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借酒消愁
“宇哥……”林琅轻轻靠在苏衡宇的身上，神色之间还是有几分哀伤。
苏衡宇一手揽住林琅，另一只手悄悄地对着苏毅启挥了挥，让他先行离开。
苏毅启看见自己父王手上的动作，也很是识趣地退出门去，他可还不想围观自己父母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的样子。
出了门去，知道自己妹妹应该没有大碍了，放下心来的苏毅启在自己的院子中转了一圈，便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备马！少爷我要出去一趟。”
苏毅启一路来到了靖亲王府，正巧碰见嵇多出门。他把马交给了门口的侍卫，扬眉看着嵇多，道，“怎么了这是？”
“苏三公子，您来得正好。”嵇多看见苏毅启，也不着急出门了，一把拽过他就往靖安殿而去。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问来问去，嵇多只是说这一句话。
苏毅启无奈地跟着嵇多一路在靖亲王府中穿行，直到他们到了静安殿外。
苏毅启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味，然后就看到冥夜正忧心忡忡地站在殿门外向里看。他踱来踱去，却不敢进去。
“五哥……他在喝酒？”苏毅启皱眉看着身侧的嵇多。独孤绝酒量很好，但他轻易不喝酒，怎么如今却如此放纵地饮酒？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正想着，冥夜看到苏毅启的身影，便几步跨过来，对着苏毅启拱手施礼道，“苏三公子，现在恐怕也就是您能进去和我们王爷说上一句话了。”
“因为我妹妹？”苏毅启看着冥夜脸上的淤痕，了然道。
“可不是。我们王爷醒了之后就赶去了端王府看紫陌小姐，可不知怎么的，慕容小姐叫我们进去接人的时候，王爷却是倒在地上的。我们把王爷带回来之后，他刚一醒过来，便让我们拿酒来，这都喝了几个时辰了。我们谁都劝不了一句话。”
“五哥去过端王府了？我怎么没听下人说过这件事？”苏毅启眉头一皱，“还倒在地上？”
难道是……独孤绝去看紫陌的时候，正碰见那位绝世高人带走紫陌，于是那位高人便随手把他弄倒了？
苏毅启几步迈进了靖安殿，他一闪身躲过了一个飞来的酒坛子，脚下还踢倒了不少酒坛。他嫌恶地左踢一脚右踢一脚，给自己清理出了一片空地，这才终于来到了独孤绝身边。
虽然喝了不少酒，独孤绝却仍旧神色清明，吐字清晰。他盯着苏毅启一字一顿道，“给我滚！我谁都不相想见！”
“五哥，差不多就得了。”苏毅启一手拿下独孤绝手中的酒坛，另一只手挡下独孤绝想要再取一坛酒的动作。
“你管我？”独孤绝冷笑，“就凭你，你也敢管我？”他不再想去拿酒喝，转而收回手来，左手拳右手掌地向着苏毅启攻去。他不再隐藏自己会武的事实，第一次让自己的真实实力暴露在苏毅启面前。
“你果真是会武的。”苏毅启眼眸冷厉起来，“也真难为你忍辱负重隐瞒了这么长时间。”他后退半步，向左侧倾了身子，左手接住独孤绝一掌，借势后引泄了力道，右手同时擒住了独孤绝的左拳手腕。
苏毅启已经知道独孤绝会武了，在那次苏紫陌遇刺之后，他就已经从他妹妹那里推测出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从来没想过独孤绝的武功会高过他这样多。不过，既然他的武功如此之高，那为何那天在大殿上，他却为了隐藏武功，而险些丧命都不出手？虽然他几次受伤都是为了要保护他妹妹，可若不是为了要救他，他的妹妹也就不会……
独孤绝左手变拳为掌，他手中画圆，手腕扭转间就错手挣开了苏毅启的擒拿。同时，他右掌掌心内力暗吐，独孤绝的内力本身就比苏毅启要深厚，此时在他的全力催动下，一掌便把苏毅启震开去。
苏毅启踉跄了两步，一直退到桌边才停住脚步，他看着红了眼睛的独孤绝，一手挡在胸前，一边连声道，“五哥，停手！”
独孤绝一人喝闷酒，本来就是因为他心情不好，此时苏毅启不长眼地来自找晦气，而他更是她的同胞哥哥。独孤绝对她下不了手，对着苏毅启倒是手下毫不留情。
苏毅启看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独孤绝，手下狼狈招架的同时，脑子里却也在思索怎么能让已经打红了眼的独孤绝停下手来。他猜到独孤绝此时是因为苏紫陌的缘故，可他应该告诉独孤绝其实他妹妹只是被高人带走了，并非市井流传的那样，已经命不久矣？
