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72年前您跟我说过
车子才刚发动，老头便已一口血喷了出来，人也显得虚弱不堪，唯一不变的是他再次睁眼之后满是毅然的眼神。
卢启生呆了一呆，老头不支是他逃离的上佳时机，但略略一顿之后他还是放弃了，且不说他是不是真能跑掉，就算跑得掉吧，以他的性子，又怎么可能对一位重伤的老人家见死不救？
踩下油门，下半秒，车头直接撞在路边大石上。
系着安全带的卢启生还好些，那重伤的老头猝不及防之下，却险些贴在挡风玻璃上，当然，这么说是夸张了些，以老家伙的实力，区区变故还奈何不了他，只见他伸手轻轻一按，人已经坐稳，只是又付出一口血的代价。
“小子，你再耍花样，我拧掉你的脑袋……”老头的确郁闷，想他一个老江湖，居然会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传出去一世英名非付诸东流不可。
卢启生可没示弱，当即一眼瞪了回去：“嚷什么嚷，早跟你说我没驾照了。”
他真心不是故意的，之前说没驾照虽然本意在于推托，但事实上他也的确从没开过车，要不是这车是自动波，不用换挡，短时间内，他多半连起步都做不到。
老头哑然，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这小子并非是在演戏？当下更郁闷了，心中回想着自己早上出门是不是忘了翻黄历。
回到南新市区之时，跑车车头已经撞得破烂不堪，卢启生也有了寻死之心。
这一路走来，他一方面得控制车子，撞了车之后又得忧心浮山事后要他赔钱，另一方面还要费神记下老头报给他的药方子，感觉头都快炸了。
好在他也不笨，一进市区，看到有计程车，立马果断下去拦车，不然天知道他这马路杀手把车开进闹市之后会惹出什么麻烦。
不管怎样，一个多小时后，他总算端着碗热腾腾的药出现在老头面前。
此时老头精神已经好了不少，显然已经压制住伤势，吃下药之后更见好转。
“小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对于帮助自己的年轻人，老头语气平和了许多。
卢启生并不隐瞒，随口报了姓名。
老头挤出几丝笑意：“我说了，只要你帮我，事后马某必定不会亏待于你，你想要什么？”
“我？”卢启生笑了笑，眼中却满是认真：“当然是要变强……”
老头听得略略一沉吟，数秒钟后才开口发问：“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卢启生脸上没有太多变化，心中却难以平静下来，之前眼前这老头与另外一个老头开战之时，那威势还历历在目，以他这段日子电话骚扰鲁亦飞所套来的情报，拥有此等力量的高手，最少也是宗师级修为。
如今一名宗师级强者，居然主动开口，问他是否肯入其门下，叫他如何能淡定得了？
要不是顾忌到叶明已经帮他引荐给了浮山，卢启生指不定早就满口答应下来了呢。
“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压着心中激动，卢启生道，声音明显有些发颤。
“我姓马名长风，字……”
后面的话卢启生压根就没听清楚，听到“马长风”三个字，他脑海里已经“嗡”的一声响，彻底翻腾开了。
自从决定要变强，叶明又答应给他介绍名师之后，为了多作了解，卢启生没少电话骚扰鲁亦飞，也从鲁亦飞那边打探到许多消息，当中少不得有关于内家拳圈子里无冕之王马长风的传说。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他居然见到活生生的马长风，还帮了人家一把，如今人家甚至主动想收他为徒，擦，这是真的吗？
“你真的是马长风？那个无冕之王？”卢启生大叫。
“都是好事之徒随口评说，当不得真……”马长风说得客气，但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却是傲然之意，不难听出他并没有否认。
而随即他却发现，自己表露身份之后，这年轻人脸色反而一变再变，神情之中也不再是激动，而是纠结，是懊恼，还有一些些悔意。
马长风不明白了，这小子该不会是跟他有生死大仇吧？
这可不是不可能，行走天下这么些年，马长风手里可没少死人。
当下他脸色一沉，再次问道：“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我已经有师父了……”说出这话之时，卢启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搞不好跟便秘的时候有得一拼。
