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术科考试
冬堡郡王看着那些俊朗潇洒的学子,在自己注视下鱼贯而入,不由微捋细须,露出满意喜悦的笑容。
三王子见着父亲神情,微笑说道:“恭喜父王,天下英才皆入您之彀中。”
郡王闻言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却也不以为忤。
王后娘娘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微笑仰脸望着自己的夫君,眼神里满是爱慕敬仰神色,丰软的右手在他手上轻轻搭了一下,表示鼓励。
皇帝陛下看着两侧大臣,无数帝国日后栋梁,不由大生满足之感,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身旁好像少了一人,眉头微蹙,对身后一名大臣问道:“院长……还是不肯下山?”
那位大臣惶恐一揖及地,说道:“院长说学院春招乃是为王上、为郡国挑选人材,他……就不需出面了。”
郡王脸上满是遗憾神情,就像是做了件好事,却没有得到父亲表扬的孩童,轻拍石栏叹息道:“院长,您何时可下山再与孤说学讲道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学院后方那座在云雾间似隐似现的大山,沉默片刻了拜了拜。
距离这座大山约有十来里路的某处道畔离亭内,有一僧一道正在相对饮茶手谈,尚是清晨时分,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般好兴致。
那位僧人约摸三十来岁,容颜清俊宁和,自然生出脱尘之意,目落枰上纵横线间,继而抬起望向远处那座高山那座学院,忽然开口问道:“听说……院长从不下山。”
那位道人平日里外像庄严,今日却显得极为佻脱随便,伸手轻轻一弹空中,应道:“那是自然。”
“那我如何求见?”
“不知道。”
“冬堡国师都不知道?”
“半山居士说笑,连颜回先生都不能得见,我这种小角色怎么知道?”
……
……
不一会,郡王走下长阶,在诸位官员与教习的拱卫下开始进行春招的演说。
自宣宗三年离开颜瞳郡,到今年终于可以正式入得学院,十年间,李凡的仇恨不止没有变淡反而因为数年来在武斗场刀尖迸出的火花、那些**与精神上的痛楚、那抹藏在内心深处的自责歉疚,变得越来越浓越来越清晰。
冬堡城里有很多他的仇人,所有北夷学子皆是仇人子嗣,他平日里虽然能偶然见到,但这一次,最多。
看着仇恨即将蒙蔽双眼的李凡,龙元一把抓住李凡的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日子还长。”
李凡一怔,又换做一副好奇的表情聆听来自郡王的演讲。
郡王语言温和微笑劝勉,如一道春风:“诸位青年均是天下俊杰,今日必要拿出全身的本事来应对这场入院试,但切不可过于紧张,入了学院更要好好学习,待学成之时,我冬堡郡国自有无数位置静候,候着诸君为郡国增光添彩。”
郡王望向左手方,看着那些衣着异于唐人的考生,张开双臂朗声一笑,如满地阳光:“诸君虽非冬堡人,但我冬堡学院向来有教无类,请勿担心录取公平之事,而且若诸君在学院学业有成,我冬堡依然静候君之效力。”
此时有位秦国考生鼓足勇气与冬堡郡王进行了几句对话,不知道那位郡王说了几句什么笑话,惹得场间本来极为紧张的考生们笑出声来,郡王借着机会又笑着说些闲趣事,意图想让众生能够放松些,众考生倒也识趣,不复先前静立严肃模样,该搓手的搓手,该揉腰的揉腰,该闲聊的闲聊,该赞美的……赞美。
“冬堡果然有位贤德君王啊。”
“郡王之贤,果如传言中那般,似春风清阳令人心喜。”
“贤。”
李凡沉浸在这对郡王赞美声中,也跟着赞美起来,龙元则没有兴致,平静的脸庞上也没有写上不耐烦。
虽然溢美之词无数,倒也有别的声音传入两人的耳朵“两千两银子……半张被子也就盖住了,居然能买进学院!”
听到这句话,李凡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过来。
“两千两?打发学院门房都不成!我家老头子死乞白赖求人哭着喊着掏了两万两……而且就是一个入院试的资格,根本不保证你能进!”
听闻如此,李凡心想:我X,没想到当个门房还可以捞这点油水,怪不得其他门房都是穿金戴银的,看来这十年来我和龙元算是白活了!
“咱冬堡根本就没有哪个部衙敢收了钱便保证你能考进学院,因为这事儿别说那些尚书大人,就连郡王陛下说了都不算。所以你也甭鄙视我,我家老头子说了,今儿就是来考一场镀镀金,今后说婚事底气足些。”
听闻这考生们的闲唠,郡王在官员和教习们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李凡和龙元的身上,笑着回头对教习说道:“看这两个考生如此精壮,怕是军部的考生们要在武科上吃亏了。”
“禀陛下,小民报考的是术科。”李凡温和揖手为礼,介绍道。
郡王闻言脸色不免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又换做和煦春风:“哦,不错,那孤就祝你们考试顺利。”
郡王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宁缺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众大臣继续向前。
等考的钟声响起,学院教习面无表情讲述了一遍考场纪律,考生们却紧张地没有记住,因为入院试的考场纪律竟是如此宽松,不戒闲聊不戒提问,只是不准互相告诉答案而已。
踏着钟声,踩过青石板上零落的花瓣,长衫飘飘的学子们拾阶而上,进入各科教室,准备迎接考试。
学院考试总计分为六科:艺科、文科、武科、技科、杂科、术科,各科分开考试,但最终会综合招生。李凡和龙元来到了术科的考场外,今天上午便是术科的文试。
考中一片安静,墙壁上的窗框框着室外白墙粉梅,就像是一幅幅宁静美丽的粉彩画,营造出非常合适动心动念的环境,然而在拿到术科墨卷之后,先前还正襟危坐于桌前的学生们骤然一乱,发出低声的哀叹。
“怎么会是这种题,是不是考卷出错了?”有学子振臂惊呼。
“我们的运气是太好了吧?”有学子脸色发红。
因为考场纪律中并没有严禁喧哗一条,所以学生们忍不住用各式各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疑惑和喜悦,历年春招术科便数文试最难,往往是由术学博士和通术教授一起出题,考生们有时候甚至连题目真正想考什么都看不懂。
但此次题目,瞠目结舌。