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炼气四层

姬岚目光盯着那个“请”字，来回打量了许多遍，直到灵力褪去，字体渐渐变淡消失。收起纸鹤，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地点选在了议事厅，而不是祠堂，至少说明姚家对她的态度和蔼了许多，事情应该不会太棘手吧？

刚踏进大院里，就见到围在外面窗口偷窥议事厅的一干小辈。按照姚家的规矩，议事厅是重地，他们是进不去的。姬岚一出现，迎面而来的一群孩子扭头过来，其中姚若珊笑嘻嘻地向姬岚做了个鬼脸：“族长爷爷可是足足等了你一晚上，这一回你可惨咯。”

姚家排行第九和第十的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姚君溪和姚君河，跟姚君楠同父所生，两个都是四灵根，资质并不怎么好，所以也在一群孩子之间也不太出挑。哥哥炼气二层，弟弟炼气一层，两个人穿着打扮一摸一样，都比姬岚高一个头，从外观上有点难以区分。兄弟之间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姚若珊后面接话道：“听父亲说，昨天族长爷爷的房里，一晚上灯都没有熄灭过，看来是因为你呢。”

“我也听七叔说了，你擅入禁地，夜不归宿，还使唤灵兽踩坏了房子，语气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姬岚听了默然。她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居然看到了姚若思的身影。她披着一件厚厚的大红披肩，显得有些瘦弱地站在一个偏僻的墙角边，脸上的气色还留着大病初愈之后的一丝苍白，双瞳之中也比往日少了许多神采。

姚若思用冷冷的眼神打量了一会姬岚，发出一声吃惊的呢喃：“炼气四层？这怎么可能！”

语声虽轻，但此时没人说话，每一个孩子都听到了。所有人都露出诧异的表情，纷纷用神识探向姬岚，发现真相的同时，都惊愕得只剩目不转睛地盯着姬岚，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错，确实是实打实的炼气四层，而且是炼气四层的中期了。可是她昨天才是炼气二层，消失了一夜，居然一下子跳过三层，直接提升到炼气四层了？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若思自思她因为姬岚而受了影响，冲击四层失败，而只有炼气三层的实力，并且很久一段时间内不能再尝试突破，此时再看到姬岚的修为竟然超过了她，心中更添了点堵。

要知道，在姚家的平辈弟子之间，能达到炼气四层和以上的，一共有四个：大姐，三哥，四姐，还有姚君楠。其中大姐姚若浅是三灵根，年长他们很多岁，她的修行和资质在同样的修仙家族之中，只能算作中游偏上的水平。三哥只有四灵根的天赋，是靠努力勤奋换来的修为，并不是姚家看重寄予厚望的人。四姐虽然有炼气四层，却已经十六岁，也退出了晨曦堂，不再修行而要准备嫁人，基本已经退出了他们这个圈子。

其他的，都是平平庸庸，天赋不够，只有她跟姚君楠两个双灵根的后辈，才是姚家的希望。

但如今，却有了一点点变化。姬岚虽然只有五灵根，竟然一下子冲进了炼气四层，又拥有一把连投入宗派的七叔都啧啧称奇的家传天级炼化剑，和她根本想不都敢想的灵兽。加上在赛场的一战成名，想必不多久，就是长右城家喻户晓的天才了。

姚若思忽然生出一种预感，自己在姚家受到的宠爱会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失去，看着姬岚的眼神里，不禁多了一点排斥。

“你的伤全好了？”这一回走上来插话的是姚君楠，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姬岚，眉梢眼角含着治愈的微笑，“族长爷爷说，我们姚家赢了这一回的比赛，里面还是有你很大一部分的功劳的。就算闯了祸，还是可以将功抵过的。”

姬岚默默地点头，这时议事厅一直紧闭着的门露出了一条小缝隙，姚天涵一尘不染的青衣飘扬，溢出一股幽幽的儒生仙气。除了姬岚以外，几乎所有的晚辈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姚天涵，面带崇敬和敬畏的表情。宗门，对他们来说，是只可以仰望的存在。

姚天涵的目光在人群里面扫了扫，找到了姬岚，向她招手道：“你都来了，还不赶快进来。”

姬岚一愣，定了定神，从姚天涵的手臂下面钻进了门框。她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姚家的重地，第一眼觉得议事厅里面陈旧昏晦，摆设都是冰冷有点岁数的木器和铁器。而里面站着和坐着的人也都没有讲话，沉闷的空气透着一点点压抑感。

姬岚一踏进门槛，一抬眼，便看到姚家的长辈们那一张张震惊，错愕，傻了眼似的表情，只有姚天涵除外。

“炼气四层？”姚正一哑然，被这面前坦诚相告的修为彻底震撼了。心下思忖，姬岚的暴灵丹是他吩咐姚涵东给的，停用了这丹药修为是百分之一百要倒退的，绝没有增长的可能。这一眨眼，居然不降反推，甚至跃入炼气四层了。这到底是何等的机缘，何等的运气，才能让一个五灵根的废材一下子脱胎换骨了？

姚正一在见识了姬岚擂台上的表现后，彻夜不眠地想过这个问题：修仙界讲究的，一向是实力为尊。姬岚既得到了一把稀世旷古的天级炼化剑，又跟深不可测的灵兽有了契约，还以炼气二层的实力，跟炼气六层的僵持了那么久。虽然最终姬岚是胜在灵兽，但灵兽是姬岚的，说到底还是她本身的实力。这样的人，或许现在他还可以压制得住她，但将来呢？十年以后，甚至几十年以后，他还能够像现在一样俯视她吗？难道不怕将来多了一个仇家？

他既然已经得不到桃木剑，姬岚却有一片大好的前途，甚至有很大可能比他一向重视的姚若思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他心念飞快地转动，如今看来只有一条路：现在就将她收归己用！

“咳咳……”姚正一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他自己觉得孩子看起来会比较慈祥的表情，“姬岚，你在昨天的比赛上面那么拼搏，为姚家付出的一切，作为族长，我是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的。现在，小七即将要回剑派，但他此去可以推荐两个名额参加剑派的入门考试。本来我是想让若思和君楠一起去的，但现在若思刚突破失败，状态不佳，不适宜去考试。依我看，就确定你和姚君楠两个人。小七，你看怎么样？”

姬岚一愣，姚正一非但没有问责她私自去后山禁地和破坏姚家屋顶的罪过，反而没有跟姚天涵商量，就私自决定将珍贵的名额给了她，倍感幸运的同时，也不免心生一丝警惕。因为这之中，一定有令姚正一觉得她身上有值得交换的东西，而她却对姚正一想要得到的东西一无所知。

她一点都不怕被利用，甚至还乐于被利用，因为这至少说明她现在对姚家已经是有价值的了。她怕的，是背后隐藏的她付不起的危险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