眼前这人可是马长风，鲁亦飞口中内家拳圈子里的最强者，没有之一。
在卢启生看来，叶明介绍给他的浮山或许也不弱，但又如何能与马长风相提并论？
早知今日能遇上马长风，又有机会成为其的弟子，他何苦去求叶明，何苦去鸟浮山那个没节操还重口味的家伙？
马长风也看出这少年心中所思，又道：“你师父是谁？也许我可以跟他说说，让你改投到我门下。”
这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难免有些无理跟吹大气，但由马长风来说，好像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今天早上才第一次见到我师父，其实还没正式拜师呢……”卢启生脸色不曾有半丝好转。
卢启生此言一出，马长风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是微微一眯，他方才让这小子改投到他门下，事实上也有要试探一下其心性的意思。
之前这小子愿意帮他，未必不是看中他所说的“回报”，说明不了什么，而假如卢启生二话不说便答应改换门庭，那么他马长风就算依然会收其入门，也不可能对此人有多看重。
要知道，今日这小子若是因为他马长风够强而改投，他日便有可能因为其它更大的好处而卖了他马长风。
没有人会看重一头白眼狼。
因而当卢启生马上提及自己还没有正式拜师之时，马长风心里已经将他往“白眼狼”的方向推进了几步。
不过卢启生下一句话却令他意外：“马长辈，你若有心回报于我，就帮我把那辆跑车修一下吧，拜师的事还是算了……”
“为什么？你不是想要变强吗？”
“我那个师父虽然看上去不是很着调，也不是很靠谱，但那是我兄弟推荐给我的，我跟师父认识不过半天时间，没啥感情可言，可我不能辜负了我兄弟……”卢启生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是想要成为强者不假，但我不想不择手段去变强。”
此言一出，马长风终于正视卢启生，一个心中有坚持的人，往往都会有比一般人更大的成就，他突然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哪怕这小子资质着实不怎么样。
至于回报，修车那点钱自然不会放在马长风眼里，相较之下，他更想多指点指点卢启生几招，没有师徒之名，也可以有师徒之实嘛。
作出决定的卢启生因为不再纠结而轻松了许多，同时也想到一些之前不曾想到过的问题：“长辈，我能问个事吗？之前跟您交手的是……”
要知道马长风可是内家拳圈子里的最强者，那能够伤他之人，岂不是更加恐怖？
“哼，你小子是想说我不如那老家伙吧？老马我是伤的不轻，但他伤的更重，此战之后，那老家伙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下次再见，老马我一只手就能收拾得了他……”
马长风说出这话之时，一只小小的竹蜻蜓悄无声息，从他与卢启生隔壁的房间飞了出来，瞬间化为虚无。
与此同时，市郊某处山脚之下，坐没坐相的浮山收了法诀，嘿嘿一笑：“你这小师弟还算有点可取之处，往后在世俗间走动，记得帮称帮称……嗯，这个马长风先是伤了你，而后又威胁你小师弟，咱们山门向来最是护短，怎么也得给他个教训……好像有哪不对，对了，我好像还没收你入门吧？那么，以上说的都不算。”
浮山身侧，一名胸前衣服大半被鲜血染红的老头一直躬着身子，对浮山的话连连称是，听到最后两句话时，他身子一僵，随即“扑通”一声，重重跪倒，五体投地，老泪纵横：“师父开恩啊……”
假如卢启生也在这儿，想必应该能认得出来，此人正是之前与马长风大战的老头儿，只是看他此时虽然衣裳染血，但精神奕奕，行动自如，哪里有半分马长风所言的半死不活？
“演，你接着演……”浮山看都没看老头一眼。
老头给这话说得不好意思再磕头，老泪也停了下来，敢情真是演的，不过脸上的苦笑跟失落却是实打实：“师父您说话不算话，72年前您跟我说过，若是我修有所成，便正式收我入门墙……”
“啊？”浮山瞪大了一下眼睛：“我当真有说过这话？”
“有，肯定有，弟子记得清楚！”
“有个屁，肯定没有，就算有，本真人不认也等于没有……”
老头这下子真的快哭了，师父那张脸依然跟72年前毫无二样，脾气也还是那么不着调，做事全凭喜好，说过的话说不认就不认。
不过想到师父的不着调，老头又重新生起希望。
不着调的师父可以食言，不着调的师父同样也可以一时兴起，正式收他为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