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昔日兄妹
姬岚一回头，发现真葫真人那一张笑得眼睛眯起来，成了两道细细而狭长月牙。
“当然不敢了。”她一想起真葫真人用来品评两个字，就连忙道，“我其实是在这里欣赏呢……这么多的天级仙草，都是真葫真人亲手种的？”
“对啊，种植灵草这个活计，本来就是要消耗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呵护的，好多弟子就是缺乏这个耐心，才种不出极品的仙草来。”真葫真人道，“不过刚听你嘀咕的几句话，似乎你对灵草的悟性也令我大吃一惊了啊，怎么当初我就没有那个眼光，来选你做我的亲传弟子呢？”
姬岚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别人是用灵气来辨别药草的等级，而她则是用了姬家的神通来看，真是说不出的汗颜。
“可惜现在想收，也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给真和真人抢去了呢！”真葫真人倒是一脸有点不甘心的模样。剑派之后，也是尊师重道的考虑，一旦选定了一位亲传的师父，那就是万万不能改的事实。
真葫真人一边说着，一边带姬岚走进了渭水堂。一进门，一阵灵草散发出来的活力立即扑面而来。
渭水堂，其实是一件相当大的主堂。比起大华山的首座钱来堂，也已经不知道大出了多少个倍数。渭水堂，是整个西山，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主堂。
那是因为，渭水堂跟其他的建筑不同，有一部分，是一间一间直接露天摆设的庭院，在庭院与室内的空间相连的地方。才会装着一扇扇的竹门或者是长廊，有提醒别人这其实是室内的一部分庭院。
而那个庭院，也大得吓人。不是一间屋子这样可以看得见四面边际的空间，而是像一个球场那么大。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灵植。
姬岚跟着真葫真人穿过了渭水堂的大厅。紧接着。就是一道门。这道门后面，就是露天的长廊。
姬岚跟真葫真人一边走着，真葫真人一边道：“姚君楠就一直住在后面的渭水堂五号。他自己选的号码。五号是一间比较小的室内屋子，但是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大院，种了许多廉价的灵草。他这几天，就一直自己把自己灌醉。一副借酒消愁的样子。我劝了许多遍，他还是一点都没变。”真葫真人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姬岚点了点头，对真葫真人说：“等到的时候，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真葫真人也点了点头。
在满是灵植的长廊之中行走。又穿过一道十字路正中，为了区别纵横而铺架起来的拱桥。姬岚跟着真葫真人走到一座石门前面。
抬头一看，石门的上面，有灵力刻进去的凹进字体，写着五号两个字体。
真葫真人给了姬岚一把做成一片叶子形状的钥匙，放在石门旁边，立起来的立柱顶上的一个插槽里面。
石门慢悠悠地响起一阵连贯而沉闷的“轰”声，向着侧面徐徐挪开。姬岚还没有走进去。便觉得开门当时，迎面扑过来一阵幽幽的酒气。
虽然这酒并不是很难闻，其中而隐约透着一股清甜的灵草香味。像是品质上乘的灵酒，但是姬岚下意识地皱了挥眉头。
“他在姚家，是从来不喝酒的。”姬岚轻轻地对已经双手抱着胸，靠在石门旁边，露出一脸“外面等你”表情的真葫真人道。
姬岚迈动步子，踏过这一道石门。里面的房间空间很小。中央摆着一张石头做的灰不溜秋的圆桌，下面围绕着三张圆形的石凳子。
整个石室里面。洋溢着一种晦暗，而又笼罩着一层灰的气氛。好像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被清扫过了。
石室靠墙的地方，一张竹榻靠着边沾着，上面的被子枕头是摊开成了一片混乱的模样。
而石桌上面，姬岚看到五六只绿色葫芦形状的酒瓶子，歪的歪，倒的倒，连瓶塞都凌乱地撒作一团，混乱地堆在了桌面上。地上，竟然滚着更多的绿色葫芦，粗略数一数，倒是要有十六七只。
姬岚跑上去掂量了一下，发现桌上的这些葫芦酒都空了，地上的不用看也知道是空的。
而在她与真葫真人进来得那扇门的对面，有另外一扇竹门半掩着。姬岚一看，便回头对真葫真人说了一句：“我去园子里找一找他。”
见真葫真人点了点头，姬岚便从那半掩的门里，穿到院子中。
