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逃离
“古叔,快看,那里。讀蕶蕶尐說網。”安琪一边兴奋的叫着,一边用小手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港湾口:“那里还有一艘船。”
顺着安琪的指向看去,古叔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松缓了些。虽说眼前这艘只能容纳4、5个人的小船只的确很不乐观,不过对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三人来说,这已经是一份意外的收获了。
安琪和古叔自从将张母的遗体火化了之后,匆匆收集了一盒骨灰就上路了。原本意料的船只却根本没有出现,甚至在这个港湾口的地方,根本就没停留下任何一艘。古叔猜测,那是因为三儿的计划被耽搁了,他们在路上发生了意外,时间被推迟了。估计现在城内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了那件事,甚至。恐怕就连妖兽都早已攻进城内了。
这个念头一出,古叔心底也是一凉,立马焦急万分的在港口寻找船只,可惜这里并非大港湾,军用急救的船只早停在上游。他甚至还能看到那一艘艘载满了人群的船只从其对面游过,只不过因为距离隔得太远,天色太暗,看不清船上的人数罢了。不过看其船体乌黑,并把船只本身的光芒都覆盖了,再加上大老远便能听到一股嘈杂声,想必这人数肯定不少。
反观眼前这辆小船只,破破烂烂的帆布随风摇曳着,一根近乎被腐蚀得差不多的麻绳系在船只的一头将其固定,使其不被残风吹走。船只本身更是补贴过密密麻麻的木板,咋眼一看,就像是粘上去一般,这状况顿时让人愣在了原地。
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这船真的能过河么?”
不过,不管能不能过河,好歹还给一群人留下了希望不是么!
三人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整理一下船只上的污垢,让其看上去不那么无助之后,这才踏了上去。眼见这艘船只在踩上去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沉下去,这才安下心来。
“要离开这里了。”随着船只一点点离开岸边,饶是以古叔的年纪都不由得心生感叹,毕竟他在这个城市住了将近十多年,多少往事浮动,都不过是岁月变迁的倒影罢了。
远处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几声惊慌,有尖叫的,有兴奋的,也有嘶吼的,可谓是嘈杂至极。这偏僻的小地方还幸存这么一艘小船已是难得可贵,哪还能抱怨什么。
然而,就在古叔走后不久,一道拥有一双灯笼般眼睛的庞然大物,悄然从一束灯光的阴影下走了出来。这道高达近五米的巨型生物死死的盯着古叔离开的港湾,那拳头大小的鼻孔狠狠的在空气中嗅了嗅。下一刻,这头巨型生物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的嗜血光芒。
它愤起一跃,竟是从十米开外的台阶上跳了下来。
“嗙”在落地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巨响瞬间越耳而驰,带着一股恐怖的声势蔓延开来。在这个庞然大物的脚下,无数宛如蜘蛛丝线的裂缝从地面延伸开来,甚至就连整个小港湾都处于一种颤硕状态,水面波涛涌动,荡起了一层层半尺高的浪花来。
如此恐怖的生物,在常人眼中完全是噩梦般的存在。
如若仔细一看便能发现,在这头巨兽的左手上,还赫然提着一节鲜血淋漓的残肢。这居然是半个人的躯体,这一节残肢像是被一股怪力从中硬生生撕成了两截一样,其撕裂的痕迹依稀可分。然而回顾这大家伙从灯光下出来的地方,在其身后的地方,另一半尸体更是被拖出一条殷红的血渍来,让人看了之后头皮更是一紧,有种被人用绳子勒在脖子的感觉。
这牛头一般的怪物不断的对着湖面怒吼着,仿佛有什么诱惑深入其内心一般,让其焦急的在湖面直跳,可是它又不敢下水。仿佛对于水面,它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在,一时间竟是站在张三他们离开的那个小港湾处怒吼连连。
或许是这牛头吼累,它竟是蹲下身来,靠近湖面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湖水。在其喝完之后,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它那双大眼中,露出一抹更加狂热的嗜血光芒来,就像一个赌徒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压在了赌注上。
随后它便不再理会那股诱惑的来源,竟是摇摇晃晃的消失在了这个小港湾处。然而,在其离开湖面的之后,借着微微泛黄的路灯,可以清晰看到,一股比水色更加深沉,而且带着暗红的光泽缓缓由上而流了下来,就像是岩浆流入水里一般。
浪花悄然拍打在岸边,惊起一摊殷红的血色,无色而阴寒。
