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忆想当年
“刑队……”
“石杰，是你？”刑通缓缓转身，枪口已隐隐对准石杰，脸色有些狰狞。
石杰现出惊容：“刑队，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可是，可是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是吗？谁知道呢。”刑通并非优柔寡断之辈，既然已决定要黑下这笔钱，自然不会就这么放手，但他同时也是个重感情的人，终究还是无意伤石杰性命，说话间已放下枪口，而自嘲般说出这句话之后，他转身便走。
他自信石杰不会出卖他。
理由？
不是因为石杰是他一手操办送去当卧底，不是没有他便没人能够证明石杰卧底的身份，更不是他猜到石杰事后会找他要分赃，而是他知道，石杰比他更重感情，更重义气。
老实说，这种把感情放在国法之上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当卧底，可此时此刻，他刑通私吞赃款的行为，被谁撞破都没有被石杰撞破来得更好。
可就当刑通极为放心的时候，身后却传来石杰的声音：“刑队，快把箱子放下！”
刑通当场便僵住了：“石杰，我看错你了……”
“我……靠，回头再说，先把箱子给我。”石杰神情也很不淡定。
这种反应，在刑通当时看来，自然便成了想要黑吃黑独吞，却又太紧张的表现。
“如果我不给呢？”
石杰闻言更急了：“刑队，我收到消息，箱子里有很危险的东西，相信我……”
“是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炸弹就是毒药，我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过来，来不及确认，总之你先把箱子给我，要不放下也行。”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石杰急得满头大汗：“要不这样，你把箱子留在原地，我们一起退开总可以了吧？”
“退开好让你的小弟趁机拣走吗？”刑通说着扬手一枪打在一块大石上，将石头后面躲着的一名少年吓得跳了出来。
如果十一年后的叶神仙有本事看到十一年前这一幕，想来一定会发现，这名少年跟他手上的鸡肉粽子很像。
石杰也被吓了一跳：“他不是我的人。”
“骗鬼去吧！”财迷心窍的刑通显然已失去了平时冷静的判断。
石杰气急，举起手中枪：“刑队，你别逼我！”
“嘿，逼你又怎么样？我是看错了你，但还不至于连你会不会对我开枪都看错，你不会开枪的，不服？你倒是开开看啊……卧槽，你真开啊？”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刑通小腿中弹。
石杰不失时机冲了上前，要去抢他手中箱子。
刑通大怒，掉转枪口，却被石杰打飞，随即二人开始拼命抢夺着箱子。
扭打半晌，经验丰富的刑通占了上风，石杰情急之下发狠，发力狠踹刑通挨了枪的伤腿。
此时不远处又有一名女警奔了过来，看年纪，她与十一年后的刑警花差不多大——再来个假设：如果十一年后的叶神仙看到十一年前的这位女警，绝对只需要看看脸就能准确报出她的三围。
“不许动，不然我开枪了……”她枪法很好，有信心就算对着扭在一起的二人开枪也不会误中副车。
不过此时，刑通也因为伤腿疼得太厉害，手上乏力，箱子被石杰夺了过去。
夺过箱子的石杰没敢有丝毫怠慢，他踹开刑通，抱着箱子便跑。
女警怒喝：“站住！”
“小刘，不要开枪……”刑通也大喊，大概是因为疼痛，他醒悟过来，立时发现石杰所跑的方向不对。
那是海边方向，而且二十多米外就是悬崖，虽然只有七八米高，但下面不是海，是海边岩石，从那里跳下去，脑袋朝下会摔成烂西瓜，腰先着地能把肾脏摔成豆腐花，运气好腿先下去的话，死应该是死不了，但也可以改名叫石延庆，那么下一个情节就是他到天龙寺搞大长发刀观音的肚子，十一年后，会出现一个叫石誉的男孩……
石杰那小子要是真为了钱，怎么也不会笨到往那个方向跑才对，啥？不熟悉地型？滚你*娘*的，那兔崽子是土生土长的南新人，从小就在这长大。
刑通反应不可谓不快，喊得也不慢，奈何刘局出手太快了……等等，刘啥？
石杰小腿中弹——跟刑队同一部位，据说后来刑通特别问过刘“啥”，那一枪是不是故意打那里，她嫣然一笑：“你要是真能抢个装着两百万现钞的箱子我就告诉你。”
回到“插入”现场……
中弹的石杰摔了个狗吃翔，但却没曾停下，急急在地上爬了两米多之后，他怒吼一声，奋力将箱子往悬崖那边丢了过去。
绝对超水准的一丢，直接让箱子落下悬崖，但几乎就在箱子离开众人视线之时，轰然巨响从悬崖处传了上来，崖边的石头更是被炸碎了老大一块。
石杰哈哈笑了两声便笑不下去，主要是喘得跟狗似的，再发笑就太勉强了，不过他还是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来：“卧，卧槽，老子，老子没骗，骗你吧？你，你大爷……”
两瘸子在医院呆了一个月后，石瘸子脱离瘸子行列，刑瘸子却还一直瘸着。
在那一个月里，刑瘸子以伤病为由，向组织申请告老还乡。
