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结盟
齐昭月在金銮殿的路上被拦住了,准确的来说是被挡住路了。. 就算是上十人拥簇着,都不能算挤的道上,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
身高八尺,魁梧壮健,一身玄色衣袍上镶嵌着银丝边略作装饰。远些齐昭月还能看出个大概来,走近了却反而忽视了这些套在身上的东西。原因无他,只是这个站在路中央,明显等着她的人,气势太过强悍。
他左手握着腰间的配剑,更是让人忽视不了。尤其大拇指上的玛瑙扳指鲜红的似若鲜血,随着摩擦剑柄的动作,玄铁和玉质传来别具一格的声音,让一旁经过行礼的奴才听的慎得慌,走跑的更快。
待一步步走近,看到来人的容貌,用一句鬼斧神工来比也不无不可。可这样的赞赏也只是一瞬,毕竟这个人,看上去便十足的危险。
坚毅的脸庞刻画出来的气势,眼神微敛都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此时这地方就算是万人骨堆尸体遍地的战场,这人站在其中也是丝毫不违和。
待两人不过几步之遥之际,齐昭月停下步子。
这个人她今生不曾见过,但能在宫中这般悠闲,尤其还能在金銮殿这样的地方四处晃荡,身份也可想而知了。
上一世君临天下的人,一举一动皆是可以在这一刻看出端倪的。再细细打量一遍,齐昭月也不得不感慨,皇室齐家这一辈,确然无人出其左右。
齐昭月心中一片坦然,心中也了然为何那多杀手,杀不死他了。
“安黎公主?”男子低沉的嗓音微微震动发音,看着她的眼神打量着,像是在评估一件物价。
这样被肆无忌惮的琢磨着,齐昭月却诧异的感觉出,那种应有的尊重。
尊重?齐昭月随后,心中便是一阵嗤笑。上一世见过这人,看任何的人的眼光可都是在看死人动一个样。
本以为会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境界,此时却是一派人。父皇驾崩不管是不是齐锦辰的缘由,都少不了两者相辅相成。
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形,少不了他和母后一起处理后事,安抚群众和朝中大臣。但越看怀西王的架势,齐昭月就越是担心,母后对上这人的胜算怕是不好说。
然而怀西王下一句话,却让齐昭月觉得这人莫约有病。.mi.
“不礼尚往来,非君子。本王如何,都感谢公主不留余地的击杀。”怀西王说这话的时候,齐昭月甚至听出了其中的愉悦。
愉悦?那真是见鬼了,有谁被一批又一批的大内高手追杀大半年,还来感谢的?感谢她下手太轻,还是嘲讽她不自量力?齐昭月将思绪隐藏在眉间下,眸光微动。还是说怀西王的意思,是要秋后算账?
可这人的性子,看上去并不是那种砍你一刀,会提前跟你说一声的人。
齐昭月本想反讽几句,却想如今时机,却并不适合将精力放在说这些话上。点头应着就与其擦肩而过,而怀西王察觉齐昭月的动作,微微挑眉,也是一言不发的便走了。
两两擦肩而过,让齐昭月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
齐昭月怎知,怀西王回营,后对着坐在案几上看小人话本的姑娘睁眼说瞎话,“我今日入宫,见过你表姐,相处不错。”
而金銮殿中,刚有公公给江知佑和花笙禀报,安黎公主在殿外,朝着金銮殿中走来。
花笙却是笑着看江知佑道:“我方才说过什么?这不就来了?鼎铭之音是帝后崩丧,若是偏差之际,是为后音,此时进宫,却是不亚于葬送后半生。”
江知佑听罢,却是略微思索的问一旁的公公,“皇后娘娘如今可还在金銮殿上?”
