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那一句对不起
“哒哒哒。”山间的花草丛中，一个满脸稚气的青衣小男孩在满山的芬芳中急驰着，红扑扑的小脸蛋不止是被风吹红的，更多的是因为一路的快跑所致。
夕阳西下，火红色的光辉撒了遍地，一人多高的野草被印出了血色，一阵阵狂风吹来，漫山遍野都滚出了重重的火浪，如烈火燎原一般，夕阳下的秋山最是美丽，赤红色的枫叶与残血的夕阳相互倒映着，绘出了一副奇异的画面。
青衣小男孩快步的穿梭在一重重火浪中，高高的野草早已将他的身影没入了进去，但小男孩仍旧瞪大了灵动的眼眸，时不时的向后方探去，贼兮兮的模样，如同一个小贼一般，咕噜噜的大眼不停的关注着四方的动向。
“啪。”的一声，一只竹竿狠狠的打在了小男孩的屁股上，痛的他捂着屁股跳了起来。但即便是这样，青衣小男孩还是不敢停下脚步，捂着屁股一蹦一跳的向着前方如飞的跑去。看那个样子，像是在逃窜一般。
小男孩痛得龇牙咧嘴，一脸苦涩倒霉的表情。他边跑着，脑袋边往回看了一下，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可爱漂亮的小女孩手握竹竿向着他直追过来。
“青羽你这个混蛋大色狼，看我这次不打得你卧床半年！”小女孩挥舞着手中的竹竿，恶狠狠的说道。
小男孩一边捂着屁股逃窜，一边大叫道：“陆欣妍你给我记住了，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自镇压你，把你丢到我的后宫去，让你做我的小老婆，你...啊，好痛。”
小女孩竹竿狠厉的挥打着，娇喝道：“你这个臭流氓，我今天一定要揍扁你。”
小男孩拳头握的紧紧的，小脸憋得通红，仿佛把吃奶的劲都用来逃窜了。风声渐紧，一重重火浪扑向而来远方，两个小小的身影淹没在了其中，一道道愤怒的娇喝与悲痛的惨叫声传遍了整片山野。
时间过得飞快，两年后，天妖碑前，身着青衣的少年神采飞扬，一头如墨的黑发随风飘荡，青衣猎猎，如一座神碑一般，矗立在神魔台上，沐浴在下方各种羡慕，嫉妒，崇拜的眼神中。
青衣少年微微一笑，衣袖轻摆间，意气蓬发，有一股指点江山，脚踏星河的气势。青衣少年保持着脸上的微笑，一双明亮如夜空繁星的眼瞳扫荡着下方的众人。
人群鼎沸，一个个看着神魔台上的少年，与天妖碑上那如神似魔的刻印。每个人都如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得一塌糊涂。
“啊，我妖冥府在出人杰了，上天果然待我们不薄啊。”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可惜被老柳抢了去，否则要是拜入我门下，嘿嘿，我也跟着沾光啊！”
人群的外围，一个个身着各样衣饰的老人围在了一起，或是哀声叹气，抱怨着没有一个天资过人的徒弟。或是情绪激昂，为妖冥府再添人杰而喝彩。
老妖群中，一个白发老者面含微笑，与身旁道贺的人轻声交谈了起来，突然，他仿佛有所预感，抬起了头向着神魔台上看去，目光正好迎向了那个青衣少年。
两人相视一笑，隔了老远的距离，两人同时轻轻的点了下头，一层水雾浮上了两人的眼眸中，一切无需多说，一个眼神便可以道尽一切。老者目含赞许，眼中尽是欣慰之色。少年深深的鞠躬，其内满是敬意。眼神的交接很快便断了去，但不断的，却是那情。少年依旧立于神魔台上，接受着各种目光的洗礼。老人仍然含笑与众老交谈，神色间满是欣慰与欢喜。
少年的眼光仍没有停下，在广场上千人中一遍遍过滤着。如电光的双眼仿佛可以看破一切，下方众人的表情，神色，无不被收入他的眼中，看着下方那些崇拜，嫉妒的神情，少年嘴角的弧度渐渐地拉高了起来。
忽然，少年双眼一瞪，一道神异的光彩从他的眼中闪过。随后，他眯起了双眼，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得妖异起来。
青衣飘荡，衣袖翩翩，少年跨步而下，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没入了人群内。那青色的身影，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都透露着莫名的神采，使得众女生们在他走过的时候，小脸便红通通起来，望着那青色身影，一个个都如怀春的少女，形态扭捏起来。
“你这个混蛋大流氓。”人群中，一个身穿红色劲装的少女恶狠狠的看着正向她大步而来的少年，朱唇轻启，大声骂道。
“陆欣妍，我会好好教你怎样做一个女人的。”一只手托起了少女完美无瑕的下巴，青衣少年一脸妖邪的微笑，仿若一代妖君。
曾经的一幅幅画面在青羽的脑中闪烁着，穿梭于夜空下的山林，他的双眼默默的注视着怀中的女子，一句话也不说，但看他的神色，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的眼神，也含着一丝丝愧疚。
童年时被追得满山跑的画面浮现，名刻妖碑时神采奕奕的情景也闪过脑间，回忆着这几个片段，他充满着笑意。然而，他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却是满脸的愧疚之色。