小船只漂浮了整整一夜,在微风摇曳的时光里,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幸亏是顺风向,往下游吹的,要是逆风行,估计古叔死的心都有了。他本来就重伤在身,根本动不了。如果小船被反吹到兽人巢穴去,那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至于三儿的情况也不太乐观,对于在船只上的两人来说,诡异的三儿更是一种莫大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因为三儿此时的情况太诡异了,以他这样的伤势而言,换成旁人的话早就一命呜呼了。可三儿却硬是吊着一口气,倔强的活了下来。
他脸上的鲜血虽说止住了,可安琪还曾见到他那受伤的地方像是有蠕虫在挪动的错觉,那凹陷的鼻梁和胸口居然会自主的膨胀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干瘪的气球渐渐被撑大了一般。一开始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安琪都有些不相信,甚至还找古叔来验证。或许是等了一段时间,古树也感觉不出三儿到底哪里有变化,于是便怀疑安琪是看错了,毕竟夜色已近,看错了也不稀奇,就连安琪自己也是这么想。
只不过后来,三儿的状况越来越诡异,那凹陷下去的胸口和鼻梁不知何时便已经回复如初,两人这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对于这番怪异的景象,一时间却是面面相觑。不过,哪怕张三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三儿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此刻的三儿已经不能用常人来衡量了,不过唯一让古叔庆幸的是三儿脸上异样的变化,也在悄然间缓缓散却了。
这其实才是古叔最为担忧的地方,要是古叔真去到下一个城市的话,那三儿还真有可能被人当成妖兽来看待。毕竟那尖尖的耳朵,长长的獠牙,一看就不像人类。这对于现在这个敏感的时代而言,三儿这种异样绝对会被人们第一时间揪出来,那样的话,他们的麻烦就大了。
天微亮,阳光从湖面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透过雾霾折射出丝丝暖意,波光粼粼的水面也被渲染上一层神秘的亚黄。累了一晚的安琪也渐渐苏醒了过来,或许因为初晨更寒的缘故,她佝偻着的身躯也显得有些颤抖,面色竟也是苍白一片。湖面的雾气很浓,因此水雾也比较充裕。在这么个大冷天,在如此环境下待上一晚,一觉醒来全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感觉,这滋味定然不好受,更别提什么欣赏美景。
安琪年龄尚幼,一晚奔波再加上湖面寒气逼人,这小姑娘病倒了。她无力的睁开双眼,然后又轻轻的合上了,因为她看到在桥头,总有一个让人安心的背影在坚挺着。
其实古叔的伤势也十分不乐观,胸口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甚至有一根断骨刺入了肺部,使得其呼吸变得更加困难起来,偶尔咳嗽几下还能咳出带血的痰来,看来这伤势也不比张三轻多少。
然而古叔的背影却依旧坚挺着坐在桥头,仿佛一根长在峭壁上的坚松,顽强而拼搏着,透支着最后一丝生命力去生长。或许是因为对三儿的愧疚,他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那个孩子,根本不敢闭上自己的双眼,他怕自己这一睡去,船上的两个小家伙恐怕都有生命危险。
他在坚持的用自己的行动默默守护着,在他那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憔悴的时间里,脑海挥之不去的总是那一幕撕心裂肺的画面。那孩子的眼神,无助而彷徨。那孩子的痛苦,无声而凄凉,让人感到一股揪心的痛。
他怕自己没有顽强的意志去守护,就跟多年前守护自己的儿子一样,那时的他该有多恨自己。
古叔努力的让自己眼睛睁开,睁开到希望的到来。他知道,即便是在这个荒唐的时代,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世纪中,总有那么一股让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小船只微微摇摆着,带着水波渐渐消失在迷雾中。一直到湖面的水雾渐渐散去,寒意被阳光驱散之后,暖意才缓慢的从每个毛细血管中渗透而入。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吵杂声从大老远便传了过来。听到这个声音,古叔毫无血色的脸庞,渐渐的露出了一道艰难的笑意。只可惜,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麻木了,竟是连笑都那么牵强,不过这不是不能代表古叔心中的喜悦。
看着前方那座庞大的轮廓,渐渐在自己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古树的坚挺的背影这才缓缓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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