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七 爱吗?
“帮什么?”
风无裳好奇了,她还有什么,是需要柳世君帮忙的?
但这个念头一转出来,很快就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联想到第一次见面他说的话,这个问题的解答不难得出最新章节。风无裳的面上染上几分兴致,好整以暇的等着柳世君说出他准备要说的话。
“王妃……世君私以为王妃,或许需要有人在侧提几点意见,譬如,如何更好的与太子相处……”柳世君面上呈现几分迟疑,说出的话却丝毫不吞吐,想必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委婉的了,还照拂了她几分面子。
呵呵,他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到这里,跟这些花楼女子学学怎么勾住男人的本领罢了!
“哦?”风无裳不怒不恼,轻吐薄唇问道,“所以柳公子的意思是?”
“所以邀请王妃到这里来。”
“所以是要本宫多长些见识,在这烟花之地?”
“可别瞧不起我们这帮姐妹!”徨秀挺挺胸膛说道,“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是为了听我们一曲。虽然众姐妹们沦落至此,也是有骨气的,自来卖艺不卖身,一亲芳泽尚不可能,我们并不觉得在这里就是作贱了!”
“真是慷慨陈词,令人大开眼界……”风无裳低头,轻笑一声,看在徨秀等人眼里成了讽刺,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姐妹?原来太子妃也是这等迂腐之人!”
“那照你所说,这京华城里不迂腐之人还剩了谁?唯独‘三唱为诗’柳三变柳公子吗?”风无裳环臂,一腿搭在另一腿膝盖上,直当当的坐了下来。众人没见过有女子是这样的坐姿,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很诧异?你们不是另辟新见的么?”风无裳往后一靠,斜挑了挑眼角,“我还以为你们那清高的自信能多维持些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不顶用了,看在你们敢跟我呛声的份上,告诉你们一点,只有软弱者才在意别人怎么看。”
有人不服,“你!”
“她说的对。”
徨秀紫菱异口同声答道。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彼此谁也不服谁,但在这一刻,出乎寻常的达成了一致。紫菱喟叹一声,自言自语嘀咕道,“真正不在乎的人,不会这样大肆宣扬出声。”
徨秀抿了抿嘴,目光中有什么变了。
“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点。”
徨秀蹙眉表示疑惑。
“本宫,是太子妃。”风无裳拉长了语音,余音一转道,“不知柳公子从头到尾所说王妃是为何意?”
她的询问换了个对象,柳世君一滞,吞吞吐吐不成句道,“世君是觉得……王妃……不,太子妃……”
“柳公子是觉得谁是王爷呢?”她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像是瞄准了猎物,让人心理防线溃不成军。
柳世君长吸一口气,自责道,“是我冒犯了。看我这不长记性的,每次都得捅出些篓子,真是……没用啊……”
他黯然神伤,喃喃自语道,“我真不是一个合格的……”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风无裳简直想打个响指。
京华城真是卧虎藏龙,本觉得没有威胁的人,这个问题也回答的真是巧妙,让她不得不怀疑先前叫错称呼也是故意为之,是有意的试探。当然这只是个推测,还不能一锤定音。
“那我们来随便谈谈吧。柳公子意下如何?”风无裳微笑道。
不知怎的,在这样的微笑下,柳世君觉得简直无法抛出拒绝的言辞,顺着便应承道,“好的……”
“我有个疑问……”风无裳困扰道,“柳公子何以认为,我需要这样的帮助呢?”
“这……”
“是有些传闻,我与夫君不和吗?”
“那倒没有……”
“还是说,风传我为妻失职呢?”
“也没有……”
“那究竟是为何?”
“世君自作主张……”
“你从何看出?”
“因为……”柳世君刚要说出口又迅速反应过来收了回去,风无裳眼一铮亮,寒光乍现,又迅速掩于眼眸深处!
柳世君竟有如此强的防范心理!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多出几分不解,“因为什么呢?”
“太子妃问的,世君也糊涂了……”柳世君扶扶额头,苦恼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呢?”
“没事。”风无裳很好心很有耐心的大度道,“我不着急,柳公子可以慢慢想。”
……柳世君刚要松一口气,何曾想到遇到这么难缠的人,只好道,“太子妃先前说道,在此不便久留,又是世君唐突,想来让太子妃白跑了这一趟。未免太子挂心,太子妃还是早日回去为好吧。”
“无妨。夫君向来宽宏大量,也曾指点我凡事要弄个清楚明白,相信在此等情况下,他定会支持我的。”风无裳奇怪道,“怎么现在看来,是柳公子有难言之隐了?”
“公子……”徨秀紫菱一干女子,也不知道柳世君此刻是在考量着什么,依她们对公子的了解,如今柳世君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挣扎……
“太子妃。”柳世君忽然问道,“你爱太子殿下吗?”
风无裳一愣。柳世君现在是想要干嘛?
“是我突兀了。”柳世君垂头道,“太子妃请回吧。”
风无裳起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为了尊重你,以及尊重我的夫君,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暂且保留。我相信你,今天将成过眼云烟,是吗?”
她的语气不是疑问,更胜肯定。柳世君张张嘴,“……是。”
待风无裳走后,有女子嗔怪道,“公子你邀请这么尊贵的人来这里作甚?太子妃呢!说起来,她的眼神好恐怖……”
徨秀瞪了那女子一眼。
柳世君一口酒淌进喉咙,没有作答。
他没有说的是,那双眼睛,好像要望进人的心底去,几乎要掩盖了从前的,那一双长存的眼。
……
訾羽几个起落,从屋顶上离开,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心里却在腹讪着。
主子叫他到这里来,是要保护太子妃的?那女人,真的需要保护吗?
