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假扮夫妻掩身份荒村野镇巧偶遇
展昭换了女装,低眉顺首的在白玉堂的掩护下出了客栈,二人此前已经托掌柜的将应天府外周边的村镇在图纸上大致的标了名字和方位,他们发现离七里镇不远的地方有个十里镇,两个镇子相距也就几里地的样子,而且这两个镇子还有一个最大的共通性,那就是它们都被一座名为六环山的大山包围。
二人微一合计,决定先到这十里镇去看看,如果也有同样的情况发生,那说不定贼窝就被安札在了这座六环山上。
打定了主意,他俩便提着兵器,按照图上的标示一路奔了过去。
途中白玉堂不似以往般没有耐心,倒是难得的对着展昭细心起来,一会问问他饿不饿,一会又问问他渴不渴,到最后竟然还可笑的问他累不累。展昭彻底被他给气乐了,心说你个死耗子真以为我是你小媳妇呢!
眼见着二人就快要到镇子入口了,白玉堂止住步子,将兜帽拿出来给展昭戴上,还故意将帽檐压低一些。
“猫儿,待会进去你不要出声,我就跟村民说你天生有疾说不了话,以免暴露了。”展昭被帽檐挡住了视线,他看不见白玉堂的脸,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从自己面前传过来。他撇了撇嘴,觉得自己从小闯荡江湖什么都遇见过,唯独这假扮女人是第一次,为了查案他也真是豁出去了。
白玉堂没有听见展昭的回答,以为他已经开始入戏了,他自己也轻咳了两声,而后背过身去,反手拽住了展昭的手。外人看不见展昭的脸的,看他们这样一前一后拉着手向前走的样子还真就觉得他们是一对儿。
展昭本是江南人,身材本就不如北方人粗犷,但是他是习武人士,常年行侠仗义在外漂泊,倒也不至于太过瘦小,若非要有个评价,那便是身材匀称。而且江南人临近水乡,长得大多都比较温润柔和,展昭正巧将南方人的多数优点全都集中在了身上,除此之外还多了些许英气。
本来凭着展昭的这幅皮相完全不用带什么劳什子的兜帽,不过略施粉黛就能将他原本的面貌遮盖并且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来他是个男的,不过展昭是说什么也不肯碰那些花花绿绿的脂粉,他认定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是为了查案牺牲一下,但万一要是中途被个什么江湖上的朋友撞见,那他以后就没得混了。
白玉堂拗不过他,不过他也的确不太想看到展昭涂涂抹抹的,这样原本的面貌他最是喜欢。
拉着他的手,二人进了十里镇,先是找了个茶棚坐下喝两口茶,顺便探听一下周围的情报。因为展昭此时不能说话,因此向伙计要茶之类的事就全都交给了白玉堂。
他们二人刚坐下端起茶杯来就听到茶棚里有个嗓门挺高的年轻人一边拍着桌子一边对周围的人说:“诶诶诶!你们听说没?隔壁七里镇上又丢了个孩子,听说还是个女孩。”
“什么?又丢一个?不是上个星期刚跑了一个六岁大的娃子么!”另外一桌的一个年轻人接口道。
“你记错了吧!六岁大的那个不是自己跑到六环山上结果迷路了么!听说已经被家里的大人给找回去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回道。
那人听了不禁搔搔头,憨憨的一笑。
“不过说起这丢人的事件,也真是够邪乎的,七里镇玩命的丢孩子,云来村却是拼命的有少年跑丢,却独独咱们这镇子平静的很。”那个年轻人摇摇头,有些自嘲的喝了口茶。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一眼。
喝过了茶,刚刚那个大嗓门的年轻人付了银子,起身拿起旁边长凳上的一个小布包就要往镇子口走去,展昭在桌子下面拽了拽白玉堂的袖子,而后他俩也起身付了钱佯装不经意的跟了上去。
出了镇口往右走了约莫五百多米,那个年轻人哼着小曲儿,手里甩着布包一颠一颠儿正向前趿拉着走呢,忽的眼前一花,他停下步子,双手揉揉眼睛,再一看,原来不是自己眼花,自己面前真的站了个俊美的男人。
白玉堂也不同他废话,抽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声音低沉的问他:“把你知道的关于周边丢失人口的事情统统道出来!”
