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长街喋血
成王看了萧舞阳一眼，高声喊道：“进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中年人推门进来，萧舞阳急忙说道：“王爷，草民告退！”成王笑着说道：“请萧护卫不要走远，一会还有事请教！”萧舞阳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密室。成王看着汪斌说道：“快说，到底是什么事？”汪斌上前几步，低声说道：“据细作传来密报，有人要刺杀于大人！”
成王大声惊呼：“什么！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简直是罪该万死。”汪斌低声说道：“回王爷，是晋王府中的密探传出的密报，今天黄昏时分，在于大人忙完公务回家的路上出手，据说是请了天下十大杀手排行榜里的高手，十分厉害，请王爷定夺！”成王急忙问道：“杀手有多少？”汪斌有另一头说道：“不知道，咱们的密探也不清楚！”
成王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本王的这些王叔真是贼心不死，刺杀本王不成，就向于谦下手啦！”汪斌低声问道：“如何处置请王爷下令！”成王气愤地喊道：“你去调御林军把晋王抓起来！”汪斌轻轻说道：“这样万万不可，请王爷三思！”成王想了一会，大声说道：“快请杜总管和秦公公到这里来，对啦，还有萧舞阳，把他也请来！”
汪斌答应一声急忙退下，这汪斌是成王府里的侍卫统领，是成王的得力心腹之一，除了负责府里的守卫，还替成王掌握着各种机密。成王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众人到来。过了一会，众人匆匆赶来，一齐向成王躬身行礼，成王急忙摆手说道：“免了，正事要紧，你们都知道了吗？”
杜啸风赶紧说道：“回王爷，来的路上，汪统领已经给我们说啦！”成王点头说道：“好！闲话少说，你们看这事怎么办？”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低头沉思，成王有神的目光直直盯着众人一语不发，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成王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你们想好了没有？”萧舞阳初来乍到，不好说话，只是看了那三人一眼没有说话。
秦公公笑了一下，尖声说道：“王爷，此事千万不能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成王哦了一声，看着秦公公说道：“依秦公公看来，该如何处置？”秦公公诡秘地一笑，向众人一招手，大家围在一起，他低声说了一番。众人连连点头，成王高兴地说道：“好，就依秦公公之计，大家去分头准备，一定要保护好于大人！”
众人答应一声各自离去，成王在书房里走了几步，眼中寒芒闪烁，朝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命令府中大小人等没有奉命一律不准外出，全府上下加强守卫，抗命者，杀！”有人答应一声，急忙跑去传令。
落日黄昏，街上路人行色匆匆，新任兵部尚书的于谦于大人在护卫簇拥下，坐着八抬大轿返回家中于谦本来没有这样前呼后拥的排场，只是成王被刺客惊吓以后，自己不但加强了护卫，也给于谦派了侍卫加以保护。
于大人的府邸在东城西裱褙胡同，要回府必须经过一条繁华的长街，两边是楼阁林立商家店铺应有尽有。一行众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个破衣褴褛的老年瞎子迎面走来，前面开路的卫兵急忙吆喝：“闲人闪开，惊扰了大人绝不轻饶！”