分明应该让她去刑房里逼问犯人才对……
唔,还是说主子放心不下,实则是让他来这里偷听的?待会是要怎么禀告,他怎么知道主子是要了解哪些?那个问题要说吗?
……有个女人,真麻烦啊……
*
西郊大宅。
一瘦弱少年正拿幅图向人讲解,粗壮男子越听眉越深锁,摇摇头道,“风爷,我不懂。”
“你不懂什么?”
董宏摸摸脑袋,大大咧咧道,“我是个莽汉,直来直往惯了,说错什么风爷体谅我是个粗人,别见怪。”
风无裳挑挑眉,“既然是个粗人,你这么客套做什么?文绉绉听得我心里直犯恶心。”
“哈哈!”董宏大笑几声,“我就喜欢风爷这么爽快!实在对味!我就是纳闷,风爷有这么大的才能,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要把这店面给我,让我经营?老子是从山野里出来的匹夫,押镖卖货倒是可以,反正来来去去这么简单,可从来没经营过什么商铺!你把它交给我,不就是让我败了去!到时候血本无归,我也不想风爷花这冤枉钱!我心里也不舒服!”
董宏一会“老子”,一会“我”,最要紧的是他一口一个“风爷”,听得一旁的尉迟烈心里直憋得慌。
风爷风爷……
他瞄一眼着蓝青色男装,清秀淡然的风无裳,嘴角僵了僵。想当初,他也不是一口一个“随逸弟”叫得欢快,半点不带犹豫的?现在……如果等哪日董宏知道了真相,怕是比他还要更捶胸顿足吧……
尉迟烈坏心眼的畅想了下日后真相揭开,他就不再孤单的藏掖着秘密还有人比他更丑相的美好景象,嘴角咧开,乐呵了两声,惹来风无裳一记手肘撞击,正中红心。
“大哥,你瞎想什么呢?”
风无裳眯了眯眼,不太高兴。
尉迟烈立马并步,立正站好,嗓音宏亮道,“我是想着风爷这个称呼实在太适合随逸弟你了!”
这一句话说来流畅迅速半分不打草稿,连尉迟烈都在心里暗暗赞叹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在接受了随逸弟向太子妃这一身份的变身后,有了显著的提升!
可喜可贺!
“喷……”
董宏皱眉道,“你没病吧?”
尽管尉迟烈身为尉迟坤之子,当初在牢房里还是被他监管,但董宏没有因此就给他几分面子。他是个实在人,在他看来,尉迟烈不过是占着自己爹的战功才有如此地位,算不得真才实学,他现在服气的只有风无裳。
风无裳也审视着尉迟烈,眼里的意思分明是,你可别口快给我抖出来了?
尉迟烈免不得要给自己鞠一把同情泪,怎么从那天后,从前尊他敬他可爱可亲(?)的随逸弟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自言自语道,“我不过是为随逸弟感到骄傲嘛……”骄傲,太骄傲了……
“有病!”董宏直接下了个结论,也可以看成是一个语气词,又回到正题道,“风爷,你是怎么想的?”
风无裳眼波一转,眼中光一闪,反问道,“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这……”
“我交给你,还没开始做,就说是花冤枉钱了。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
连续两个逼问,董宏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我已经把如何做,要做到怎样的效果都告诉你了,如果你从没接触过,不是很明白,我可以再讲第二遍,还不行第三遍,直到你懂为止。剩下的都交给你自己,如果你觉得我这个方法不好,或者在过程中找到更好的路子,都能按你自己的来,我只需要看到成效。”风无裳撇撇嘴,“当然,你要不要为我做事,这取决于你,我不会强迫你。如果你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也可以拒绝,我不会勉强,只是我如何想法,这不是你能决定。不过我想说明一点,如果你只是因为害怕完成不了而推辞不干,那么请你走吧,我想我也不需要你了。”
她耸耸肩,对着门口做出了一个“你请便”的手势。
“不!老子才不是什么孬种!害怕是娘们才干的事,老子不过是顾忌风爷的钱罢了!”董宏粗壮的手臂一挥,“要是风爷不在乎这些,老子也不会瞎操心!放马来吧,不就是个破商铺!”
风无裳勾出一个弧度,“好,就让我看看你怎么对付这间破商铺。”
有个人在被激怒的情况下,还是尊重的称她“风爷”,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风无裳又将自己的计划再说了一遍,她交给他的是间五金铺,虽然让大刀阔斧的他去面对那些精细的玩意有些为难,不过总比布匹胭脂什么的好太多,而且五金铺接触的人群也较之布坊水粉铺不同,董宏能扩宽这一条人脉。
与他交好的一名女子,叫水娘,也是董宏推荐而来,则被她使唤去管理布坊和水粉铺了。她见到那名女子第一眼,一袭水粉色长裙,透出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柔知语,远赴京华追随董宏而来,柔软韧性,她便知道,她适合。
这一切安排妥当,董宏与水娘离开,风无裳眯了会眼,再打发走尉迟烈,带着新得来的消息进宫。
南门瑾已病上一段时间了,他的病情时好时坏,再加上谢绾萱告疾同样不见好转,听说东飒帝特地从宫外请来了名扬大陆的神医宫静思的关门弟子,倒不知是何方神圣,医术究竟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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