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世靖】
这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蹲下身子,拔开盖在柳清辰身上的那些枝叶,伸手探了探,还有微弱的呼吸,摇了摇她的身子也摇不醒。讀蕶蕶尐說網小男孩张望一下四周,准备寻找些树枝编个席子,他在附近发现柳清辰的玄冰、雪寒、冷凝三把仙剑。因为和柳清辰身上带着的‘渡月’剑很相似,小男孩便都捡了回来。
中午的阳光照射进深林里,充满了翠绿与金色的温馨,小男孩用枝条相互交错,简单地编了个席子,将柳清辰连同她的仙剑都弄到了席上,然后拖着那张席向自己的家走去。好在柳清辰身子瘦弱,不太重,这一路也很平坦,很快就到了小男孩的家,那是林子边上的一个小木屋。
木屋离地七尺高,门前有一段木质的台阶,屋子里面有两个分房,其中一间的屋顶处有个大大的漏洞,能见阳光,雨天漏雨,无法遮挡,这间房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摆着两个木桶。另一间房摆着两个隔得颇远的草席,中间有个破旧的棕色木床,木床旁边有一个木桌和两个旧木凳,角落里有几个装着衣物的包裹,一切都很简单。
这个林边小木屋里住着两个相依为命的孩子,十七岁的姐姐名叫裴梦燕,十岁的弟弟叫裴世靖,两个孩子的家乡是寒冷的北域,他们本是将门之后,因父母早逝,早在半年前,裴梦燕带着弟弟流浪到妻箐山附近,在林子边上捡了这个被人遗弃的木屋住了下来。小木屋相邻的小镇名叫王家镇,镇里有几百户人家,人们过得还算富裕。裴梦燕靠在王家镇上做针线活赚钱,得以养活自己和弟弟。
柳清辰从昏迷中清醒,她猛然睁开眼眸,续而从木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腹部传来一股股难以忍受的痛苦,她不禁蹙眉闭目,紧捂伤口,弯着腰身久久不能缓和。回想昨夜清风长老的一剑着实可怕,柳清辰能够活下来算是个奇迹了。可这剖腹断肠之痛非同小可,再加上阵阵冰寒的冷凝之苦,真如同置身于烈火灼烧,如同触动于天雷电打,时时刻刻都隐隐剧烈不止。
短短片刻,柳清辰额上已经冷汗莹莹,她唇色惨白如纸,面容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她冰凉的手微微颤抖地扶在床边的粗糙木纹上。伤痛稍作好转后,柳清辰用自己颇有些迷离的眼眸环视了一眼四周,感觉到这屋子的主人是户普通的穷苦百姓。
渐渐的,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异常轻盈,不像是成人。柳清辰看向门外,果真,一个矮小的影子映在地上,接着,十岁的小男孩裴世靖走了进来,他左手拎着一篮摘好了的果子,右手拿着红彤彤的杏果,正放在嘴边吃着。
裴世靖看见柳清辰已经醒来,便忙将篮子放下,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圆的粉色桃果,来到柳清辰身前,笑盈盈地递给她,柳清辰一怔,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小男孩笑容是那般清澈,那般无邪,他颇小的手捧着那个熟透了的桃果,充满暖暖的亲意,可爱得让人心生怜悯。
这个时候,屋子外面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世靖,姐姐回来啦!”听这声音离得颇远。
门外说话的女人是裴世靖的姐姐,她还没进屋子,就又说:“姐姐可是给你买了好吃的甜花生呢!”
走进来一个俏美的少女,便是裴梦燕,她穿着农家素黄衣裙,天生丽质,一看就是性格开朗、贤淑的女子。
裴梦燕一进屋,就看见了床上的陌生人柳清辰,此刻的柳清辰全身白衣处处血染,遍布伤痕,一看便是与人打斗过,再看旁边桌上放着的四把佩剑,皆有血迹,隐隐微微发光,正是仙家宝物。裴梦燕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面色冷了下来,她对裴世靖喝道:“世靖,你给我过来!”
林边小木屋内的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裴梦燕刚进屋时温柔可人的样子,转眼间就变得严肃,还带着几分遇到敌人时的警惕,目光很不友好。
裴世靖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有如此反映,他不解地走到裴梦燕旁边。裴梦燕一把将弟弟搂住,将他护在身旁,然后面色谨慎地问柳清辰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柳清辰没有答话,裴梦燕不带一丝表情地说:“我们这里不欢迎修仙之人,请你自行离开!”或许是曾经经历过什么,裴梦燕对修仙之人心存厌恶,但她怀里的裴世靖却不明白其中原由,他对自己的姐姐说:“阿姐,这位姐姐受了好重的伤呢。”
裴梦燕没有理弟弟的话,她将弟弟护得更紧了,目光依旧充满敌意地看着柳清辰。
柳清辰也不是那种愿意接受别人施舍的人,她攒足了劲力,扶着床边木柱站了起来,一副清冷的面容掩盖不住伤痛折磨过的憔悴。她咬着染血的白牙,强撑着往前走了两步,身子略微摇晃,颤抖的手从桌上拿起自己的佩剑,玄冰、雪寒、还有冷凝、渡月,这四把已经染满血迹的仙剑,被她一一抱入怀中。她略低着头,墨发垂散在她雪白的脸颊上,嘴角流淌着细细的一缕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怀里的那些佩剑上。原本破烂不堪、红白混杂的衣袍上更是流淌下了道道血液,腹部身下已然深红如墨。即便是如此,裴梦燕的面容依旧没有半点怜悯之意,柳清辰从这两姐弟身旁走过,出了屋子,往山林方向走去,血液滴了一路。
裴世靖有些不忍,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姐姐说:“阿姐,为什么不留她呢?”
裴梦燕叹了口气,她蹲下来,轻声轻语地对裴世靖说:“世靖,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不认识的陌生人不要去接触。”
裴世靖面带疑惑地看着姐姐,而后又被她姐姐抱入怀中。裴梦燕抚摸着弟弟的头发,伤心地说:“世靖,你是阿姐的全部,可千万不能有事呀。”
离开了这户人家的柳清辰走入了山林,天空阴暗,落起了雨点,柳清辰微颤着眼眸看了一眼昏暗的天空,眼中更是透漏出丝丝的苦楚,雨逐渐下大了,淋湿了她身上那染着血迹的白衣,她麻木着憔悴而苍白的面容向前走着,身子轻飘飘的,步伐却很沉重,走得晃晃悠悠,走得形似无魂,她时而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也不知是被雨水湿了,还是在流泪。
这一切就像梦一样,柳清辰仿佛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师父真的已经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孤身一人,柳清辰终踩滑跌倒在泥里,满身泥泞,她的腹部流了好多血,但她已经毫无知觉,面容更加憔悴。她在泥中翻过身,冻得有些麻木的玉指慢慢弯曲,紧抱着怀里的四把仙剑,仰天躺在雨中,仿佛那朦胧的天空能看见师父的面庞,她终眼眸发红,面带痛楚,慢慢地蜷曲着身子,侧躺在泥水中,不再动了。
这场雨停了以后,夜已经深了,一身狼狈的柳清辰在林深处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她运起护体冰莲为自己疗伤,残存的真气在她全身的经脉上游动着,渐渐从里到外,凝固出一朵硕大的冰莲,将柳清辰整个身体都包裹其中,蔓延开来的寒冷气息也令周围生灵望而生畏,冰莲随着凝固越来越大。
傍晚夜幕降临,莹莹蓝光映的周边树木清晰可见,即便是护体冰莲,这伤也势必要治愈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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