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阳光之能
有那么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思维混乱了,似乎对身边所有已知的事物都无法判定真假了,甚至连我此刻所处的这个小破屋是否存在好像也变成了不能确定的事情。(首发)
老爷子正色道,“所以遥远并不一定不可及,而近在咫尺也不一定真实存在,虚幻和真实虽然只有一界之隔,但是虚幻本身属于灵界范畴,凡人很难得到体验,而真实却往往有很大的欺骗性,肉眼所见虽皆为真实,但这种真实却会随心境变化而变化,同样的真实,在不同的思绪下,就会看见不同的情景,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您的意思是,我今天看到的两个不同的要婴,都是真实的,只是因为我的思绪变化,所以才会产生不同的效果?”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所谓心随意动才会灵光闪现,这句话对常人无法解释,你已经随要婴洗了灵,应该能够理解了。”
我看了看坐在阴暗处一声不吭的要婴,心里仍是疑虑重重,“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在阳光下就能产生那么大的差异呢,难道我的心境还和阳光有关吗?我自己可没有这种感觉。”
老爷子有点不耐烦了,转头对一直闷头不吭声的要婴说道,“还是你自己跟他说吧,你这个小老师还真是个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呢。”
坐在床脚阴影处的要婴,此刻显得十分地萎靡不振,那疤瘌脑袋在微微战抖着。布满皱纹的脸上灰暗惨白,嘴角不由自主地留着涎水。光秃秃的额头上隐隐透着一层黑气,似乎愈来愈浓。给我的感觉,似乎他的整个身体都在缓慢地腐烂,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
要婴一直在呆滞地看着餐桌上那三块牌位,和萦萦燃烧的引灵大香。此刻那三枝大香已经燃了大半,燃烧后的香雾仍然在向灵雾的方向缓缓运动着,那团白色烟球以人的肉眼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缓慢地增长,不断地吞噬着要婴的真灵,他的生命真的在以分秒计算了。
听见老爷子的话,要婴又挣扎着站了起来。向两步之外的阳光移动,这一次的移动速度又比刚才迟缓了许多,让我觉得要婴更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耄耋老头了,正在烧尽生命中最后一滴烛油似的。
可是。。。可是当要婴再次进入阳光照射的地方,他又神奇地在瞬间变成了英姿勃发的模样,依旧是浓密的乌发,依旧是洁白整齐的牙齿,依旧是黑里透红的脸庞,依旧是光滑健壮的皮肤。依旧是炯炯有神地笑着看我。
“这不是戏法,这不是魔术。。。”我不敢眨眼睛,生怕要婴又在瞬间发生什么新变化,说实话。我从骨子里不想再看见要婴濒死前那副灰暗衰败的样子,与要婴朝夕相处的一个月,已经和他之间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我倒宁愿眼睛看见的都是魔术才好。
“当然不是魔术,你就算眨个一万次眼睛。在阳光下看见的还是健康的我,”要婴仍旧是笑着看我。但是我分明觉得他的眼角闪过一抹晶莹的泪光。
“你怎么了?”我诧异地盯着要婴的神情,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要婴把头转了过去,躲闪着我的目光,“没什么,只是觉得末日临近,从此你我就要人鬼殊途,心里有些伤感而已。”
要子花从老爷子手里接过仍在缓缓旋转的灵雾,走到沐浴在阳光下的要婴面前,用双手轻柔地揉搓着那灵雾,白色的烟球在她的揉搓下愈来愈质地细密,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凝脂般散发着白玉的光芒。
要子花托着这白玉般的灵雾,在要婴的脸上、身上慢慢拂动着,似乎在为他补妆扑粉,因为要婴的皮肤、甚至衣服上都逐渐浮现出一层白色的光雾,把他整个人都笼罩着,宛如一位仙风道骨的神灵,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是那么地祥和宁静。
老爷子拉着我的左手,也在灵雾外面拂了一拂,我顿时觉得手心里暖烘烘的,他又把我的手放到有阳光的地方,“你自己看看有什么变化?”
匍一放到光线下,起初我霎时间就感到那只粗糙的左手像是被极细的针刺了无数下似的,有一种微微的酸麻痛感,这种感觉于刹那间传遍了全身,仿佛四肢百骸被一股强大的热能瞬间打通了似的,浑身上下舒服得只想喊两嗓子。
我凝神看去,只见自己的老糙手被一层薄薄的白色光雾包裹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手上的皮肤显得格外地细腻白嫩,原来的老茧老皮以及皱纹都没有了,连指甲都是半透明的粉红色,甚至连小时候被狗咬过的那道深深的疤痕,此刻居然也消失不见了。
“这还是我的手吗?”我忍不住把手抽了回来,想凑近了再看,谁知刚刚一离开耀眼的阳光,我的手瞬间就恢复成粗糙的本来面目,老茧老皮老疤痕历历在目,跟刚才那只洁白无暇的玉手相比,简直丑陋得不堪入目。
我心里隐隐地似有所悟,又转头去看要婴,却看见他又重新远远地坐到阴暗的角落里,仍旧是那副疤瘌脑袋的癌症患者形象,只是身体看上去越发地灰暗衰败,笼罩在他头顶的黑色死气显得愈发地浓郁。
老爷子的脸色也凝重起来,“现在已过正午,太阳光线的强度正在逐渐减弱,所以待会要婴即使映照在阳光下,你也不会再看见刚才那个健康的要婴了,只是比你现在看见的好点有限,当阳光完全消失的时候,要婴的状态就会越来越差。”
我被老爷子的这番话说得心情沮丧透顶,就算我是个傻子,到了这时也明白阳光消失后,对要婴意味着什么,这种死亡倒计时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
我绝望地喊道,“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灵雾,为什么要让我看见阳光,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要婴这副惨象,为什么要让我如此悲伤,你知道我的心在滴血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