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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怅然睹旧景安王心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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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的脸上划过渗人的阴鸷:“赵刺竹,你用这招上瘾了啊?”话音未落,身体一侧,抓住刺竹的手腕一拧,本以为就此可以痛得刺竹发软,没想到刺竹也暗藏机关,出拳来势凌厉,却是虚晃一招,真正的招式在腋下,是左手欲扣腰带。

清尘的脸上冷冷的笑,象冰花绽开,带着透骨的寒意。他似乎早已洞察,却没躲,反而伸出自己一直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往反方向一拧,一忽儿,力道全部被化解。刺竹担心手腕受伤,赶紧收拳,清尘本可以拉开他两手,用膝盖顶他前胸,却不动声色地松了手。刺竹不敢轻敌,赶紧侧身扫堂腿跟着过来,清尘轻盈地一跳,人须臾便到了刺竹身后,右手搭上刺竹的肩膀,左手臂往刺竹脖子上一带,如同想抚摸刺竹的喉咙一般,就要回抽——

“住手!”一声大吼,沐广驰突然出现,抓着清尘的胳膊一轮,清尘被惯性甩出了半个圈,又被沐广驰一把带回来,才站稳,便听见父亲压抑的咆哮:“拿出来!”

招式太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只是沐广驰的那一声吼,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拿出来……”沐广驰平息了语速,同时,伸过手去。

清尘缓缓地抬起了左手,掌心一翻,只见手腕处,一柄三菱刀样的暗器,贴着皮肤,刃口朝向外头,闪着寒光。

安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沐广驰出手阻止,刚才刺竹只怕已经被割喉了。一时间,他有些目瞪口呆,清尘若是起了杀心,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啊。

“你自己说。”沐广驰的脸上,怒气毕现,但话语,却仍旧不协调地柔和。

“沐家祖传暗器。只可在危难时刻用于自保,不可主动伤人……”清尘抬头看着父亲,闷声道:“他推我……”

“是危难时刻吗?需要自保吗?”沐广驰眉毛一竖,威煞顿生。

安王默默地看着两父子。忽然发现,他们的神态,非常之象。

此刻,清尘也是一脸杀气,跟沐广驰不同的是,清尘的威严和冷凛之中,还带着瘆人的阴鸷。

“没事,没事。”刺竹赶紧过来,笑着做和解:“我逗弄他,把他惹恼了。也是活该……”

沐广驰巴掌一挥,冲清尘道:“认错。”

清尘下巴扬起,一脸桀骜。

肃淳赶紧拉拉清尘的衣袖,低声劝道:“认个错吧……”

“算了吧,”安王笑起来:“也是刺竹挑衅在先。难能说谁的错呢。都是大将,都有面子,别让彼此下不了台。”

“暗器伤人,胜之不武,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沐广驰顿了顿,虽然恼火,却又不想真的在众人面前拂清尘的面子。于是说:“拳脚比试偷使暗器,那就算输了,赢者定罚,刺竹说,该怎么罚吧。”

刺竹怔了一下,摸着脑袋呵呵一笑:“罚啊?罚什么呢……要不。唱个歌大伙听听?”

众人哄然大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沐帅马术了得,给大伙表演一下吧,乐呵乐呵……”此言一出。响应声雷动。

清尘看着父亲,没有动。

沐广驰瓮声道:“输了认罚。”扬手道:“雪尘马——”

清尘翻身上马,奔跑起来。椭圆形的场内,在呼呼的风中,他和雪尘马融为了一体,那样灵巧地在雪尘马上站立、单脚独立、佘腰、翻身,甚至是打筋斗,然后,还表演了飞马下跳、侧行上马,还可以依附着马鞍,把整个人横着跟马肚子平行,整个地躲在马的一侧,让人肉眼无法看见行踪。

士兵们连声叫好,欢声雷动。

最后,清尘以一招燕式平衡轻盈地立于马上,缓缓收身。

“沐将军!走一个!”沐家军的士兵忽地转而朝向沐广驰,喊起来:“起——”

沐广驰默然片刻,呵呵一笑,忽地一偏头,略带着得意地,扬手道:“应了!”

清尘下了马,而沐广驰坐了上去,一扬鞭,马儿跑起来,沐广驰绕过来,场中的清尘举起手,就在沐广驰拉起他的时候,他单脚踩上马鞍,整个人,呈大字型展开,仿佛是一只风筝,迎风振奋。

随后,清尘双脚踩上马鞍,扶着父亲的肩膀,站立在父亲身后,双手伸直,展开,再缓缓地抓住父亲的肩膀,然后,双腿并拢,渐渐地抬起,悬空,与身体成一直线,全部的重心都落在两只手上,这时,沐广驰也松开了缰绳,展开双臂,父子俩,就好像凌空飞行的燕子一般,剪尾俯冲,接着,清尘缩回一只手臂,放到背上,只徒手而立。

两手轮换过后,他的脚踩上了父亲的肩膀,直直地站在了父亲肩上,俯视着全场。

马儿已经跑过来了,罗放抄起一根长戟,抛过去:“将军,接着!”