瞎子惊慌失措抬腿就跑，一头钻进卫兵的马肚子下面，手中的竹竿在马肚子上一捅，骏马一声长鸣扑通栽倒，卫兵惊叫一声摔出老远。一时间队伍大乱，跌跌撞撞摔倒一片，瞎子翻滚着向轿子爬去，看见的卫兵急忙上前拦阻。路上行人大声叫喊起来，纷纷出言指责卫兵，更有人喊叫着向前挤来。卫兵排成人墙阻拦涌来的人群，蓦地，一条人影从路边楼上凌空飞来。
人影飞身扑来，大刀映着夕阳余晖闪烁着耀眼的寒光，刀势凶狠霸道，如一道霹雳掠过长空。刀光向着轿子凌空劈下，大轿旁边一道人影冲天而起，灿烂的剑气光华如银瓶炸裂,迸出漫天寒芒向斩来的飞虹击去。一阵铮铮脆响，空中火花飞溅，冲天而起的人影唰地坠下，凌空扑来的刺客也向旁边飘然落地。
一个卫兵挺枪向落在身边的刺客狠狠扎去，刺客狞笑一声，挥刀格开长枪，反手一刀斩向卫兵胸膛，一道血光溅起数尺，卫兵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其余卫兵喊叫着向刺客涌来，刺客大喝一声，挥刀舞起一片刀光，被斩断的刀枪飞了出去。卫兵们惊呼着跌倒在地，刺客双脚跺地纵身飞起，极快地从卫兵头顶掠过，举刀向轿顶劈落。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响，一剑如天外惊虹突然飞来击在刀锋上，把大刀撞向旁边，轿里的于大人又逃过一劫。刺客大喝一声抬腿向轿顶踢去，对面一腿闪电般踢来，啪地一声，两个人影同时向远处跌落。两人手掌在地上一按，唰地纵身跃起，瞪着眼挥刀舞剑向对方扑去，杀去升腾刀来剑往，两人又战在一起。
那个瞎子避开卫兵的拦阻，闪身来到轿旁，竹竿疾挥向轿里刺去，一个轿夫飞身扑来，猛地一下趴在轿子上。竹竿深深刺进轿夫体内，扑地一声鲜血飞溅，瞎子用力拔出竹竿，竹竿前面有八寸长的刀刃，血迹缓缓滴下。与刺客激战的人正是萧舞阳，眼看瞎子就在轿前，萧舞阳急忙飞身赶来。刺客冷笑一声，挥刀向萧舞阳背后劈落，狂野的刀光呼啸而至。
萧舞阳无暇躲避招架，只能持剑向瞎子狂奔，要在瞎子再出手前截住他。刺客和萧舞阳两人如影随形向前疾飞，寒冷的剑气刺向瞎子，瞎子猛地转身反手格开剑身。刀光唰地斩在萧舞阳背上，背上溅起一串血花，萧舞阳身躯向前一扑，长剑疾刺瞎子胸口。瞎子手中竹竿狂舞，啪地挡开剑锋，劲风激荡震得他身子腾腾往后退了数步。
瞎子突然惨叫一声，胸口露出一截明晃晃的刀尖，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子，用力睁大了一双尽是白眼珠的鼓泡眼，死死盯着面前一个持刀的卫兵。原来他后退了几步，正好有一个卫兵持刀对着他的后背，就如同他自己送上刀口一样，一个江湖上顶尖的杀手就这样死在一个小小卫兵手中。瞎子指着卫兵厉声喊道：“死在你手里，我不甘心！”
瞎子大叫了一声仰面栽倒，卫兵恐惧地喊道：“我杀了他，瞎子的眼睁得好大！”其实这个瞎子是天生的白眼珠，能够看见东西，他是杀手榜上的黑杀客，专门扮成盲人刺杀目标。萧舞阳猛地转过身来凌空跃起，身躯极快飞舞剑上发出凌厉寒芒，人剑合一化成一个光华灿烂的圆团闪电般向身后的刺客击去。刺客大喝一声挥刀疾舞，狂野凌厉的刀光滚滚迎来。
一阵铮铮疾响，刺客的大刀断成几截，剑气穿过闪烁的刀光唰地刺进刺客胸膛。刺客腾腾退了数步，胸口鲜血泊泊流下，他睁大了双眼望着迷蒙的天空，喃喃自语：“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天杀刀没啦，我也要走啦！”他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啸扑通倒地，萧舞阳摇晃着后退两步，用剑支撑着身体暗想：原来这个刺客是杀手榜上排名第一的天杀刀，怪不得如此厉害！
