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在料理之路上寻找
战场原峰雪仰望着天空，灰色的幕布上没有多少星星，只有冷涩的月，他补充道：“可你不知道，想要真正能学到本事的话，只有我妈妈能够交给你，臭老爹他，不仅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老师，他唯一值得承认，就是捏寿司的本领而已了。”
司空瑶旋即不语，仔细回想起来，战场原泽见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教人做甜点的而，而黎娜能够从仁仟味屋学到制作樱花果冻的配方，多半也不是战场原泽见教的，经战场原泽见这么一说，司空瑶登时明悟回来，心里头便凉了半截。
战场原峰雪的母亲已经去世了，那么司空瑶留在仁仟味屋的话，岂不是除了捏寿司之外，就是捏寿司了，这和她来这里进行料理修行的目的大相庭径，司空瑶可是想要来学会樱花果冻的。
神情变得低落起来，这会儿司空瑶的情绪几乎能和战场原峰雪产生共鸣了，都是在缅怀那位已故的甜点师，只是用意大有不同，一个是悼念自己的生母，一位是苦恼自己的修行。
虽然有些遗憾，但司空瑶心里头还是想安慰一下战场原峰雪，木已成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能自认倒霉白跑一趟了，只要看得开，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自己依旧是能够恢复往昔的朝气，但眼前的少年，显然做不到这样。
司空瑶从战场原峰雪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哀伤的神情，比无奈跟心酸的，却触不及愤怒的悔恨。
情绪是世界上传播速度最快的病毒，司空瑶被感染了。战场原峰雪像是冰冷的霜，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最终司空瑶还是鼓足了勇气，又道：“峰雪，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泽见大叔？”
虽然知道这样问不好，但于心不忍。司空瑶还是想弄清楚。这两父子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在这一趟白来的修行之旅中，尽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什么。为行程添上具有意义的一笔，以免太过单调。
战场原峰雪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月亮上转移回来，叹息道：“我没有讨厌他。可是他做错了，妈妈虽然是含着笑走的。但我却不能认同他的做法，妈妈为了和他在一起，背后默默地吃了多少苦也不会说出来，而他也不懂得去照顾妈妈。”
司空瑶思索片刻。诚然战场原泽见不似一个会照顾人的人，这几天虽说每天晚上都会带着自己去吃宵夜，但其实也不过是顺道而已。更多的只是战场原泽见他自己想吃，而且吃的东西是什么。也从来没有问过司空瑶的意见，我行我素的一个人，有几分木讷。
司空瑶耸耸肩，苦笑道：“确实是不怎么会照顾人呢，不过你妈妈能和他在一起，说明他身上也有可取之处啊。”
战场原峰雪点点头，道：“所以我还承认他是我老爹，但是我不会像妈妈一样忍让他的，我不愿意做一个按部就班的傀儡，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找到自己的料理之道，证明他是错的。”
司空瑶看着战场原峰雪，回忆起当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道：“你要找到料理之道，就是弄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料理人’，这样子？”
每个人对料理的定义的有所不同，每个人顿悟自己料理的方式也毫不相干，悟道之法虽有千千万万，但司空瑶却不觉得弄清楚什么是料理人的定义就可以顿悟自己的料理道，至少司空瑶自己在接触到自己的料理道时，可没有这么简单。
战场原峰雪反笑道：“才不是，那个只是老爹丢给我的任务了，他要我去弄清楚，什么是一个真正的料理人应有的。”
司空瑶疑惑地道：“可你不是不赞同泽见大叔的方式么，怎么还要按照他布置的任务去进行料理修行？”
战场原峰雪哼了一声，道：“我才没有按照他的安排去进行修行，我只不过是为了找到他想要的答案，然后再证明给他看，就算不按照他的方式，我也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寿司料理人。”
司空瑶苦笑道：“所以你就是为了推翻他的理论，才去寻找答案的么？”
战场原峰雪点点头，道：“就是如此。”
司空瑶无奈道：“还真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啊。”
