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我今日就将一切还给他
我的好父亲？
父亲？！
沈羽轩一双星目瞬间绷圆，他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凌寒，急冲冲朝她奔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吗？又何必让我再说一次？”君卿看着他，伸出手，将戴在脸上的“千影面具”取了下来。
清淡秀丽的容颜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让这满地芳菲都黯然失色的无双艳景。
黛眉迤迤，似手中画笔最精妙的一撇；凤眸盈盈，恰北极星子倒映碧波；瑶鼻琼琼，若远处山崖晴空而立；樱唇丹丹，如寒天红梅沁雪而放。每一点每一处，俱是无瑕，风流不假。
沈羽轩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的记忆里，也曾有过这样的一张脸。
她张扬，她肆意，她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卷入了他的人生。
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呢？
好像是那一年的上元灯节，他和几个表兄弟在街上闲逛，看到一家酒楼前面围满了人，好奇之下便挤了进去。原来，是那店家为了讨喜庆，准备了一百个灯谜，答对所有灯谜的人，就可以得到他珍藏百年的翡翠娇。
他那时年少，也喜欢这些小把戏，再加之几个表兄弟不住的撺掇，便也加入了。
谜语倒是不难，至少对他而言很轻松。他一路过关斩将，在最后一盏花灯前停了下来。
“一弯月照枝头亮，两颗星悬天下明。”
他略略思索，不料，却是有人先他一步报出了谜底。
“秋，秋天的秋字。”那声音悦耳的很，如上好的翠珠滚落玉盘，真正的珠玉之音。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那声音所吸引，四下看去，就见一道披着火红斗篷的身影从后方款款而来。行至灯前，那身影站定，伸出如玉的手指将冒兜放下，霎那间，百盏明灯黯然失色，就连那皎皎的白月光也淡了几分。
那是最美的四月天。千般颜色，万般姿态，具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只知自此之后，人间再无绝色二字。
她俏生生立在那里，不惧众人灼热视线。纤细手指捏住了艳丽的花灯，好像羊脂玉杆挑开迤逦纱帘。
她侧首，看向店家，笑盈盈道：“掌柜的，我猜的可对？”
“对，对，太对了！”那店家忙不迭迎了过来，笑的一脸谄媚，“不知兰大小姐前来，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兰大小姐恕罪。”
四周顿时哗然。原来，她就是四大家族之一兰家的大小姐，那个被称为“天外天第一美人”的兰临歌。
以往众人都觉得她这个第一来的有些轻巧，有些倚仗家势，可如今亲眼一见，便觉当之无愧。她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就已是采撷了人间千万道霞光，明艳不可方物。
就算从不近女色的他，也被惊艳了呢。
“既然你都说对了，那翡翠娇就是我的了。”她对着店家说道。
“当然，当然。”那店家连连点头，“您猜对了最难的一道，所以前面的九十九道对您来说，一定没有问题。至于这位公子，虽然您猜对了前面的九十九道，可这最后一道您没有猜出，所以很抱歉，您输了。”
“不，这最后一道，我也猜出了。”不知怎的，他突然心中一动，上前一步开口道。
“啊，你也猜出来了？”那店家一滞，颇有几分怀疑的看向他，“既然你也猜出来了，那为何方才不说，等到兰大小姐说了你才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羽轩不会装会，抄她的答案？你个势利小人，我们羽轩才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几个表兄弟不高兴了，立刻叫嚷了起来。
“哼，那谁知道啊。”那店家头一歪，有些讥讽的说道。
“你个混账！”表兄弟们气愤不已，竟是要上前揍那店家。
他自然不想多生事端，看那酒楼的豪华程度，便知那店家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他们沈家可以招惹的，所以他拦住了他们，淡淡道：“输赢无所谓，我们走吧。”
“慢着！”就在他转身之时，一直静静站在一边的她却是开了口：“只是一件小事，又何必闹得不愉快？我看这样吧，这位公子，如果你能说出这谜底为何是秋字，那就算我们都赢了，大家一起分享翡翠娇，如何？”
他看向她，她一双眸子清澈幽深，盈满了干净纯洁的笑。
“好啊，羽轩快说，快说啊！”几个表兄弟看着她，面露红光，眼神激动，忙不迭的催促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道：“既然如此，那羽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枝头为木，一弯月就是一撇，两颗星为两点，天下为人，加起来便是个秋字了。”
“不错。”她点头，嘴角笑意加深。
之后，毫无疑问的，他们一起进了那酒楼，醇美的翡翠娇自舌尖流过，那般滋味，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只是，记得又有什么用？终究是他负了她，负了她啊。现在，对着这张和她七八分像的脸，他只觉心潮翻涌，难以言喻。