街上人喊马嘶乱成一团，行人和卫兵拥挤在一起，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着杀手。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大声喊道：“闲杂人等一律退下，凡是靠近者杀无赦！”卫兵们粗暴地驱赶人群，老人孩子和身体较弱的行人跌倒在地。一个卫兵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用力挣扎着爬起来，急忙上前搀扶起老婆婆，和气地说道：“老人家您慢走！”话刚说完，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卫兵踉跄着后退两步，瞪着大眼迷惑地看着老婆婆，他的胸口鲜血沁湿了衣服。老婆婆嘿嘿一阵冷笑，抬腿把卫兵踢倒在地，如一只灰鹤凌空飞起向大轿扑去。军官大声疾呼：“快，保护于大人！”萧舞阳用力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背后火辣辣的伤口和真气用尽的身体使他无法再前进一步，他幽幽叹息了一声，赶紧吃下三粒丹药闭目调息。
老婆婆白发飘飘凌空飞舞，一杆长枪迎面射来，老婆婆身躯凌空一翻轻灵地避开。长枪唰地掠过，一道人影扑来，凌厉的刀风向老婆婆狠狠劈落。老婆婆扬手一挥，一道寒光啪地抽在刀背上，劲风纷飞两人飘飘落地。人影大声喊道：“白发妖婆，你敢刺杀朝廷命官，不怕抄家吗？”白发妖婆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贺玉堂，我老婆子无儿无女，怕个屁！”
贺玉堂是二十年前闻名江湖的中原刀客，早已进入宫中成为大内供奉，贺玉堂冷冷说道：“少废话，老妖婆来吧！”白发妖婆哼了一声，手中软鞭啪地挥出，如一条白龙张牙舞爪向贺玉堂扑来。贺玉堂飞身纵起，大刀舞起漫天寒光，一串噼啪脆响，刀光鞭影搅在一起，一时间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一个瘦小的人影滚过卫兵的脚下，来到轿前纵身跃起，挥刀向里面刺去。
一杆长枪闪电般刺来，铮的一声短刀荡起飞上半空，紧接着啪啪连环三枪，快似电光石火疾刺杀手的左右肩井及胸口三处大穴。杀手倏地纵起飞出丈外，急忙回头观看，只见一个胡须飘飘的老卫兵持枪站在面前。老卫兵大声喝道：“鬼影子，今天看你往哪里逃！”鬼影子仔细看了老卫兵一眼，嘿嘿笑道：“大名鼎鼎的河北神枪祝天彪，竟然成了朝廷的走狗！”
祝天彪大喝一声，挥枪抖出数个碗大的枪花，如狂风暴雨向鬼影子刺来。鬼影子身形飘忽来去如风，轻若一片羽毛在滚滚枪浪中飘飘欲飞，祝天彪出手如电洒下万千寒芒，一杆枪使得出神入化如苍龙出海，把鬼影子裹在漫天枪影之中。鬼影子跳跃飞腾身法如鬼魅般闪烁不定，他身形急转倏地跃到祝天彪身后，袖中嗖地滑出短刀狠狠刺入贺天彪腰际。
祝天彪闷哼一声，反手一枪斜刺鬼影子肩头。鬼影子飞身纵起向轿顶扑去，祝天彪咬紧牙关用力把手中的长枪向鬼影子背后抛去。长枪如一道长虹凌空掠过，啪地扎进鬼影子后心，鬼影子惨嚎一声扑倒在轿顶上。祝天彪摇晃着大声说道：“鬼影子，你还是没逃过咱的手心！”他大声笑了起来，声音慢慢变小，扑通仰面栽倒。
卫兵军官大声喊道：“把死了的刺客拉到旁边，保护大人快走！”过来几个卫兵把鬼影子的尸体扔到地上，赶紧抬起轿子准备赶路。白发妖婆想摆脱贺玉堂来刺杀于大人，可是贺玉堂大刀纷飞，狂野的刀光紧紧缠住白发妖婆，不让她离开半步。卫兵团团护卫着轿子，前面卫兵骑马开路，刚刚走出十几步，前面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大汉当街而立，手持一柄宣花开山斧。
大汉狂吼一声挥斧猛扫，巨斧如暴雨狂风疾掠而过，地上荡起滚滚烟尘，几个开路卫兵的马前腿咔嚓折断，马匹长啸栽倒，卫兵纷纷滚下马来。后面的卫兵急忙挥舞刀枪涌了上来，大汉挥斧向涌来的卫兵疾劈，斧势雄浑狂野快捷如风，惨叫声夹杂着兵器折断声此起彼伏。十几个卫兵飞起半空摔落在地，大汉哈哈一阵狂笑，大步向轿子走来。
