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骨气值几个钱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半趴在地面上的清旋，下意识抬手遮挡住眼睛，并且在下一刻顾不上满身的疼痛，慌忙爬到床幔后，不想让任何人瞧见她此刻狼狈到了极点的样子。
真落魄！谁曾想到演艺圈里前途不可估量的她，命运会突然逆转，落魄到了这个地步！漫无边际的忧伤一涌而上心头，清旋悲戚抿紧了薄唇。
“吃吧！”最先推门而入的婢女，显然不曾想到清旋身上会不着寸缕，不禁怔了怔，随后冷冰冰的扔下几个馒头。
稍稍适应了刺眼的霞光，清旋定定看着地面上的馒头，烟氲着一层薄薄雾气的眸子里，瞬间浮起愤怒的火光。“请你捡起地上的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后面的四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而出，清旋弄不明白，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孩，怎么说话的语气，和她娇俏的容貌毫不相衬。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眉头微皱，清旋觉得用这句话来形容她此刻的处境，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没有想到清旋会说出这话，婢女的脸色稍微一变，片刻过后，恼怒把地上的馒头踩得粉碎。“这可是你自己不吃的，你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女而已，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婉儿姐姐……”随后进入寝殿的婢女，见清旋的眼神越来越凌厉，不由得心生怯意，纷纷往后退了一些。
不屑地看了看刚刚进来，又退到她身后的婢女，泫宁殿的掌事婢女婉儿得意道：“怕什么？王爷都说了，吃不吃随她！她不就是个翡国被废的公主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许是怕会生出什么事端来，其他婢女皆细声道：“婉儿姐姐，她毕竟是王爷……”
“是王爷的什么？不就是供王爷发泄的玩物而已，身份可比我们都要低呢！”话越说越刻薄，婉儿清丽的容颜，在这一刻显得格外丑陋。
“啪——”缓缓站起身来，忍无可忍的清旋，扬手给了婉儿一个耳光！“你我素未谋面，我就这么让你看不顺眼？还有，我是不是玩物，关你什么事呀！”细腻的肌肤，在柔和的霞光中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亮，这样的清旋，虽然不着寸缕，却圣洁得让人无法亵渎。
显然是被清旋这重重的一掌煽得有些发懵，下意识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婉儿恼羞成怒道：“你、你竟敢打我？”
“呵呵，没有什么不敢的，毕竟这是你自己讨的打，。”苍白的唇，轻柔上扬，清旋旁若无人般把床幔放下，不想再让她们看见她伤痕累累的身躯。
她的脾气向来很好，但，对待这个时空里那些不可理喻的人，她的脾气好，只不过会被她们看成是软弱！如果退一步真的能海阔天空，那她也许还能逼迫自己忍一忍。可是，对于这些恶人，她只能选择比她们更恶。
气得许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知道夜逸寒和夫人们快要用完晚膳了，婉儿咬一咬牙，恨恨道：“哼，听说和你一起来的还有个叫凝霜的，我这就找她玩玩去……”
“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森冷的话语，字字如冰，倦倦坐回床上，清旋苍白的脸，落寞而忧伤。
怔怔看着床边的白底清花瓷瓶，清旋犹豫片刻才把冰凉的瓷瓶拿到手中。缓缓打开瓷瓶，微凉的药香悄然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的淡香，使得清楚旋茫然看了看自己满身的鞭伤。
伤口上，好像也涂抹了这种药膏吧？凉凉的感觉仍残留些许，清旋困惑摇了摇头。难道，在她不省人事的时候，夜逸寒扒光她的衣服，只是为了给她上药？
“砰——”握在手中的瓷瓶被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婉儿拍落在地，瓷瓶应声而碎，浅绿色药膏，零零散散洒了一地。“你要怎么不放过我？”一把揪住清旋柔顺的发，自恃父亲是王府管家的李婉儿，当然不愿在其他婢女眼前失了面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轻柔的嗓音，使得寝殿里快要凝固的空气，瞬间流转，淡紫色裙摆妙曼摆动，一个妩媚女子轻盈移步走到床边。
“蔚夫人……”看着突然出现在寝殿里的蔚梦如，婉儿慌忙松开拽住清旋头发的手，牵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婉儿只是来给她送吃的，哪里想到她不领情……”
明丽的笑容云淡风轻，蔚梦如看了一眼地上碎得彻底的瓷瓶，柔声道：“好了，婉儿你下去吧。”
蔚夫人？夜逸寒的女人？嗬！好妩媚的女人，眉目含情，虽不语却犹带笑！
见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婉儿此刻竟灰溜溜地走出寝殿，不用多想，清旋自然猜到，这个笑容比桃花还要灿烂几分的女人，肯定是个当仁不让的狠角色。
“来，馨儿快把饭菜拿过来。”细细看了清旋一眼，轻柔握住清旋的手，蔚梦如笑着道：“妹子不要怪婉儿，婉儿这人的性子就是那样……”
“请您叫我清旋……”淡淡看了看婢女端来的饭菜，清旋始终保持着客气的疏离。“谢谢夫人的好意，可是清旋并不饿。”
唇角的笑容，在听闻清旋这话的一瞬僵了僵，但在下一刻又笑得如同花枝乱颤。“清旋，这人呐，有时候骨气是不能当饭吃，饭菜我就给你放在这里了，这世道，骨气和性命比起来，又值得了几个钱呢？”玩味般拍了拍清旋的脸颊，蔚梦如轻笑着走出寝殿。
“骨气在你们眼中是不值钱，但是，你假惺惺的好意，又值钱了么？”在寝殿大门被关上的刹那，才虚弱下床，一一捡起碎了一地的瓷瓶，清旋苦涩笑笑。
“夜逸寒，这如果是你接连着羞辱我的戏码，那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失败了……”指尖，毫无预兆的锋利的瓷片划破，看着缓缓从指尖滚落在地面上的血珠，清旋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无声打湿了脸颊。
不上妆也能达到如此凄惨的效果，很好，果然是很好……
把寝殿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心无端揪痛，不知何时已经来带寝殿外的夜逸寒，若有所思地看了脸色惨白的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