这儿面积虽然没刚进来那么大，但也好歹像半个操场那么大了。这里漫天遍野的，是地级到人级的普通灵草，倒是五种不同属性都有。有些地级的灵草，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姬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片散发着绿色微光和黄色微光之中的空地上，围着一张竹子做成的桌子，在那里一葫芦接一葫芦地灌着灵酒的姚君楠。
他就趴在那张桌子上，醉的好像不省人事。一身青色的道袍，凌乱地飘扬在了竹椅的后面，道袍的衣摆上面还沾上了一点土里的泥渍。放在以前，一向爱干净的姚君楠，是绝对不会穿这样的袍子，出现在别人眼前的。
他的桌上，倒着十几二十个葫芦，有一个还从里面源源不停地滴水下来。
姬岚一走进，就闻到了一股就酒香味。
但是看到姚君楠这个样子，一股怒气却不可遏止地从心下升了起来。
“姚君楠！”姬岚重重念着他的名字，“你给我醒过来！”
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唤，但是在姚君楠的耳边，似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他埋在两只蓝色袖子下面的脑袋，只是左右摇摆了一下，似乎晕的很是厉害，并没有醒过来。
姬岚跑过去，在他的耳边大喊：“姚君楠，给我醒来！立刻，马上！听到了没有？”
可是她就算运了一点点的结丹之力进去，明明可以穿耳欲聋的声音，在姚君楠那里，只是让他的脑袋又动了一动。
然后，他继续醉了过去……
姬岚看着，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气来。
她心念一转，弹指一挥，一道冰水混合的法术，立刻从天而降，当头倒在了熟睡的姚君楠头顶。
他似乎一抖索，从大梦之中清醒过来，睁开一对眯起来的眼睛。双眼下面，多了一圈明显的泛黑的皱纹，看上去像是好久没有睡个好觉的样子。
“姬岚？你怎么会在这里？”姚君楠大着舌头道。
姬岚干脆直爽地道：“真葫真人叫我来的！因为你在这类醉倒了许多天，她担心你，所以叫我来看看你！”
这个时候，姬岚明显地感觉到，姚君楠的动作有一点呆滞。他的眼神里，似乎浮起来了什么东西，让他蓦地清醒了过来。
他伸出手来，使劲揉了揉眼睛，睁开，看着姬岚。开了开口，嘴唇一抖，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姬岚一下子知道他想的，不过只是姚若思而已：“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过是想着她的死，我知道你很是埋怨我和真和真人，还有真善真人，为什么要杀了她。”
姚君楠的眼光，忽然抬起来，眼神中带着一点惊愕，凝神看着姬岚。
“哪怕你跟她，是亲生的兄妹。哪怕我跟她，也有一点血缘的关系。可是如果不这么做，而是有一颗慈悲之心，将她留下来的话，她会害了更多的人！”
“可是……”姚君楠的声音有点颤抖，听起来也是很轻，细若游丝，“我是灵医之体。凡是一个医修，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去。而我的职业，更是救人，还不是杀人。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其他的办法？她，并不是必死无疑的……”
“想其他的办法吗？”姬岚却冷笑一声，“你没有经历过，自然也不会知道。她因为觉得我抢去了她的地位，曾经三番五次的，差点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幸运，加上剑派里面真和真人、真玉真人等所有的人都在尽力保护我，我早就活不到现在……这些东西，关在葫芦峰与剑派隔绝的你，又知道吗？”
姚君楠的脸上，表情已经惊呆得凝固了。
姬岚一看，就知晓了他必定是潜心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她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在钱来堂一号，她曾经两次当着五大宗门的面，一次试图篡改事实，来污蔑我是杀人的凶手。另外一次更是几乎让我当场被五大宗门的条规处死。我的掌门之位，也是因为真和真人想要给我找一条生路，才会得来的。”
“她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在姚家的小姑娘了。她的意志早就已经被嫉妒和仇恨充满，甚至出卖自己的肉身，交给妖魔之力。我本来跟她无冤无仇，她也可以如此对我。甚至不惜剑派可能灭门的后果，将妖魔之力嫁接到灵华古树的果子上去。她已经丧心病狂到，连别人的生死，都一点关系和她没有了！”
“留下她一个，就相当于要害了无数个无辜的生命。即使是这样，身为灵医之体的你，还要救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