军官大声喊道：“上，快挡住他！”一群卫兵喊叫着冲了上来，大汉瞪着大眼扫了卫兵一眼，厉声喝道：“小子们，来吧！”大汉高高举起大斧使出一式泰山压顶，势如霹雳惊雷向一个卫兵当头劈下，卫兵急忙双手握枪举过头顶招架。啪地一声大斧轰然落下，长枪断成两截，卫兵身子被劈为两半，肠子鲜血流满一地。
大汉反手横扫，大斧如浪潮滚滚向卫兵们狂野斩来，一阵噼啪乱响，折断的刀枪飞上半空。受伤的卫兵像稻草般跌出丈外，发出刺耳的惨叫声，萧舞阳被叫声惊醒，缓缓睁开双眼。军官看大汉如此凶猛，脸色大变，惊慌地大声喊道：“放箭！快，放箭！”十几个卫兵急忙张弓搭箭向大汉射去，箭如飞蝗闪电般射来，大汉把大斧舞动如风拨打箭矢。
萧舞阳吸了口气，抬脚啪地挑起一杆长枪，伸手抓住枪杆向那大汉用力掷去。长枪如狂龙出海闪电般向大汉射来，大汉手中的大斧猛地往外一磕，长枪唰地飞起升上半空，啪地一声扎在路边房屋的窗户上。大汉用力挡开长枪，枪上反震的力道让他手臂一麻，手中的斧子稍微慢了一下，一支利箭倏地射中他的肩头。
大汉疼的闷哼一声眉头拧在一起，军官惊喜地喊道：“射中了，快，射死他！”卫兵们胆气大增，更加卖力射箭，大汉肩头中箭，手上用力不便，大斧渐渐慢了下来。大汉胸口啪地又中了一箭，痛的他打了个踉跄，斧子停了下来。呼啸的利箭狂舞而至，一支又一支利箭射中了他，大汉惨嚎一声扑通栽倒，凄厉的嚎声令人胆战心惊。
卫兵们欢呼雀跃，军官高声喊道：“快，赶紧走！”话刚说完扑通从马上栽了下来，众人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军官的脸上罩着浓浓一团黑色，显然是中了剧毒暗器而死。这么短的功夫就脸色大变，可见毒性剧烈无比，卫兵们惊恐地四下打量，唯恐从什么地方射出暗器要了自己的小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深深的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
萧舞阳大声喊道：“小心暗器！好好保护大人，我来找出刺客。”卫兵们精神一振，赶紧聚在一起，把轿子围了起来。贺玉堂仍然和白发妖婆打在一起，萧舞阳突然飞身纵起挥剑凌空一斩，叮当一声脆响，几点寒光闪烁。萧舞阳凌空翻了几个跟头飘然落地，一双虎目缓缓扫过，剑横胸前大声喝道：“有胆的滚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喊什么，只要你找出我来，算是好汉！”声音袅袅在空中缓缓飘荡，如在天际又像在耳边轻语，如梦如幻摄人魂魄。天渐渐黑了下来，晚风呜呜声响如泣如诉，像幽灵夜啼侵入人们耳中，恐惧慢慢吞噬了每一个人。一个卫兵惊恐地喊道：“鬼，他是鬼！”其余卫兵心生惧意，紧紧靠在一起，生怕跳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鬼向自己扑来。
萧舞阳大声笑道：“装神弄鬼骗不了人，你的幽冥魔音还不到火候，还是赶紧滚出来受死吧！”那个阴冷的声音又轻轻说道：“萧舞阳，不要白费力气啦，我不会上当的，你们一个个都会死在我手上！”声音缓缓在四处回响，时前时后飘忽不定，令人不知道他在何处藏身，虽然是秋天，人们身上却升起阵阵寒意，一个个颤抖起来。
这一阵大乱，路人早已跑个干净，路边舍下的东西散落在两旁。萧舞阳一声长啸，声音如霹雳惊雷，长街上劲风激荡飞沙走石，令人胸中气血翻腾，直想起来厮杀一番。萧舞阳飞身而起，一道剑光如天外飞虹掠过长空向一个竹篓狠狠斩下，一声惊叫传来，一道人影倏地从竹篓里滚了出来，原来是一个身穿黑衣的披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