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玻璃上倒映着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司明易的表情在玻璃描述不清,他看着倒映中的司明执眼神到底是如何,憎恨还是怀念，厌恶还是伤痛，或者是全部都有的复杂。
司明执在那一声之后也沉默着，看着司明易的背影，思念满溢，他多想上前,将这个人紧紧的搂在怀里,疼爱或者伤害,心中翻腾的是对这人的爱意，同样也有彼此折磨之后的痛楚,他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
这是阔别了太久的离别后第一次面对面，不要一开始就将事情弄的很糟，尽管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因为矛盾产生纷争，尽管他知道这次会面之后，对司明易而言，将会是一次惨痛的伤害，也要在阔别十八年重遇的前刻，让他重温一下温情。
司明易转身，脸色平静，更正确说就像平时一样，面对司明执，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没有厌恶，同样没有喜爱没有欢悦，平常的让人感觉到一种让人悲伤的冷漠。曾经，他和他面对面的时候，他们之间是多门的温馨，司明易的眼神会下意识的温柔，司明执的笑容又是多么的真切。可是此刻，司明易的眼神没有往昔的温柔，司明执的笑容也不负曾经单纯，岁月蹉跎之后，他们终究是变了。
可是司明执发现，他对司明易的感觉更加炙热了，贪婪的注视着眼前的真人，比曾经离别的时候，这个人在时间的沉淀下，魅力越发深沉，像是窑藏的老酒，醇厚的让人痴迷。和这人呼吸着同一个空间的空气，空气都散发着魅惑的气息。
“执。”司明易轻轻的念着这个名字，曾经想过很多次，再次面对面的时候，会对这人怎样的讥诮指责，可是当看到的时候，司明易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有些情感不会因为时间逝去而消失掉的，曾经对司明执太过深刻的真心投入，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消磨的。
面对面的时候，司明易才发觉，他对司明执的包容早就成为了一种习惯，就算他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情，自己的心中依然顽固的维护着，一切不过是三个字，舍不得，他可以打，可以骂，却还是舍不得兄弟之情。
将所有的复杂收起，眼前的司明执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站在面前的是暗世界的闇皇，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物，他是司家之主，不能因为那份习惯，就造成家族的灾难。人是感情和理性结合的生物，就算感情依旧，理性上的观念，在十九年的时间里不是没有变化，司明执用他的所作所为，让司明易放弃了感性上的柔软，采用了理性的态度。
“或者说闇皇。”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司明易绝对不会在司明执面前显露他的不舍，谁知道残忍的司明执，会利用他的不舍和他的想念着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司明执已经不再被司明易信任了。看着司明执闪过的受伤，司明易发觉，自己是习惯了对司明执的包容，可是，面对司明执受伤的表情时，他心中划过的感情竟然是冷笑，真是矛盾复杂。
司明执有什么该受伤的，这一切，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吗
“哥哥真残酷，对我，你就没有一点点想念吗？”司明执悲伤了眼神，看着司明易。因为太过在意，所以一点的揣测难安，就会造成错误的判断，更会迷惑了理性，用现时的感受却琢磨对方的含义。
“我能够想念你什么，当我看到了你所作所为时候，我想念的，不都是虚假吗？”司明易受到的伤害也绝对不轻，同样太过在意，想到那些东西都是司明执做出来的，演出来的，哪怕只是一点可能性，都会让司明易心中难受悲哀。就算用理性去想，那些年当中，司明执也绝对对撒了谎，演了戏，瞒了他。
“我还没有妖孽到从婴儿时期开始，就会虚假了。”司明执冷哼一声，果然，他和司明易现在说不到几句话，两人之间就僵了。他是想要好好和司明易说说话的，可是司明易竟然怀疑他，怀疑他和他曾经的美好，他不接受这样的怀疑。
“但是，它们有。”就算不是全部，可是它们不是没有的。