就算不明白这些，也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料理人吧，司空瑶本身是如此认为的，所以对于战场原峰雪的做法不敢苟同。
不过在他的身上，司空瑶多少看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一个人能够用自己的方式去证明自己，不管结果如何，但为之奋斗的那个过程，便值得赞许，在这一点上，司空瑶必须要肯定战场原峰雪，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的。
虽然随着时间的流转，经历过许多事情之后，司空瑶早已经放下了对自己父亲的成见，但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于料理路途之中而不可自拔。
战场原峰雪也是苦笑道：“确实是兜了好大一个圈，找了很多个答案，臭老爹他都不承认呢。”
司空瑶尴尬地道：“你总不会把‘身上具有食材的味道就是真正的料理人’这样子的答案告诉他吧？”
司空瑶一会想起当时在鳗鱼爷爷餐厅里头战场原峰雪如获至宝的模样，便不由得觉得有些无厘头的胡闹，这显然不会是战场原泽见所要的答案。
战场原峰雪哈哈大笑，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傻子！”
那笑声就好似在嘲笑自己的无知一样，司空瑶感到被戏谑了，脸色一沉。
战场原峰雪旋即敏感地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得到的答案当然不是那么表面化的，被你启发了之后，我觉得一个真正的料理人，就应该是能够与食材心意交融的人。”
“与食材心意交融？”司空瑶眉头微蹙，这如果不是妄想症的话，多半也是脑子出了问题，人其能够与食材谈心？
战场原峰雪不以为然，唯心地道：“嗯，我觉得一个真正的料理人，除了全心全意想要为顾客料理出美味的菜肴之外，同时也要赋予食材更深层次的含义，那就是认可。”
司空瑶这会儿愈加听不明白了，困惑不已，“认可食材？”
“是指根据料理的需要，对特定的食材进行挑选，找到最好的食材吗？”司空瑶提出了自己看法。
战场原峰雪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对，那是对食材的选择，用好的食材做出好的料理，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但如果要用次等的食材做出上等的料理，那才是料理人的本事啊。”
司空瑶注意到战场原峰雪前后两个对照的用词，好的食材，与次等的食材，似乎在战场原峰雪的心中，食材并无好坏之分。
司空瑶多少悟到一些战场原峰雪所要表达的意思了，道：“比如不对食材进行优劣好坏高低的划分，也是一种认可，对吧？”
战场原峰雪旋即笑了起来，大加赞赏道：“对，就是这个意思！食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不是腐烂了的食材，都是可以使用，只不过是被人为的赋予了好坏优劣的定义之后，那么稍次一些的食材，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吗？不对吧！如果按照这样的说话，那么是不是人也可以被分为三六九等，而那些看起来没有那些显著的人，难道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吗？”
“人有职位高低之分，却无身份贵贱之别。”司空瑶脱口而出这句话。
战场原峰雪连忙点头，更加兴奋地道：“对，就是这样，既然人无贵贱，又为何妄自对食材进行好坏之别的定义？我认为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一个真正的料理人，除了为食客料理出美味的料理之外，同时也是在赋予食材存在意义的主体。认可食材的料理人，才能够真正做出美味的料理。”
司空瑶沉思了一会，慢慢品味着战场原峰雪的这番话，认可食材，这是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司空瑶心中的料理，那就是为了给人带去幸福，一切背离了这个目的料理，那么香气令人心神荡漾，口感使人醉生梦死，都不能被称之为美味。
这是司空瑶在自己料理之路上寻找到的答案，同时也以此为契机顿悟了自己的料理道，而对于战场原峰雪来说，认可食材，则是他自己的答案。
司空瑶一声不吭地想着，让战场原峰雪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自己的想法不能被人理解，于是又道：“我举一个例子吧？”
司空瑶点点头，道：“那是最好。”
战场原峰雪道：“就拿寿司距离吧，越光米是公认的全日本最好的米，也是制造高级寿司的不二人选，但我们能说制作寿司就一定要用越光米吗？这显然是不对的，最开始料理寿司的人，用的也不是越光米啊，那么如是说来，用了越光米的寿司，其实就不能被认作是正宗的寿司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