“你是谁？”终于，他自回忆里挣脱，对着君卿开口问道。虽然那个答案，早已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兰君卿。”君卿道，从她打定主意出现在他的面前，就没想过要隐瞒。
“君——卿——”沈羽轩从齿缝里艰难的挤出那两个字，面对着这个六岁时就被他狠心抛下的孩子，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躲开。
“你不用躲。”君卿似是已经看出了他的打算，开口道：“既然我今日能够找到你，那么不管你躲几次，躲到哪里，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会找到你！”
“放肆！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说话？”一股磅礴的魂力自沈羽轩身后飞出，直直向着君卿飞去，正是凌寒无疑。他几步走到沈羽轩身后，揽住他的肩膀，对着君卿怒斥道。
君卿脚下一点，轻轻巧巧躲了开来，再一次落到了地面上，“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吧？试问，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呢？还是说，你想当我的后娘？”
“卿儿！”
“混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羽轩一脸复杂当然更多的是难堪，而凌寒却是脸色铁青，眼中杀意凌然。
“你想杀我？”君卿直直看向凌寒，“那就来吧，反正十多年前，你已经动过手了不是吗？”
“这，卿儿，你说什么？什么十多年前已经动过手了？谁对谁动过手了？”沈羽轩皱着眉头，看看君卿又看看凌寒，很是茫然。
“这就要问你的好阿凌了。”君卿道，“怎么，这么多年了他都没有告诉过你吗？”
闻言，沈羽轩看向凌寒，“阿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别听她胡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她这是在骗你，她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你还看不出来吗？”凌寒拍了拍沈羽轩的肩膀，柔声道。这个男人，只有在面对沈羽轩的时候，才会露出无尽的温柔。
“你说，我在骗他？哈哈哈哈。”君卿突然就笑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人！凌寒，你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我兰家上上下下二千三百六十一条无辜枉死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越说，她声音越是凌厉，如一条钢鞭，将那无耻之言狠狠鞭笞！
凌寒整个人气息粗重，浑身发冷，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情他可以瞒着羽轩一辈子，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让他知道了。其实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恨就恨他当年那一巴掌拍的太轻，没有要了她的命！
沈羽轩已经彻底的傻了，君卿所说的这些，和凌寒告诉他的完全不同。他坚信了十多年的真相，如今“咔嚓”一声破碎的无以复加，这叫他如何接受？怎么接受？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卿儿说的不是真的！你说啊，你说啊！”沈羽轩紧紧攥住凌寒的肩膀，或许是太过焦急，导致体内气血翻涌，他竟是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唇边溢出一条无比醒目的血线。
“羽轩！”凌寒心如刀割，“别这样，快别这样。”说着，他怒斥向君卿，“弄成这样，你可是满意了？！”
“不，这远远不够。”君卿双目如炬，漆黑幽深到让人害怕，“你和他欠我们兰家的，我势必要悉数讨回！”
声音幽冷肃穆，仿若黄泉彼岸传来的钟声。
“你别忘了，他可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没有他，何来的你？”凌寒道。
“我没有忘记他是我的亲生父亲，纵然我心中千万般不愿，但我身上有一半的血来自于他，这是事实，我无力更改。所以——”说着，她手中一把匕首乍现。
“我今日就将一切还给他！”话落，匕首狠狠割开了她的手腕。
伤口见骨，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如同一眼小小的喷泉，在茵茵草地上绽开绝望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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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介个时候来个英雄就没好伐？谁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