“那哥哥呢，你对我又没有欺瞒了吗？”司明执笑了笑，那是属于闇皇的微笑，危险至极。“我的能力，哥哥隐瞒了我多久。”如果说谎言，司明易也对他有过，甚至关于另一件事，司明易也是有可能的，而他需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司明易对司明执的话不语，说什么那是不一样的，那是为你好，对司明执而言，其实都差不多，而且，这些话早就说过了，司明执不会听的。
“哥哥，除了我的能力之外，你还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呢？”司明执开始向司明易走去，司明执不动，任由司明执接近。
“你想问什么？”不管怎么说，司明易一手带大司明执的事情不假，十几年的相处也不是假的，哪怕司明执的真实面目让司明易难以接受和相信，有些东西也是没有改变，司明易是能够想到。司明执的突然造访，司明执的这句话，都揭露了司明执突然造访的原因，司明执有事情要问他。那么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十几年都不和他会面的司明执跑出来。司明易在脑海中翻转各种猜想，可是依然猜不到正确的那个。
“司知回去做了一次基因对比。”司明执慢慢的走进司明易。
“我知道。”司明易连眉都没皱，司明执能够创立下那么大的帝国，怎么会没有眼线和情报机构，他自己身边都埋伏着有司明易的人，十几年前在司家，司明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借其自身的魅力，有死忠，一点都不奇怪。尽管这些年，他努力清除，也无法确定是否全部清除掉了。司明执知道司知回的动向，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分基因对比上，司知回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司明执离司明易非常近。
“他是你儿子。”司明易站在窗边，没有回避司明执，他的身后就算不是无路可退的落地窗，他也不会退避半步，面对司明执，司明易绝对不会怯步。
“没错，他是我儿子。”司明执点点头，两只手伸出，抵在了司明易的两边，将司明易困在他的两手之前，这种姿势，让司明易拧了眉。他不喜欢这种姿势，显得他很弱势，不过司明易也没有轻取妄动，一旦动了，就是一种退避。“他确实是我儿子。”
司明易不说话，只是看着司明执，他说的不是废话吗？司知回本来就是司明执亲生的。
“可是这就奇怪了。”司明执一脸疑惑的看着司明易。
“哪里奇怪了？”司明易完全不懂司明执所谓的奇怪何来，司知回是司明执的儿子，当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司知回是我的儿子，哥哥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为什么，司知回会和哥哥一点血缘都没有？”司明执盯着司明易的表情，不错过任何一个关键。
司明易眼睛睁大了，眼神中露出诧异的神情，但是那不是震惊，而是意外的惊讶。
“这个表情....”司明易放在司明易两侧的手，放下一只，在司明易惊讶的时刻，抬起了司明易的下颚，让司明易更加仰望已经比他高了的自己。“哥哥早就知道，对不对？”司明执轻柔的问着。如果是才知道，司明易的表情应该是荒谬的难以置信，和不以为意的好笑才对，但是，这种惊讶，是早就了然的惊讶，是惊讶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惊讶。
司明易确实没有想到，和司明执一样，他们是兄弟的观念早就根深蒂固的成为了盲点，司明易是早就知道了没错，可是他和司明执当时的理解是一样，司知回又不是司明易的儿子，和司明易没有学院关系这没什么不对的。可是偏偏这一点就很不对，他和司明执是兄弟啊。
听完司明执的问话，司明易沉默了，不是想要用什么谎言来瞒不过司明执，而是在想怎么说。他和司明执十几年的兄弟之情，那不是假的，也不是建立在血缘之上的，司明执从他出生前，就已经是他认同，并要保护的兄弟，那不是发生过那些事情之后，就可以轻易改变的。哪怕司明执如今知道他和他之间没有血缘，那十几年根深蒂固的认定，和血缘根本就没有关系。
“哥哥。”司明执轻声的唤着，这个让他依恋，又让他非常憎恨的身份，司明易看着司明执变得和往昔一般平和而又温和的神情，眼神当中恍然了一下，“易，”司明执换了称谓，司明易的恍然也散去了，“我来，只是想问你，我和你真的是兄弟吗？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如果是前面那个问题，司明易的回答绝对是是，就像他回答司知回的一样，和血缘无关，他们是兄弟，但是加上后一个，答案就很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