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论道无果
李水河说道：“孙先生宅心仁厚，正符合我辈修道宗旨。”
许老头，这位老仆人，平日在家中只管扫地看门，管理一众奴仆，鲜有发声，此时说道：“少主人万万不可！少主人半妖之身如何修道？自古妖仙对立！道士修道，无非为求成仙。妖仙已不两立，如何修得？老爷已错，少主人又怎可一错再！”
许老头说老爷已错，指的是秦怀河娶人妖为妻之事。
孙思邈回答道：“若无父亲之错，这世上又怎可能有我？如此看来错有错着！”
李水河点头说道：“孙先生所言甚好，世上之事本无所谓对错，只看评判标准如何。在这里三妻四妾，天经地义，谁说是错？民国之后，一夫一妻难道便对？”
王江笑道：“这是社会进步的一种表现。”
“进步？人人都想生男儿，而不愿生女儿，至使b超处处。长此以往，只怕百十年后男多女少，一妻多夫亦有可能！届时法规一变，又不知有多少人，昧着良心歌功颂德了。”
“我不管你们所讲是何年代之事，一点听懂，那就是对错唯心！我意已决！入玄门救父母，成孝义！”孙思邈说道。
“走走走！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许老头竟然代主人下了逐客令，拿起扫把，大有把王李二人扫地出门的意思，目光狠狠的盯着。这引来了家中的其他仆役观望，也抄起家伙，等许老头一声令下。
“看来形势不对，不过言语上几句不合，何至于大打出手？”王江心中思忖。
孙思邈抢走许老头手上的扫把，把他拉到一张椅子上，让他坐下，说道：“许管家，我知你对我如亲子般呵护，就更应能体谅父爱如山！我若见父母有难而不救，却独自享乐，岂不是与不思不想的**无异？！”
“你若此去而命殒，才是最大的不孝！秦始皇权倾天下，布恶法于世间，天下苍生被恶法催动，疲于奔命！为得炼丹之药，掘地三尺，空气中铅砷钋铝纷飞，人人被迫身长恶肉，血流素液。试问修道何用！留在唐朝，做一介良民，便是对世间最大的贡献。你若开启封印凝聚道力，势必卷入这成仙路上的血雨腥风之中，安能善终？”许老头拿起桌傍的杯子，还有半杯清水，一饮而尽，润润喉咙继续说道：“若此世不得善终，则世世难得善终！少主人不知，万物之道周而复始，去而复来，看是唯一的经过，其实重复又重复！修得今生享太平，换来世世乐逍遥！你以为我老头子，整日只会扫地擦桌，看门望风。却不知，我三百世修，今始悟道，不理世间如何变动，我只保我真身不毁，以此一身长长久久，代替难跳之轮回。你父不听我劝，一意孤行，誓要救妻，一去而真身毁，以至命殒！而你则更是无知，非要去救已然命殒之人！不过犹如水中捞月镜里观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空！少主人且听我一言，唯平平凡凡，庸庸碌碌，最是实在！”
李水河说道：“你的道理再深，不过作凭空而论，无半点实际，我只需稍微一动道力，你的真身便毁，便连话也不会说了，以凡人之躯，苟活世上千万年，还大言不惭！”
许老头，气愤的说道：“小子无礼！道力不过天借，有借有还，你纵然今天把我处死，有朝一日，你命殒之时，我仍会复活！”
“到你复活之日，我已身死，你之一切死活，与我何干！”
“不可理喻，强词夺理！”
一番争吵之后，李水活平复心情，叹了口起说道：“我深知，你能说出这一番言语，必是凡间极智之人！只是不论你我，或道或仙，或人或妖，或魂或鬼，试问又有谁能跳出穹宇？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道理，想必以您老人家的智慧也能懂得。你今日所讲，故然听起来很有道理，只可惜你我都不过是身在山中罢了，多争无益，各自修行而已！”
“你要怎么修，是你自己的事，请不要将少主人带走！”
“有仆如此，我无话可说，但我会留下几个物件，哪天，他自己想通后，是去是留是他自己的事，如此可否？”
“请便，天快黑了，你们该回去了！”许老头没好气的说道，又看了看王江，王江一直没说多少话，却也成了许老头生气的根源，指着王江说道：“还不回去教书，跑唐朝来胡闹，你妈喊你吃饭了！”
王江无语，这老头，还真什么话都会说！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保一己真身，历三百世轮回，古往今来都经历了好多遍？
李水河道长对孙思邈说道：“有了这个真龙胞，不要说修道，就是开宗立派也足够了！我今天将一册《宗义》留给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自己看看，便知如何入我玄门了！”
王江心问：“开宗立派又是为了干嘛呢？毫无目的做事，还不如各自修行呢！”
心念所至，李水河道长已然神会，说道：“道义之所在，为的就是封印这凡间的三十六大龙穴一百零八小龙穴，还人间本该有的清平之象。人世间本不该有攻城略地，更不该有生灵涂炭。吾辈修道，便是喜闻凡间太平，乐见天下安静，守护一方静土，此道之所以修。不像这位老人家，目光狭隘，苦守一己之躯！”
“哼，你倒大义凛然，等着做短命鬼吧！”许老头骂道。
李水河不再和许老头吵，为王江解释道：“道法自然，便是不破坏这一方天地，晨则呼吸草木清新之气，晚则沐浴霞光和蔼之温。为君王者不加威严于天下，而人人自律。为布衣者，无倾轧之心，皆与邻为善。鸟兽不相食，花草不挣泥。各自修行，无生死之苦，无离别之恨。”
王江问道：“这老头不正如你所说，各自修行吗？不是正合道义？”
李水河道长摇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大道之修与小道之修的差别已然立现！如秦始皇徐福之流，所谓修道，不过一心为己，不以天下苍生为念，是为道门败类。”
王江听得半明不白，似信非信，自觉得许老头的话多少有些道理，而李水河的话也好像很对。王江又哪里知道，宇宙之大无穷无尽，层层包裹！许老头，看似小道之修，可是谁又能说李水道长便是大道之修呢？许老头保一己之躯被看成小修，而李水河道长保凡间万千之躯自命大修。殊不知，或有更强悍之存在，保万千天地之平安，也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