不过很快，苏毅启就发现他已经不用再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独孤绝这件事了。原因无他，独孤绝一手成爪，就向着他的脖子抓来。
这是要要命的节奏啊！
苏毅启腰间力道一泄，猛然向后倾身，这才险之又陷地躲过一招。他眼眸一眯，终于还是喝道，“五哥！你别发疯了！紫陌她没死！”
本来独孤绝见苏毅启又躲过一招，手中招式再变爪为掌，掌心力道吞吐之间，就要一掌劈在苏毅启的胸口。可他蓦然听到苏毅启的话，虽然眼中的血色、怒色更盛，却终究还是一掌斜斜向后打去，但听“哐啷——”一声，靖安殿厚重的殿门便被这一掌之力隔空劈飞了。
独孤绝一把揪住苏毅启的领子，把他拽到了自己眼前，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咬牙切齿地说到，“她没死？她居然没死？哈！我当然知道她没死！”
苏毅启看着独孤绝神色之间有些癫狂，他心中多少有些疑惑。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妹妹非得要让他们对独孤绝瞒住了她的身体状况，可是此时既然话已经开了口，便不如一口气都说出来的好。
“我说的是真的。当年我妹妹落水之后，被一位世外高人所救。刚刚兮兮来与我们说，便是那位高人又来了，他会把妹妹救回来的。”
“哼！”独孤绝冷哼一声，终于把苏毅启放开了。他回身又从地上捞起了一个酒坛子，拍掉了泥封之后，仰脖又往自己嘴中灌下了一大口酒。然后，他猿臂一伸，就把酒坛子递到了苏毅启的面前，“好兄弟，陪我喝酒。”
苏毅启犹豫半晌，他本来是进来劝独孤绝别再喝的，怎么现在又要变成两人一块儿喝了？不过他并没有犹豫多长时间，便直接接过了酒坛，仰脖也是一大口。
“哪儿有什么高人？不过是跟着轩辕诺离开了。跟着他离开也好，毕竟顶着神医的名头，还是御辰的二皇子，三年的感情，怎么也比跟着我这个废物好！”独孤绝大笑出声，可这句话说出口，却像是打碎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原本支撑着他的那口气泄了，他的身体突然再提不起半分力道，竟直接跌坐在地上。酒意上涌，让他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眸中也染上了几分醉意，沁出了水光。
可他的神智却像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十几坛酒喝下去，耳边像是一直回响这轩辕诺那句讥讽的话：我和她在洛阳城相伴三年的感情，哪里是你这几十天就能动摇了的？
那句话每在耳边回响一遍，他便喝一口酒。可惜这些酒并没有把这句话冲淡，反而让他更清晰地记起苏紫陌说得每一句话。
她质问他：“你怎么保护我？”
她告诉他：“要不是我，你早就没命了。”
她说：“我现在倒是很后悔我昨日一时心软，可怜你，救了你。”
她说：“昨日我才真正看清谁才值得我去爱。是轩辕诺，而不是你这个随随便便就被人一剑穿心性命垂危的废物！”
她说她后悔了？她说她只是可怜他？她说轩辕诺才是值得她爱的那个人？她说他是废物？
好好好！他就是个废物！小时候，他救不了母妃，留不住阿陌！三年前，他找到了她却认不出她，还两次伤她性命。如今更是一再忍让，世人只知他是窝囊颓唐的锦穹五皇子，不知他还是文武双全的踏雪楼主。
“她……跟御辰二皇子走了？”苏毅启听着独孤绝的话，心中更是疑惑。
“你信她，还是信我？”独孤绝抬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苏毅启，问道。
“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我当然信你。”
“她跟你妹妹关系不一般，当然是按照你妹妹的意思，诓骗你们。什么高人，不过是她跟着轩辕诺走了。”独孤绝嘴角上翘，弯出了一个冷漠讥讽的弧度，他的眼帘低垂，眼中却透出了阴冷的光芒，一字一顿道，“或者不如说，是跟他私奔去了。”
“她为了同自己的心上人去双宿双飞，不惜献出火莲，演了这么一出戏给所有人看，假死遁世？当真是好算计！”
苏毅启越听越不对劲，他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一拳向着独孤绝的脸颊揍了过去。独孤绝躲也没躲，生生受了这一拳。他的脸歪向一边，嘴角也有血丝蜿蜒而下。
“我妹妹为了救你，如今只有六个月的寿命，你便是这么污蔑她来回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