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紫须草
顾光明用衣袖包住了手,把纸就地展平,然后好奇地捡起那张信笺大小的纸,我跟着低头一看,是用毛笔竖着写的繁体,一趟趟的排序倒还规矩,可是字写的不但小而且歪歪扭扭,简直和顾光明的“书法”有的一比。讀蕶蕶尐說網凝神看了看内容,原来却是一份采购清单,标明了铁铲、铁管、镐和木方什么的,旁边写了数量,看来这是两个盗墓贼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有一些是盗墓打洞的必备工具,另一些应该是张义山留下的藏宝图交待过的。我突然想起了那只烙魉,也是这两个人带到地下峡谷里的,单子上却并没有提及,还是弄不清用意是什么。
我正在边看边琢磨着,顾光明大概嫌我伸长脑袋和他头挨着头靠在了一起,鄙视的瞅了我一眼,后退一小步,把我闪在一边,然后缓缓地把内容念了出来。
诶?这他妈的什么意思?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耳鬓厮磨?我心里暗骂一句,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白露正凝神倾听,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惹人遐想的粉白脖颈。
采购单上的东西既乱又杂,比如麻绳就有粗细几种,细一些的可能是用于绑扎羊皮筏子,粗一些几十米长的也许是留待盗完墓中的东西顺着排水洞口下去用的,最后甚至还有几样草药,顾光明念了好久才算念完,陈瞎子一直仰着头没说话,边听边想着什么。
“你们发没发现,这里几乎每件东西都不多不少,”大头蹲在一边,摸着脑门说道,“看来张义山早就给算计好了,不管是来路还是退路。”
顾光明“切”了一声,“依我看这张义山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来路退路都想好了,这两个人不还是死在这里。”
大头刚想辩驳,陈瞎子却摇了摇手,打断了两个人,皱紧眉头想了半天,开口说道:“把清单上最后那几味药材,再念一遍给我听听。”
看来陈瞎子有什么发现。顾光明一头雾水地照着陈瞎子的吩咐慢慢念了那几味药材,连标注的数量也一字不漏的再说了一遍。陈瞎子忽然面色一变,道:“跌打油什么的倒还好说。紫须草和天麻根,挖古墓带这些东西做什么?数量还要的这么多?”
众人面面相觑,药材这东西没一个人明白,紫须草和天麻根别是说做什么用的,连听说我也是第一次。陈瞎子蹲下身来,一只手扯长了另一只衣袖裹住了手,摸索着抓起被大头撬断的盗墓贼那截手臂,送到鼻子边轻轻一嗅,缓缓说道:“是涂在了手上,你们看看这死人,手上脸上的皮肤和身上的,颜色是不是不一样?”
几个人靠近一看,果然两具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隐约有些发紫,对陈瞎子点头称是。陈瞎子脸色阴沉,说道:“紫须草产自两广,新鲜紫须草的汁液涂在身上裸露之处,可以驱散蚊虫,天麻根嚼碎咽下,一旦被蛇蝎之类有毒的东西咬伤能抵挡毒发,本来这两样东西一起用也不算什么意外,但是再碰到酒樽涂上的龙涎香,可就是剧毒了,这两个人是死在这混合而成的剧毒上。”
顾光明一脸不解的神情,问道:“紫须草和天麻根是下古墓必须预备的吗?”顾光明的疑问也是此时所有人的疑问,莫非周元王怕后世有人盗墓,所以提前涂了龙涎香等着人上当?陈瞎子却摇摇头,道:“古墓里没听说有这么用的,这两样药材在山间野外却是有人常用,尤其紫须草用的多,涂到露在外面的皮肤,十几二十个小时药效不散。”
顾光明“嗯”了一声,“看来这两个人不够幸运,有备无患想得挺周全,没想到会和古墓里随葬品上涂的东西起了冲突,死的真是有点冤。”
白露抬起了头忽闪着眼睛,朝向顾光明问道:“你的意思说这是巧合?可是……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陈瞎子深深的吸了口气,侧仰了头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龙涎香是极其贵重的香料,只需涂在身上一点,香气经年不散,要是别的香料这么多年味道早散尽了,我也闻不出来。在随葬品上涂毒防备着后世的盗墓贼是常事,涂上龙涎香却不知道是什么目的。”
墓室里的六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的是同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眼前的情形无疑诡异至极。假如这两个民国年间的盗墓贼被机关设计死在这间墓室里,没什么可奇怪,却偏偏用了与龙涎香相克的药草,反倒象是自己跑进来送死。随葬品上涂了龙涎香是偶然,两个盗墓贼同时用了紫须草和天麻根是另一种偶然,这都是看似合理的情节,可这些偶然加在一起,仅仅是用巧合来解释两个人送了命又实在说不过去。
我忽然想起了大头刚才的一句话,盗墓贼背包里“几乎每件东西都不多不少”,从刚才的清单内容来看,除了这两味奇怪的药草,其它的东西不论规格还是数量,罗列的十分清晰,每一件东西都有着不可取代的用处。那么照开列这个清单的思路想下去,两味药草也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但除了将两个人毒死,却没看出有什么其它作用,我们也是按照同样线路走来的,既没有蚊虫的袭扰,也没有什么毒物。
再低头一看,两具尸体穿的都是黑色的夹袄,一些地方还露出了棉花,我禁不住失声道:“不对啊。这两个盗墓贼的穿着,明明是冬天的打扮,怎么会在身上多此一举地涂上防蚊虫的药?”
话音刚落,几个人一起看向两具尸体,大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慌乱地一抬头,正和我的目光碰在一起,两个人齐声叫道:“张义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