沐广驰接了,将戟平举,清尘俯身,双手抓住戟杆,慢慢地,倒立过来……

马背上徒手悬空倒立,单手悬空倒立,赢得了一阵阵欢呼声,然后是倒立着反手转向,更是让人目瞪口呆,连叫好都忘记了。

罗放得意地环顾四周一眼,喊道:“再来个倍儿爽的!”

沐广驰呵呵地笑着,用力一抛戟杆,双脚向天的清尘顺势松手,便弹了起来,就在空中一个反转,然后,落了下来,坐实在沐广驰的身后,他双手抱住父亲的腰,忽地侧脸,绽放出一个极其动人的笑容……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沐清尘,阳光、俏皮、美丽、浪漫,还有符合年龄的天真,都在这灿烂的光照下呈现了出来。

“好!”场上掌声、口哨声响起一片。

可是,刺竹的耳边,却寂寂无声。四周的沸腾都好像与他无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清尘,清尘正微微地仰着脸,咧着嘴笑,雪白的牙齿,粉红的脸颊,笑得无声却是纵情,此刻清尘更像一个孩子,在父亲的羽翼下享受生活的美好,而不是那血淋淋的战争。清尘的笑脸,是这么的纯净,充满了刺竹的瞳孔,使得他,也在不经意中,露出了微笑。

肃淳默默地看着刺竹,眉宇间渗出淡淡的忧虑。

安王看着沐广驰和清尘走过来,眼光,徐徐地落在他们牵着的手上。一大一小,一黑一白,那么分明,却又是那么亲密。他的耳边,倏地飘过刺竹的话语“彼此,都是彼此的唯一和依附,所以,才会这么亲密无隙……”

清尘斜着脑袋,看着父亲,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而沐广驰,亦是满面笑容,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刻,有了这一刻,什么不高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安王好奇地问道:“你们父子怎么配合得这么好?”

“熟能生巧啊。”沐广驰呵呵地笑道:“清尘打小就是这样玩……大凡打仗赢了,士兵们闹着要看,咱父子就走一个……”

安王释然:“大伙都散了,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沐广驰点点头,随即问清尘:“累了吧?爹背你?”

清尘抿嘴笑笑,也不推辞,一下就跳上了沐广驰的背,晃荡着两脚,蜷着沐广驰的脖子,脑袋很自然地靠了过来。

父子俩渐渐地远了,却依然可见两颗脑袋挨得很紧,时不时还有细微的抖动,看情形是聊得很欢。

安王沉默地望着父子俩的背影,他不想去嫉妒,可是他们的亲热还是象风里吹过来的石头一样,硌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得不承认,就在刚才,清尘和沐广驰牵手并列站在他跟前的时候,他又一次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祉莲。除了沐广驰那张脸,无法褪去时间的沧桑,这幅画面,简直就是十九年前的翻版。清尘是那么象祉莲,就连那笑脸,那望着沐广驰的笑脸,那小小的手被沐广驰握住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那不是清尘和父亲,那是祉莲和沐广驰,他们在荷香垸,从小船上下来,就是这样,紧紧地牵着,相互偎依着,对视而笑。

穿透了时光和岁月,祉莲还是回来示威了,决绝的报复,象烧红的烙铁一样,灼烫过安王的每一寸肌肤,而那些刻骨铭心的悔恨,再一次象铁钎穿过他的心脏,将他钉死在永不可救赎的罪恶碑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他,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他,他最爱的祉莲,永远是沐广驰的,他的爱,他的悔恨,他的权势,始终改变不了。

安王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却看见肃淳一脸心事地看着地面发呆。

“想什么呢,肃淳?”安王低沉道。

肃淳抬起头来,喃喃道:“没什么……”

安王沉吟片刻,怅然道:“你是不是,羡慕他们父子?”

肃淳怔了一下,没有说话。

“是我太苛刻了,使得你,连心里话都不敢吐露……”安王的话里,隐隐有些伤感:“我也羡慕他们呢……”

“不是的,父王,我没有这样想。”肃淳赶紧澄清。

安王锐利的眼光却探照灯一眼射了过来:“那你在想什么呢?”

肃淳低下头去,不语。

安王看了他一会,沉声道:“你大概也希望,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吧……”

肃淳吓了一跳,腿一软,跪下:“孩儿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安王叹一声,幽幽道:“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试一下,彼此,都是彼此的唯一和依附……亲密无隙,到底是什么感觉……”

肃淳愕然地望向父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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