当然，腿伤只是他辞职的官方说法，但像刘“啥”，石不瘸，却都知道，刑瘸子直接不干了的原因，是羞于呆在那个职位上。
身为一名人民警察，他在那一刻并没有坚守住自己的操守，要不是石杰，他早已被箱子里的炸弹炸得粉身碎骨，纵然最后没有酿成大错，他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出院后，刑通离开了警察队伍，而离开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帮石杰清除去警察的身份。
用石杰自己的话说：“刑队，我知情不报，显然也不适合当警察不是？”
但就跟石杰知道他刑通为何辞职一样，刑通也知道石杰选择离开，是不想总出卖那些视他石杰为兄弟的混混。
在那之后，刑通找了一份跟警察完全没有关系，也挺悠闲的工作，空出更多的时间培养女儿。
刘某人则是开始崭露头角，短短不到十年，已从一名普通刑警队员，晋升到了副厅级干部，在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里，她最喜欢的事便是跑到刑家去折腾刑家父女。
石不瘸也不简单，选择单干之后不久便拉起队伍，在同样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已成了南新市城南一霸，管着几百号混混。
而那天另外一个目击者，那名才上高中的少年，在亲眼目睹石杰英勇的一面之后，从此视石杰为偶像，后来更是一直追随在他身边，十一年后，因为在街边看美女露*底，被某位无良神仙打晕后绑成了粽子……
说起来，当年那桩事情的真相，知情人也就这么四位而已，但前三位显然都不愿意再重提这件事，鸡冠则是受石杰特别交待，也守着这份秘密。
他们也都明白，这事让谁知道都不能被刑怡知晓。
就跟张木声不希望张凡知道自己的另外一面一样，刑通也会害怕，假如女儿知道他曾经做过这样的事之后，会不会从此对他极为鄙夷？
十一年后的现在，刑通与石杰坐在路边石椅上，谈及的便是这个话题。
“阿杰啊，一想到当年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丫头……”刑通苦笑，看上去比平时老了起码十来岁。
石杰却是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刑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擦，这么文绉绉的说话果然不适合老子这个混混头子，总而言之，不就是一点破事嘛，十来年过去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累不累啊？”
“你说的倒轻巧，当时犯错的是我，不是你。”
“什么话，这些年我砍过的人数不胜数，死在我手上的也有好几个，要说坏事，你那点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跟我比？”
刑通两眼一瞪：“我还不知道你？死在你手上的人绝对是恶贯满盈，死有余辜，而且咱们身份不一样，你是混混，我是警察……”
“注意，是十一年前就辞了职的警察，说起这个，你好像忘了，咱俩离开警察队伍的时间也差不了几天，你拿这个跟我炫？少丢人了。”城南一霸说话很不客气，但语气却更像是跟老友之间的相互调侃。
老刑怒了，一蹦而起，光看这一蹦，不认识他的人，绝想不到这是个瘸子：“操，可老子培养出一名警察，你是不知道，每天一看到那丫头穿着警服，我都没好意思直视……”
“哈哈，不敢直视？是看闺女长的太漂亮吧？原来你是恋女控，哇哈哈……”石杰大笑。
不过他还没笑完便有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哟，聊什么呢，这么投入？是聊十一年前那只炸弹箱子的事？”
石杰顿时像只被掐住脖子的番鸭子，僵着身子回过头：“呃，明少，那个，好久不见，哈，哈哈……”
叶明身旁站着一名靓丽女子，身后则是跟着已经矮了好大一截的鸡冠。
这家伙刚刚被叶明整得老惨老惨，这会还心有余悸，甚至担心身高要是超过叶明又会被折腾，因而主动弯着腰。
可是他两米左右的身高啊，一直弯着不超过一米七，着实太难为他了。
刑通也是脸色惨变了，他脸色惨变的原因自然不是因为看到叶明，而是叶明身边的女子。
“小怡，你都知道了？”老刑的声音在哆嗦，鸡冠落入女儿跟叶明手里，叶明刚刚又提到箱子，事情还不明显吗？
刑怡点头：“嗯……”
刑队浑身一震，女儿没说话，但他却好像能够预感到她会说什么……
“从小您就教我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可您自己正直吗？”
“我一直以您为榜样，努力当一名好警察，可为什么您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太可笑了，一名罪犯居然培养出来一名警察，您是要我去拍《无间道4》吗？可我当不好陈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