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众呈君宠
邻桌坐着的宝兰却没这般好的脾性,胸内早已推翻了醋瓮,酸味排江倒海,怒视着戏台上的怀袖,脸色铁青,却也只得闷坐无计可施.
正寻泄气方式不着,索性将拳头大小的红烧狮子头竟整个填入口中,一时噎地只翻白眼。
皇太子胤礽见宝兰噎住,端汤碗递过来,小声在宝兰耳边说道:\"姨娘慢些吃,如今都已封了贵人,要多注意仪态才是,切莫像以前在相府时候了呀!\"
宝兰听见胤礽如此说她,心里越发恼火,无奈口中塞满了肉食,不能分辨,只得干翻着白眼,鼓着两腮,努力咀嚼。
容若因心中烦闷,不忍多看怀袖,此时早已出殿外去。
常宁边喝酒边寻思:幸亏这时候容若不在,倘若他瞧见这一幕,心还不知疼得如何呢?想着这些,便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一等公颇尔喷见常宁揉胸口,探身过来问:\"怎么?恭亲王身子不适么?\"
常宁赶忙连连摆手道:\"嗯?没,没有,我……哦我是被他们唱的感动的心跳不已,呵呵,心跳不已,公爷喝酒,喝酒。\"说罢,端起酒杯敬颇尔喷。
颇尔喷也端起酒杯笑道:\"本公也不曾想,皇上竟然唱的如此好呀!确实叫咱们开了眼,王爷请!\"说罢,将杯中酒干了。
然而,旁边斜倚在椅背上的官千翔,薄凉的丹凤眼望向戏台,唇角始终噙着轻浅的邪笑,伸手捻起一颗瓷盘内花生米,搓去红皮,二指轻轻一弹,那剥干净的,白如珍珠的花生米不偏不倚落入口中。
此时的戏台之上,康熙牵着怀袖的手,口中唱道:\"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唱罢,转眼望向怀袖的眉睫,手臂温柔挽扶着怀袖的腰身。
怀袖双眸如秋水含烟,朱唇正欲开启,只觉着头上昏沉袭来,怀袖心知不妙,但眼前已是飞檐倒转,天地旋转,双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康熙收臂将怀袖绵软欲坠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大声叫道:\"怀儿,怀儿,你怎么了?\"
然而,任凭康熙如何唤,怀袖却始终双目紧合,面色惨白如纸。
此时台下的众人也都站起来,旁边随侍的李德全带着宫女太监早围护过来,孝庄也十分惊诧,伸手扶住苏麻喇姑道:\"快传太医来!\"
康熙抱起怀袖向内殿的偏室疾行而去,几位诰命也都跟在后面,其余的亲王君王因怀袖是女眷,不便入内,便在门外站着。
怀袖的身份不过一个区区的公主师,这些王公贵胄原本不必守在门口,可众人见康熙对她十分重视,便也只得陪在房门口。
屋内,除了福全一人,其余全是李德全带来随侍康熙的乾清宫内的宫女太监。
苏麻喇姑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前,扶孝庄坐下,月牙和官召羽也跟了进来,站在旁侧。因见康熙面色不悦,勾不敢乱动,只眼巴巴望着床上的躺着的怀袖。
孝庄探身看着床内,口中低语道:\"这是怎么弄得,这孩子在我身边时候还好端端的,怎么出去没多少日子,身子就怯弱至如此了?\"话语间也含着疼怜惋惜。
康熙双眉紧蹙,在床前不停地来回踱步,等了一时仍不见太医来,怒喝道:\"太医院的人都挺尸去了么?快给朕架来!\"
李德全闻听赶忙跑出去,扯住一个小太监急道:\"快抬小轿去接,怕是下雪路滑,太医们不好走,腿脚利落些,万岁爷生气啦!\"
那小太监应了声,撒腿飞奔去了。
屋内,苏麻喇姑让宫女取了盆温水,湛湿一块手巾,正欲给怀袖擦拭,康熙伸手拿过苏麻喇姑手中的湿手巾道:\"朕来。\"
说着,亲自坐在床边,细细为怀袖擦拭脸颊额角。
眼望着床上孱弱的人儿,康熙眉心深锁,想起在宫外初见怀袖,那般活泼波俏,宛若一朵立在陌上的向阳花,而今入了宫中,却落得如此多愁多病,像那不胜凌霜的昙花……
康熙心中忍不住慨叹:朕本有惜花之心,却又不舍走近你,唯恐惊扰了空谷幽兰之静美,难道是朕的心思太过缠绵,反误了佳人吗?
康熙凝望着怀袖的容颜,举手温存,深情款款,已不再顾及旁人侧目。
身为帝王,康熙原本不甚顾及旁人侧目,再者帝王后宫封妃纳妾,原也没什么。而他先前的诸多忌惮,全只为维护怀袖名节。
如今见怀袖如此,康熙心中疼惜还来不及,那里还顾得上那些,且心中更道:众人见朕疼她也好,便也叫诸人对她存着些忌惮。
而此时,慈宁宫的后园花厅,挣扎着要闯进去的容若却被常宁死命拖出了园子后门。
常宁拽着容若的胳膊行至没人处甩开,低声斥责道:\"里面太皇太后,皇上都在,你这时候闯进去,你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想拉怀袖做垫背的是吗?你还嫌她不够可怜吗?\"
容若无言可辩,只觉胸中憋着一股郁气无处发泄,转身对着身后一株大杨树一顿饱捶,口里疾愤大叫,拳拳重力捶在树皮上,竟将那坚硬的树皮捶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坑,而那凹坑内,早已血迹斑驳。
常宁见他这般模样心里着实不忍,伸手挡住容若再次凿向树干的拳头,道:\"走吧,咱们找梁汾喝酒去。\"说完,拉着容若走了。
待他二人渐渐行远,由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闪出一个人影,缓步走至方才容若和常宁所站的杨树前,望着树干上留下的那个凝着血渍的凹坑,又望向消失在远处宫门口的俩人,眉尖微皱,若有所思。
而此时的慈宁宫内,早已是诸人诺诺,康熙震怒的吼声飞出殿外,偏室内除了孝庄,月牙,官召羽和苏麻喇姑几人,其余人等跪了一地。
跪在最前面的张太医将顶戴花翎取下来,放在身旁的地板上,雪白的胡须贴着冰凉的地砖不住地连连叩头。
身后几位太医纷纷伏地而跪,吓地身子微微颤抖,头也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