展昭站在一旁,一根手指微微撑起点兜帽的帽檐,他看着刚刚的年轻人被白玉堂这气势震得双腿直打软,不由得一扶额,心说这家伙就不能温柔点,总是这样抽不冷子的吓人,哪天要是因为问线索再把别人给吓死了那可怎么是好。
年轻人没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就只是看到那个俊美无比的人此刻冷着一张脸对着自己,他的脖子上还架着兵器,具体是刀是剑他没看清楚,不过能要人命就是了。
他心里打着突突,嘴上哆嗦着想要求饶:“大侠求饶命!小人一辈子坦荡荡一没钱,二没权,而且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整个儿就是一张白纸……”
“闭嘴!”那人还想絮絮叨叨的说下去,不料白玉堂听着烦,低喝一声他便倏然住了嘴。
白玉堂下意识的扭头看了看展昭,他平时也没跟这类絮叨的人打过交道,一般问事情问线索都是抽刀问话,问完砍掉,干净利落,但是这个是个普通村民,没理由用他试刀——况且他也不需要试刀。
展昭接收到白玉堂求助一般的目光,再次扶额,他静静的从后边踱过来,伸出两指点了那人的穴道,而后对白玉堂勾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白玉堂看了眼那个一动不动的年轻人,还刀入鞘。绕过他,来至展昭的面前,“娘子有何吩咐?”
展昭不禁翻了个白眼,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不过此时不是打闹的时候,他也只能暗自隐忍,留着这笔账到时候一块算。他抓着白玉堂的衣襟凑向自己,自己也用手将兜帽微微抬起来一些,以便可以不受影响的凑到白玉堂耳边对他说话。
他才刚凑到白玉堂的耳边,话还没开口,就听打身后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熊飞?”
展昭听到这一声呼唤脸色瞬间变了,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同时向后一撤步,手快的将帽檐压了下去,甚至比之前压的更低。
白玉堂显然也听到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声音,他皱着眉头,颇不耐烦的扭脸,果然就看到赫连舍一身青衫在身,此时正手持着折扇,一副惊然的样子盯着旁边的展昭。
“你认错了,这是我家娘子。”白玉堂依然皱着眉,但话里却不似表情那般严肃,至少在展昭听上去不严肃。
“娘子?可是他……”赫连舍看着白玉堂一愣,随即又看到展昭那骨节分明的手死死的捏住手中的巨阙。这把剑他认识,是展昭师父送给他的上古名剑,向来剑不离手,可是他此时身上穿着的女装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赫连舍心下有些恍然,唇边才刚恢复笑容,就听白玉堂冰冷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打算盯着我家娘子看到什么时候?”
展昭听着白玉堂将“娘子”叫的这么顺口,有些哭笑不得,感觉他每叫一声娘子就好像潜台词在告诉别人“这不是我娘子”一样,他轻叹一口气,抬手揉揉额角,越是担心会碰见熟人就越是碰见,老天爷这是在故意开他的玩笑么。
“这位兄台,误会了,在下只是见令夫人长得实在有些像在下的一位旧友,多有得罪!”赫连舍合起折扇,对着白玉堂抱了抱腕。
展昭则在兜帽下听得直眨眼——什么什么?他就这么相信了?还是说他明白了他们在查案因此不能暴露身份?
“在下途径此地,听闻周边一些村镇出现人口失踪的怪事,想来查寻一番,不巧路上偶遇二位,当真是缘分。”赫连舍再度打开折扇,摇着向前走近了几步。
展昭立在原地,听着赫连舍的话就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耳熟,又是偶遇?当真有缘?
那个刚刚被展昭点了穴道的年轻人此刻定在原地也不知道后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自己动也不能动,跑也不能跑,当真是苦不堪言。
“几位大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求你们放过我吧!”他仍不死心的求饶,赫连舍这才注意到白玉堂的身后还定着个人。
又向前走了几步,赫连舍来到那个年轻人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发觉不过是个村民,他抬眼看了下展昭,又把视线移向白玉堂,“兄台,可否为他解了穴道?”
白玉堂将寒月抱在怀里,望天,不理他。
赫连舍轻叹一口气,问那个村民,“你说会把知道的统统告诉我们?”
村民哭丧着脸,“问什么说什么!连我的小金库藏在哪都告诉你们!求求你们了!”
赫连舍无力的扶额,心想要你的小金库作甚?想了想,又问他:“你是哪里人?为何会来这里?如何知道何处又丢了人的?”
村民连忙具一禀答:“小人名叫吴良,周围朋友都叫我良子,是前面吴家村的,今日出来是奉我娘之命来这边买药。要说如何知道丢了人嘛,因为我良子是出了名的‘良知道’有点什么小道消息我总能得知。”说道最后,这吴良的眼中已染上了少许得意之色。
赫连舍听了一点头,“好,那我们若为你解了穴道,你可愿意让我们同你一道回家,并保证不将我们问你这些的事情说予旁人?”
这吴良倒也爽快,满口答应着:“当然没问题!我就说在村口偶遇你们,想要寻个歇脚的地方,反正这周边除了那十里镇上有个小客店便也没有什么客栈了。”
赫连舍听得满意,抬头正欲再度开口拜托白玉堂解穴,不料一旁突然飞过一块指甲盖般大小的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到吴良的穴位上,吴良瞬时感觉身体一松,再试着一动,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
赫连舍看了看地上的石子,又抬头看了看展昭,见他正在垂着头踢石子玩……
“咳咳。”轻咳了两声,赫连舍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来塞到吴良的手里,淡淡的对他道一声:“烦请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