吧!”旁边的一人叹口气应道。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温故。
“怎么会没有了呢?看到的时候还没有动过呢!”一听这话,天不怕不禁有些气急,本来想从对方这里得到句宽慰的话,谁知道对方一点也不买账。
“大先生啊,不是我说,你看到还没动过的时候,早已经是一天前的事情了。几串糖葫芦能够禁得住多长时间吃?一个人,用不了盏茶工夫就吃光了!”温故说这话时果然不客气,生怕天不怕还存着侥幸的念头,索性继续撒盐道。
“如此……如此……”见对方说得这般笃定,天不怕果然有些动摇了,不过他好歹记得自己是长辈,极力忍住不哭,话却说得不那么流畅了。“如此”了半天,终究觉得不说什么也不好,转口道:“如此一来,不知道雨晴、黑子怎么样了……”
“肯定也……”
“雨晴怎么样了?”
温故话没说完,却听一人打断话焦声问道。话音落后再听,才传来“笃笃”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