“大人说笑了,皇上是在御书房中驾崩的。帝后同体,皇后娘娘如今这茬,怎会移驾到这金銮殿中?”那公公也是成精了,应着答道。
这意思便是时辰到了,皇后娘娘却是从金銮殿正门走出去了,他们也在这里白守了。
见江知佑点头,已经坦然自若的要走出去迎接,花笙才低沉着声音道:“但愿江大人当真劝的住才好。”
所以齐昭月还不曾踏入金銮殿,就看见江知佑从后殿中走了出来。见到他安然无恙,齐昭月心中大定,确实松了口气。
江知佑也不问她为何这个时候进宫,却像是知道她的来意,握住她的肩膀,轻声道:“皇后娘娘不在金銮殿中。”
齐昭月微愣的点头,就见江知佑将她拥在怀中,声音亲和安抚道:“阿月,节哀。”
心中微微动容,齐昭月扯着江知佑的袖子,将头靠在他怀中。父皇逝去,她心中并不是没有哀恸的,一路撑着,如今总算是有个地方可以歇息会儿了。
而此时的御书房中,慕容舒将不曾沾染笔墨的圣旨摊开,细细的将墨磨匀。案几上泡开着两杯茗茶,暗自清香。
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门槛上有轻微的动响。慕容舒头也不抬,轻声招呼着,“来了?桌上的井华茶尖不知合不合你口味,若是不习惯,怕也是要习惯了。京都的味道总是这般,一成不变。”
来人并未饮茶,只是看着慕容舒的动作默不作声。
“当年怀西王被贬,隐瞒了所有人他有子嗣,而且还是个儿子,不然他根本就走不出京都,你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半响,慕容舒将石墨搁置好,看向新任的怀西王,打量一番道:“你父王将你护的很是周全。”
怀西王并未搭话,眼神都不曾变过。这一打量,让慕容舒暗下眸子,心想到怀西王和他儿子的关系,怕也是僵了,不然说到这个地步,不会没有丝毫动容。
再联想到老怀西王,同齐谨元也差不了多少岁。连齐谨元都活的好好的,却是被毒而死,那老怀西王的真正死因,倒是真有几分琢磨了。
怀西王一直不吭声,慕容舒正好也不用接着客套,直截了当的道:“帝位归你,三省中本宫的势力也会全力拥护。六部的兵部、户部等人皆可用,再加上太尉府,赵家和将军府,其他人皆可废除流放。罪名都勿需你想,御书房文案上列着一堆罪名证据。你的人大可填补其中空缺。三公也只有太尉算是本宫娘家人,但剩余之位,关系朝堂民生。定论之际,望三思而行。”
“朝堂上的势力,必须平分秋色。户部虽是本宫这边的人,却不会借任何事要挟,让帝王放不开手脚。”慕容舒缓缓徐之,“你的兵力用来对抗蛮人,可见不少。齐谨元的暗卫本为宫中皇帝所用,本宫不会交在你手上。以防帝王一怒,血流成河,齐家子嗣却不能自保。”
“齐家的后嗣血脉本就稀少,本宫不得不防。”慕容舒道:“你在信上说要娶琳儿,那也看你和太尉府之间的交际如何了。本宫于这事,只要你能安抚,便不会随意插手。到如今这个地步,你继位后本宫虽不会马上退隐于幕后,却不会耽搁太久。”
“最后一点,可蛮人为兵,却不能入兵制,只能流放在边塞地带。”慕容舒看着怀西王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不得不防之事。后代并不是都像你般,能驱动蛮人为战,一个控制不住,便会葬送锦国江山。”
“锦国如今模样,千疮百孔不为过,谁接手都是个烂摊子。”怀西王一开口,言语颇具冷意。
“蛮人必须进京,习得四书五经。虽这些东西考的读书人一股子酸味,却必然是在位者可以掌控的。”怀西王道:“待蛮人融入到锦国,适应锦国的风俗,安居乐业。言语生活习性上的潜移默化,百年后蛮人虽为蛮人,骨子里却不可知也。”
“而且皇后娘娘说错了一件事,这是本王的江山,就算葬送,本王也会轰轰烈烈的葬送,也不至于用这么狼狈的法子。”
“烂摊子能不能接到手中,才是本事。”慕容舒算的上是好言相劝,被对方这般全盘否定,倒也不因此生气,“这里总归是京都,并不是边塞你怀西王的地盘。”
“你养兵蓄谋已久,又是靠什么维持粮草?”慕容舒道:“只要拿下京都,淮南一带每年的征收,够你的兵吃上好几年。摊子烂不烂,又有什么区别?官位世袭也该是被倾覆了,这个毒瘤一除,天下皆在你手。”
“而你要顺利统治这里,也少不了本宫相助。本宫留些后手以防你策反,翻脸不认人也是人之常情。”慕容舒看着怀西王道:“若是我等相争,边塞之患暂且不说,耽搁个一两年,却不晓得会不会便宜了他人。”
“本宫的孩子,太子被废不堪重任,幼子还小,无心皇位。”慕容舒清晰的说道:“可齐谨元还有一个皇子,并非本宫所出,其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摆平这些事,还是本宫这等妇道人家擅长些。”
“怀西王以为呢?”慕容舒看着怀西王,补充道:“自然,关于蛮人之事,你若可以掌控的了,本宫并无意见。待你登基继位,稳定庙堂江湖之间,就算是本宫想如何,也如何不得。”
到时候,是如何都撼动你不得。但你若想动我,也不是那般容易。这个意思表达的甚是清楚,怀西王不曾开口,却是拿出自己的玺章递出。
无声的回应,由此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