过去的画面，再次飘了起来。
“怎么回事，他的妖力怎么就降到了一星妖兵的级别，他...他前几天不是跨入了启灵境了吗？”
“难道他修炼了什么魔功，现在遭到了反噬？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子的，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入启灵境。”
广场上，人群哄闹，一道道鄙弃，冷漠的目光望向了天妖碑前那个失魂落魄的少年，一声声侮辱，唾骂漫向了高空。
“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青衣少年瞪大了双眼，看着下方骚动的人群，变得慌张了起来。
“滚下来，滚！”
“垃圾，果然是修炼了什么魔功，看，现在吃到苦果了吧。”
“这个死骗子，大家将他赶出去！”
喝骂一阵接着一阵，如同一重重海浪一般，漫向了神魔台，就快要将青衣少年淹没了下去。
天空，昏暗得除了灰，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少年一摇一晃的走下了层层台阶，好几次都快要支撑不住从台阶上甩了下来。最后，他如失了魂的人儿，穿进了人群中，在一个个指手画脚的喝骂中逃窜着。
“你...”一个如天仙般的少女出现在了眼前，看着那逃窜的身影轻声道。
青衣少年缓缓的回头，只见到少女正惊讶的看着他。跑，快跑，少年心中大喊道，只见他猛地转过了头，理也不理少女，飞一般的离去。
时光过得飞快，少年半山腰的小屋前总是有一道白影出现，一日复一日，但每一天都从那儿传来剧烈的争吵声。无论木门如何得被敲得巨响，无论少女是多么的心急，少年从未开过门，也从未走出过那个小屋。
渐渐地，少女来这儿的间隔越来越大了，从每日都来，演化成了一月只出现了两三次，最后，一直有三个月未再出现了。
“我要走了，去西院。”一个隆冬，少女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来到了小屋前，对着屋内的人冷冷的说道。
这一次，她没有敲门，这一次，少年也没有出现在小窗前偷偷的注视着屋外的靓影。
“哦哦，哈哈，那就走吧，西院的人杰多。”少年流里流气的说道。
“好好修炼的话，你还是会有机会的。”少女咬了咬唇，愠怒道。
“哈哈，机会，什么叫机会。我的大小姐，谢谢你来看我，我没事，真没事。像您这么高贵的人儿咱高攀不起，您还是请走吧，我这寒舍接待不起您这样的贵人。”少年笑哈哈的说道，但他的声音中却夹杂了许多的哽咽。
一如往常，半山腰再次传来了阵阵争吵之声，只是这一次，比往常更为的剧烈。
“你，不可理喻，我再也不想管你了。”少女跺了跺脚，气呼呼的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多的委屈。
“嘿嘿，我的大小姐，像我这种出身低贱的人哪用得着您管呀。我高攀不起呀，您还是走吧，外面天寒，等下伤了身体可不好了。”少年嬉笑道。
“我，我走了！”少女狠狠地跺了下脚，扭头转身没入了漫漫的风雪中，娇小的身影微微的颤抖着，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仿佛受了寒。她恨恨的转头看了一眼小屋，眼中光华一闪，似乎下了某种决定。当她回头的时候，神色显得淡漠了许多。
她没有发现，在那个模糊的小窗后，少年手中捧着一件棉袄，看着她渐渐离去。少年的咬破嘴唇，鲜血从唇边快速的流下，落在地上叮当作响。悬在门边的手颤抖着，他仿佛在克制着什么，手中的大衣拽得紧紧的，但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开门冲向风雪中，为少女披上棉袄。
“你，配不上她的！”少年垂下了双手，牙齿咬得更紧了，鲜血如河流下。
青羽闭上了双眼，往昔之事如同昨日才发生一般。他抿了抿嘴，像是在思衬着什么，月光皎洁，与他身上散发的金光糅合在了一起，发出绚丽的色彩。
“对不起。”青羽睁开了眼眸，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少女愣愣的看着他，身子在这一刻仿佛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青羽缓缓的弯下了腰，将少女轻轻的放了下来。
他的眸中，尽是愧疚之色。两人紧紧的挨在了一起，双目对视着，两人的脸上同时浮起一层淡淡的红色。
“啊...”突然，少女娇呼一声，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少年用力的抱进了怀中。
青羽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女子，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对不起。真的，我再也不想让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